admin 发表于 2022-7-15 13:59:49

「吴翀华」我的初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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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中生活
吴翀华
陕西北部,毛乌素沙漠南缘,明长城脚下,无定河中游,有一个隶属于榆林的县叫横山县,现已改为横山区。横山区内有一条河叫黑木头河,当地人叫黑木头川,大概是因为盛产煤炭的缘故吧。黑木头河中游有一座山叫五龙山,风景秀丽,山上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千年古寺名曰法云寺,是怀远(横山旧称怀远)八景之首,素有“先有五龙山,后有白云山”的传说。五龙山正对面有一条沟,入沟四五里有一个村叫白家湾村,就是我的老家。村里人并不都姓白,除白姓外,还有吴姓、王姓、张姓等大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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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5年出生的,小学就在村里上。那时,村里小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有。学校老师大概只有3、4人,都是“全才”,能文能武,要带一至五年级的所有课程,既要代语文,也要教数学,既要代美术,也要教音乐,还有别的课程等。幸运的是我的父亲就是这个学校的老师,还一度时期担任校长职务,虽然他的身体是残疾的。
在我印象里父亲是严厉的,以至于我都参加工作了还有些怕他,但我的印象里父亲只在小学时打过我两个巴掌,一次是跟同学扔石头玩,不小心把同学的头磕出了血,挨了一巴掌;另一次是把一道题写错了。村里人都说我和父亲长得特像,我也或多或少继承了父亲的一些优点,比如大家认为字写得好、爱唱歌(嗓子不行)、学习好等,父亲也常常引以为豪,奶奶更是宠着我(在我出生时爷爷已过世),每次出门都带着我,我既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以至于弟弟妹妹们都有些嫉妒。小学毕业时,学习最好又是班长的我没有能够顺利升入初中,原因是父亲因为其舅舅的富农身份和私自栽树受到了批判,校长也被撤销,那时候升学是要大队推荐的,大队在推荐我入学时被学校以上述名义卡下,无奈只得再补习一年,还好第二年就顺利升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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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叫五龙山中学,位于乡政府所在地沙家湾,就是电视剧《平凡的世界》开机的地方。进入初中,一切都是新鲜的,但生活却是最苦的,一个个十二、三岁的毛孩子,离开家,独自在外面住校一星期,一开始我们都不大适应,虽然同村一起上学的孩子还有几位。现在想起来,那三年是最苦的三年,每周日下午,从家里背上土豆、高粮或玉米糁子(好一点的人家背一点小米),每人带一个碗或者饭盒,每顿饭前把削好的一颗土豆,一把杂粮糁子放在碗或饭盒里,送到学校的灶上,由烧饭师傅浇上凉水,放在大笼上统一蒸熟,下课后自己去取,吃的时候放上一点点盐(家庭条件好的炒一点土酱),一日三餐,餐餐如此。睡得是窑洞通铺,每人自带一条薄毡,一条薄被和枕头,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冬天炕上烧不了火,睡觉都不敢脱衣服。但这些好像又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回家和去学校的路上,十几里山路,几乎没有人家,半沙漠的荒凉。因为解放前打过仗,不时有白骨被风刮出来,农村又经常讲鬼的故事,所以有时候白天一个人走路都非常害怕,头发跟都紧紧地。刚上中学的时候,有时候想家,下了晚自习就约几个同村的同学一起回家,第二天早上早操前再返回学校。大家都是小孩,在黑乎乎的路上是一路小跑,谁也不敢回头看,实在害怕了就唱歌或者大喊给自己壮胆。第二天早上要早早赶到学校,不能误了早操,但那时候农村看时间全凭经验,走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是几点,可能刚睡下不一会,就有同学喊上学走了,走的慢的只能在黑夜里边哭、边喊一路小跑的追,到了学校可能还是半夜时分。后来,有一个同学家买了一个钟表,半夜大家先到他家集合,看好时间再出发。
初中生活是苦的,也是丰富的,除了学习外,还要参加劳动。学校没有自来水,吃水要用架子车去拉,各班轮流值日。把一个干净的汽油桶改装成水桶,放在架子车上,去一里外的水井上拉水。说是水井,其实就是用石头和砖垒成的一个不大的水坑,水不大,从石缝里流出来,慢慢地聚在一起,我们用小桶舀起,倒入大水桶里。拉得次数多了,还要等好一阵子。那时,我个子不大,年龄在班上也偏小(有的同学初中毕业就结婚了),但我是班长,认为自己要带头,要起模范作用,所以拉水时我常常主动担当起“牛”的角色,让别的同学在后面推(一般是3个人一组),那车把实在是沉重不堪啊,硬撑着拉到学校,人都要瘫了,气喘吁吁,肩膀上也经常被拉绳磨烂,脚后跟也不时被滑下来的水桶砸伤,苦不堪言。拉水只是劳动的一部分,学校还有地,要在地里劳动,春天要拉着架子车给地里送粪,要平整土地,夏天要除草浇水等。有一次,我们给地里送完粪返回,我拉着空架子车正准备下一个大坡,突然一个同学跳了上去,瞬间架子车像脱缰的野马朝坡下冲去,我的两脚好像在空中飞腾一般,我吓得大声喊叫,走在前面的同学听到喊声回头,试图挡住我,但这哪里能挡的住呀,车上的同学也吓得哇哇大哭。要知道,下了坡就是几十米高的一座桥呢,如果冲下桥去,那就是车毁人亡了。大概是苍天护佑吧,在即将冲下桥的前一刻,不知咋的,我连人带车倒在桥边的土坡上,车翻了,车上的同学被扣在车里,万幸的是我俩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
除了劳动,各班还都要办板报,板报在教室外面的墙上,又高又大,最上边需要三张课桌垒起来才能够的着。站在上面,提心吊胆,两股战战。我是班长,又是学校的红卫兵大队长,字当时又是写的很好的,办板报的重任自然又落到我的身上,除了组稿,还要设计板式,要画,要写,每办一期,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好在每次都按时完成,没有给班级丢脸。记得有一次办学雷锋的专栏,第一次画雷锋的标准头像,老师同学们看了都说画的像,画的好,可惜以后再也没有画过像。
那个时候,各大队(现在叫村)都有秧歌队,每年春节都要“沿门子”,我们这些上学的男娃娃和女娃娃就成了“沿门子”的主力。“沿门子”是陕北年俗中独特的风情,寓意送福送红火,一年顺顺当当。秧歌队“沿门子”到每家每户,根据院子的大小,或闹大场子,或踢小场子,主人家也会加入到秧歌队伍中与大家一起扭,等秧歌队伍转成一个大圆圈后,伞头(秧歌队最前面的人,一般脖子上挂个哨子,相当于指挥官)会根据主家情况,即兴演唱各种拜年的贺词。比如:“进了院子仔细观,这院地方字坐端。背靠金山南向面,祖祖辈辈出大官”。又比如:“进了院子仔细观,墙上又贴些戏牡丹。众位亲朋都来看,这家的大嫂好手段”。秧歌表演结束后,主人家会赠予一些烟、酒、钱以及糖果等物品给秧歌队,以示感谢。秧歌队吃饭、住宿由各家摊派,晚上还有文艺节目,这种热闹有时候要到正月十五。公社(现在叫乡)也经常举办文艺汇演,各个大队都会拿出自己的拿手节目参加,节目最多的仍然是秧歌(踢场子,有二人的,四人的,还有更多人的)、快板、戏曲(有道情、秦腔、眉户、山西梆子)等,汇演现场热闹非凡,大家各显神通,观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还有各种做小买卖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些活动我都参加过,而且乐此不疲。因为一点小小的特长,在初二那一年,县剧团来公社招收演员,在同学们的攒合下,我兴冲冲地前去报考,被初步录取,最后要集中到县上考试确定,为此父亲专门带我去了县里,可最终名落孙山。不过也第一次坐了大卡车,第一次晕车,吐得天昏地暗。
转眼三年的初中生活结束了,全公社五个毕业班,200多人,最终考入横山中学的只有三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班学习委员,一个是别班的班长。进入高中不到两个月时间,他俩先后离开,又返回初中补习,希望考个小中专早点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那时候,家里都穷,都盼望早点考上学,早点分配工作。初中毕业考个小中专,上完后就能参加工作,高中三年,毕业后能不能考上还是未知数。许多人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我也是这个想法,和另外两位同学已商量好,但父亲不同意,我也不敢违拗,只好留在高中继续学习。
三年的初中生活不算长,也不算短,可能失去了很多,但收获更多。如果说上初中之前想的还仅仅是单纯的读书学习,那么经过三年的风风雨雨,曲曲折折,已经深深地体谅到了作为农民的父母,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那种无奈、无助与艰辛,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热切与期盼,因此也就坚定了我一定要好好学习的决心,希望能顺利升学,早日工作,给父母一种安慰,一种荣耀,也给自己一个交代,给社会一份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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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翀华简介,男,乙巳年生,陕西横山人。现供职于中国邮政集团公司陕西省分公司,任安保部副总经理。陕西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陕西省老年书画学会会员。陕西省职工作家协会会员。全国邮政书法美术家协会副秘书长。陕西省邮政职工书画协会副主席。陕西省职工书法家协会理事。陕西省集邮书画院研究员。陕西省邮政老年书画学会理事、副会长、副秘书长。
原文来源:吴翀华、微信公众号《黄土猴》和《义门村的故事》
整理编辑:义门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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