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即将开业的店铺突发命案，老板第一个报警，不久他却被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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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初的临城春寒料峭。
难得碰上个好天气的周末，郑源又放了女朋友鸽子。刚接到局里的电话，说是南街一家还没开业的咖啡店发生了一起命案。
南街是临市人流量最大的步行街。
这间咖啡馆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前门围出了个小院，大有一种闹中取静的意思。
还没走进院门，郑源就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血腥味。社区片警已经到了，现场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死者为男性，身高175公分，穿着外卖工作服，戴着头盔。现场桌上有一份未拆封的外卖，门口停着一辆后座带保温箱的电瓶车。初步判断死者应该是送外卖进门然后被杀害的。”
先到的侦查组同事把现场的基本情况跟郑源做了汇报。
郑源沿着现场通道仔细观察了现场的情况。死者头朝大门的方向仰卧，腹部和心脏处都有明显的刀伤，在尸体边上还有一把带血的水果刀，没有看到明显打斗的痕迹。
“是谁报的警？”
郑源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缩在片警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
“郑队，报警的是这位李茂先生，他是这家店的老板。”片警说着走到郑源身边，小声汇报自己已经了解到的情况，“他这店装修了大半年了，本来计划明天开业的，他今天过来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桌上的外卖是他点的，我们赶到的时候他浑身是血，手上还拿着死者身边那把水果刀。”
“自首的？那叫我们过来干嘛？”郑源不解。
“要是自首就好喽。”片警无奈摊了摊手，“我都问半个小时了，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杀的人。”
“你觉得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从目前了解到的情况看，他只是叫了个外卖，没理由也确实没必要在自己辛苦准备了大半年马上就要开业的店里杀人。”
郑源在心里琢磨着他的话走到李茂对面坐下。
“李先生是吧，我是市刑侦队的。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了解一下。”他看着在椅子上缩成一团的李茂略微控制了自己的语气。
李茂一副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楞楞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配合地点了点头。
“就是一些例行询问，你也不用太紧张。”郑源给他递了杯水，然后问他，“你今天是什么时候到的店里？跟谁一起来的？”
“我早上9点不到就到店里了，一个人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比外表看上去要平静许多。
“到了店里以后你都做了什么？”
“我一直在装监控，装完监控就点了外卖。”
“外卖送到的时候店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应该没有。”
“送到之后呢？”
“之后我就被打晕了。”
“你不是说店里没别人吗？谁打晕的你？”
“不知道，但我真的是被打晕了。”李茂怕他不相信，连忙扯开了自己的领子让他们检查，“你看。”
郑源走到他身后，在后颈上看到了明显的击打痕迹。下手还挺重。
“有没有可能是外卖小哥打的？”
“我不知道，但没理由啊，他打晕我做什么？”
“店里有财物丢失吗？”
李茂抬眼朝四处看了看，说：“应该没有，店里除了那几台进口的咖啡机也没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
见郑源没有说话，他壮着胆子开口问：“警察同志，我明天还能开业吗？我开业的日子可是专门请了大师算过的。”
“开业？这可是凶杀案！”郑源被他的脑回路震惊到了，不自觉地提高了嗓门。
“可是……”
“你被打晕之前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没有”
为了不让李茂混乱地讲述对自己造成不必要的先入为主，郑源让他把外卖员到店里的经过又仔细地说了一遍。
“我就是点了份外卖。”李茂的情绪有所缓和了之后才开口说，“当时又累又饿的，我就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睡着了。外卖到了我醒来去开门，就发现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外卖小哥看我眼睛看不见就把我扶进了店里。刚进屋我就被打晕了。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手上拿着那把刀，那个小哥就躺在血泊里。”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你店里杀了人然后嫁祸给你？”
“我不知道，我不会杀人的，我没有杀人。”
李茂抓着身边片警的衣服情绪再一次失控了起来。
“你放心，我们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如果真不是你杀的也不会冤枉了你，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好好配合我们调查。”片警边朝郑源使眼色边耐心安抚他。
李茂说的整个过程听起来似乎漏洞百出，比如说为什么一觉睡醒就看不见了，被打晕后再次醒来又能看见了；又比如说外卖小哥会进到店里真的是为了扶他进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进去的？郑源相信没人会傻到去撒一个有明显错误的谎，于是继续向他继续确认。
“既然看不见了，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刚进屋就被打晕的？”
“室内比较冷，而且进门的时候我右手摸到过门框。”李茂说着还比划起了当时的样子。
郑源马上叫痕检的同事过来做指纹采集，果然在进门的门框上找到了李茂右手的指纹。
“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杀人理由无非那几种，现场财物没丢可以排除抢劫，还知道嫁祸那就肯定不是心智不全的。很大概率是仇杀了。死者因为工作原因出现在这里是随机事件，如果是仇杀，那么大概率是冲李茂来的。
“没有。”
“你说你今天是来装摄像头的，装好了吗？”
郑源看着分布在店内各个角落的摄像头，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不敢遗漏。
“差不多了，插上电，连个网就能用了。”
果然没这么容易，郑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他走回到中心现场这边问进度，现场的同事们表示现场勘查差不多可以结束了。郑源交代他们先回队里，他打算到附近再转转。
这家咖啡店虽说有意闹中取静，但毕竟还是位于闹市区，街道两边的商户多，商户一多，有可能拍到凶手的监控就多。郑源粗略数了一下，能拍到咖啡店前后两个门口的监控至少有7个。
他正打算挨家挨户去查监控视频，电话就响了起来。
“郑队，信息我看了。你说的那种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如果那个人刚好是有过度疲劳和低血糖的话，在较强的太阳光长时间的照射下就算是闭着眼也会有产生暂时性失明的可能性，不过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一般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就会缓解。”电话那头是省眼科专家付教授，“保险起见，你可以带对方去医院检查一下是否有长期低血糖的毛病，如果是，那概率会更高。”
“我知道了，谢谢。”
郑源挂了电话，看着手机里组员梅子刚才发过来的证明李茂长期血糖偏低的体检报告，心想看来只能先从监控入手了。
回到局里，郑源把U盘往绰号眼镜的组员桌上一丢，说：“这是所有拍到咖啡店前后门的监控视频，仔细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然后又拍了拍梅子的桌子，“通知各部门10分钟后开会。”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郑源先把目前掌握的案件信息做了梳理，然后问梅子：“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确认了，根据外卖平台提供的信息确认死者名叫刘斌，汉省人。在这家平台送外卖2年了，案发当天是正常通过平台派单接了李茂的外卖单。另外他有个妹妹在这边农大上大二，家里父母早年因为车祸去世，兄妹俩相依为命，社会关系简单。她妹妹说死者每天一下班就回家，从来不出去鬼混，兄妹俩在这边没有什么仇家。”
郑源把信息都补充到了案件关系图上，又问：“李茂呢？”
“李茂是本地人，33岁，未婚。父母是做生意的，家庭条件不错，他是家里独子。在开这家咖啡店之前是本地电视台美食节目的编导，去年8月份辞职出来创业。目前也没了解到他有什么仇家，他朋友也都表示没听说他有跟谁闹矛盾。”
郑源补充完李茂的信息后在边上打了个问号，转头看向法医肖陆：“尸检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肖陆把手中的材料分发给大家，“死者死亡时间在中午12点30分左右，与平台提供的送餐到达时间12点20分几乎是同时，说明死者是送餐到达后马上就遭到了袭击。”
“这么短的时间，到底能发生什么？”梅子提出质疑。
见大家都没有要就这个问题展开讨论的意思，肖陆继续补充：“另外根据刀口形状及伤口表面检测出的残留物质可以确定在现场找到的那把水果刀就是凶器。死者腹部虽有多处捅伤，但致命伤是心脏处那一刀。腹部和心脏处的刀伤根据伤口情况来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就是说一个凶手捅完了人把刀扔在了现场，另一个凶手又拿起这把刀捅向了死者？”眼镜不可置信地看着肖陆。
“不排除这种可能。”肖陆继续说，“另外死者身上并未发现防御性伤痕，说明死者是突然受到袭击，完全没有防御和抵抗的机会。也是因为这个的关系，我们在死者的指甲里没有发现任何有用信息。”
“怎么确定捅伤死者的有两个人？”这次提问的是郑源。
“刀口的方向不对，根据伤口形状来看捅腹部那几刀的应该是个左撇子，但心脏上那一刀是惯用右手的人在被害人身体上方往下刺才能形成的。所以死者应该是先站着被一名左手持刀的人大力快速地连捅数刀后倒地，然后另又被一名惯用右手的人用同一把刀刺入了心脏。”肖陆一边解释一边拿着同款水果刀展示握刀的手法和伤口的样子。
“现场痕迹这边有什么发现？”
“现场发现的血迹都是死者一个人的，目前现场留下的脚印和指纹都是咖啡店老板李茂和死者刘斌的，凶器上也只有李茂一个人的指纹。现场没有发现打斗或者抵抗的痕迹，结合现场血液形状来看，符合肖法医说的受到突然袭击后直接重伤倒地的说法。”
“省眼科专家证实，李茂当时失明的说法是成立的。所以应该有两名凶手在案发当时出入过现场，目前我们只知道他们在杀人后嫁祸给了李茂。对于凶手是谁还没有任何明确的线索。”郑源做完总结性发言后会议室一片沉默，所有人的头上都顶着一朵乌云。闹市区咖啡店杀人案发生不到一天已经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案件的受关注程度在无形中给所有人增加了压力。
“不过事情也不一定有我们想的那么坏，闹市区有闹市区的好处，每天来往这么多人，凶手不可能做到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接下来眼镜留下来查我刚才给你的监控视频，剩下的人跟我再去一趟现场对周围做进一步的排查。”
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犯罪。这是郑源到刑警队的第一天他师傅教他的。
再次来到现场没有了白天那么多人的干扰，郑源的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
根据现场血迹判断，死者是连续中刀后原地倒下，说明当时凶手应该是迎面走向死者的。
根据李茂所说的，和他脖子上的击打痕迹，证明了凶手是从背后把他打晕的。
当时刘斌扶着李茂走进店里两人的行动方向肯定是相同的。所以只有打晕李茂和刺伤刘斌的动作同时发生，才会有李茂在晕倒前没有听到任何其他动静，刘斌也没有因为看到李茂被袭击而转过身，否则他死的时候应该是头朝里，脚朝着门口才对。
所以当时在现场应该是两名凶手一个迎面攻击一个背后偷袭同时动的手。
不过既然李茂一直都在院子里，现场勘查的时候后门也是从里面上了锁的，那凶手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店里的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郑源又把现场还原了一遍，最后在操作间里面的仓库一角他发现了一扇小门。小门打开后通往侧面的一条小巷。
郑源走出小巷发现拐角走十几米就是咖啡店的后门。之前检查现场的时候重点一直放在前后门两个出入口，倒是没留意这仓库里还有个小侧门。
他找来痕检的同事，果然在侧门门把手上也发现了血迹，但还是没发现任何指纹。
侧门口这条小巷是原先老城留下的巷道，随着城市的改建，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走了，路灯都没有，更别说沿街有什么店铺了，才8点多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郑源站在巷子里点起了烟，抽了两口就感觉有水滴到了脸上。他拿手机一照，黑的。
他抬头往楼上看了一圈，结果在隔壁二楼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很好的摄像头正亮着红点。
郑源叫上梅子一起走进了二王书法培训。
前台老师一看他脸上的墨水痕就知道那些皮孩子又趁天黑往楼下倒脏水了，赶紧递上了纸巾，抱歉的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学生们胡闹，我们一定会好好批评的。”
“你们二楼窗外的监控视频我们能看一下吗？”梅子直奔主题。
“看是可以看，不过那个监控我们是对着那条巷子的，拍不到二楼窗口。”
梅子知道对方误会了，赶紧拿出证件解释了自己不是来找往楼下倒脏水的孩子麻烦的，对方才按她的要求调出了案发当天的监控画面。
“郑队，你看这个人是谁？”梅子一脸中了大奖的兴奋样，“行走的50万啊，我举报是不是也能拿奖。”
这个人郑源也有印象，半年前他那件案子也算是闹的沸沸扬扬的。
张世民，男，29岁，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国外名校毕业。在校期间自己创办了个人自媒体账号做文化教育方面的内容，毕业后成立以个人自媒体账号为依托的线上培训机构。在全网拥有近一亿粉丝。
去年3月他名下的培训机构和自媒体账号因危害安全罪被处罚封禁。张世民人间蒸发，至今未发现他的离境记录。目前相关部门已对他下达全国通缉。
“他还真没出国啊，胆子够肥的，光天化日顶着一张通缉犯的脸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梅子还沉浸在自己发现了行走的50万的喜悦中。
郑源也觉得这也太巧了，全国通缉了大半年的人，居然就这么被他们找到了。
“那个，他应该不知道那里装了监控。”前台老师解释到，“这条巷子以前一直没有监控的，也不怎么有人走。一个月前有小混混在楼下械斗被我们老板撞见了，考虑到学生的安全，我们才在二楼外墙装了这个监控。”
“等一下，这里倒回去再看一遍。”郑源指着右下角的时间说，“你放大看，他好像是在案发时间从咖啡店仓库的侧门出来的。”
“他居然知道咖啡店仓库里有侧门，还知道侧门外的这条路没有监控！这是不是说明了什么？”梅子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但似乎又没抓住。
“也不奇怪，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条路没监控的，除了那些小流氓一般也没人往这条路上走。”前台老师理所当然的说。
所以这位行走的50万不仅对咖啡店很了解，而且很有可能就住在附近！梅子这样想着，转头问前台老师：“你之前有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前台老师肯定地说，“他长得这么帅，如果见过我肯定会记得的。”
……
走出书法培训班，梅子主动请缨表示自己愿意抗下寻找‘50万’的重任，郑源建议她先回局里，让视频组的同事配合从附近的监控查起。
转头又给眼镜打电话，问给他的监控视频查的怎么样了，对方表示目前没有任何发现。郑源几乎没犹豫，说：“你手上的活先放一放，马上跟我去一趟李茂家，我觉得他应该还有事没跟我们说。”
2
“警察同志，我的店什么时候能开业啊。”几人刚一坐下李茂就先这么来了一句。
“都出人命了，李老板还想着做生意呢，不怕客人都不敢来吗？”眼镜拿出了随身带的记录本和录音笔开始记录。
“怎么会，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喜欢这种新奇的东西，开业前一天死过人，这可是个天大的噱头，好多人都在我们店微博上留言，说希望能尽快开业要过来打卡，你看。”李茂说着把手机递到眼镜面前让他自己看底下的评论。
郑源看李茂似乎是很想吃这口馒头于是出言警告：“李先生，如果你把案件细节对外披露影响我们警方的侦破我们是有权逮捕你的，这你是知道的吧。”
“我懂的，你们放心，我一点都没有往外说。都是那些网友听说我们店里死人了就开始自己瞎编的故事，不信你们可以去查的嘛。”李茂又露出了与他的行为不相符的小心翼翼的模样。
“您家里有咖啡吗？”郑源做边问边给旁边的眼镜使眼色。
“家里只有手冲的，两位稍等。”
李茂一走出客厅，两人就在他家客厅里四处查看起来。
“你过来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有点奇怪？”
郑源看着柜子上的全家福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知道眼镜是一名摄影爱好者，业余时间不谈恋爱，光研究拍照去了。
眼镜一看这照片就说：“这是半张照片吧，哪有人拍照这样构图的。” 郑源被他一语点醒，看着照片认真地点了点头。
李茂端着两杯咖啡来到客厅的时候两人跟原先他离开时一样坐在沙发上。
“我以为两位至少会参观一下我的客厅。”李茂话里有话。
“参观过了，李先生品味不错，挂的都是当下最火的新锐艺术家作品。”郑源接过咖啡随口夸到。
“没想到郑队也懂画。”话虽这么说，但李茂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两位今天来找我又是想问什么呢？”
“李先生家里除了你和父母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郑源也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
“我父母就我一个孩子。”
“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这个人你认识吗？”郑源拿出张世民的照片放到李茂面前。
李茂看了眼照片，说：“不认识。”
“他是目前正被通缉的罪犯，叫张世民。案发当时，有监控拍到他从你店里仓库的侧门出来。”
“所以他就是凶手？”
“现在还不能确定，所以需要你配合？”
“仓库那边我知道有一个小门但我一直没打开过，他会不会是跟之前的租户认识的人？除了门口的院子，这家店的大格局我没改过。”
“关于这一点我们会去查证的，不过就算不是他杀的人，他也是个通缉犯，窝藏罪犯也是犯罪。所以如果你以后再见到这个人，一定要报警。”
“我一定会的。”
“那今天就先到这吧，咖啡不错，谢谢招待。”
回到车上，郑源给梅子去了电话。
“张世民找的怎么样了？”
“我们把5公里内的监控都找了，除了一开始出现在那条巷子里那段，没有找到任何有用信息。”
“那就先不找了，你查一下李茂和他父母的人际关系和经济往来。”
“好的郑队。”
3
第二天一早，郑源刚到局里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从二十三年前开始，李茂父母每年都会给一家叫阳光之家的福利院打钱，指定资助一名叫小民的孤儿。
小民在成年以后就离开了福利院，李茂父母也停止了向福利院的资助，但每年会给一个新的账户转几次钱，每次三到五万不等一直到6年前才停止转账。这个账户的户主就是张世民。
“如果张世民真的跟李茂父母有特殊关系，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李茂有可能会为了包庇张世民而误导我们？”
梅子顶着个大黑眼圈喝着熬夜必备的郑源牌意式浓缩满脸兴奋地问。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先把李茂和他父母叫来问话吧。就算没有杀人，包庇也是大罪。”案件总算有了新的突破口，郑源有预感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问询室里，一对保养的看不出年纪的中年夫妻被安排坐在桌子的一边，夫妻俩平静地回答着郑源的提问，眼里看不到丝毫的紧张和慌乱。
“所以张世民实际上是你们的养子？”郑源把他们零零总总的交代做了个总结。
“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最多只能算是他的资助人吧。”李父似乎并不愿意别人把张世民跟他们扯上关系。
“如果只是资助，为什么在张世民成年以后你们还在继续给他打钱？”
“那是生活费，小茂要求的，供养到小民大学毕业。”李父回答。
“其实我们会资助小民也是为了小茂，小茂从小就喜欢这个弟弟。虽然我们夫妻不喜欢，但只要不带回家里来，花点钱也没什么，我们就当是给小茂买玩具了。”一直很少说话的李母开口解释到，“本来我们还以为养了个争气的孩子，这些钱也算是没白花。可谁知道，谁知道他做的居然……”说到最后，她居然真的像是为张世民痛心一般地锤起胸口哭了起来。
“你们跟张世民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什么时候？”郑源技巧性地提高嗓门严肃地打断了李母的哭声。
“前年年底过年的时候，小茂把他带回家来，一起在家里过的年。年后没多久他的公司就出事了，我们也就断了联系。”
“李茂跟他一直有联系？”
“应该也没有了，他出事后，小茂一直联系不上他，也挺受打击的，消沉了好几个月。后来他把电视台的工作给辞了，说要自己创业。我跟他爸不同意，跟他吵了一架，他就从家里搬出去自己住了。”
“李茂的咖啡店发生命案的事两位听说了吗？”
“刚才带我们过来的同志跟我们说了。”说起李茂的咖啡店李父的情绪就也憋不住了，“我早就跟他说让他不要开店他就是不听，知子莫若父，他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
“关于这起案子，经过我们调查发现案发当天张世民也出现在了附近，目前他和李茂都有重大嫌疑。”
“小茂不会杀人的，一定是张世民，一定是他。”一听到这事可能跟张世民有关，李母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眼神里的恨意如果有实质，“从小到大他只要惹了事就来找小茂帮他收拾烂摊子。我儿子一定是被他害的……”
郑源心里清楚，这对父母的证词偏见太重，不能全信。
4
第二次进派出所，李茂是被铐来的。
郑源拿出上次给他看过的那张张世民的照片问他：“这个人认识吗？”
李茂瞟了一眼照片立刻否认：“你们上次不是问过了，不认识。”
“照片里的人叫张世民，是国家通缉的罪犯，也是你弟弟。”
李茂笑了，说：“郑警官是不是想破案想疯了，我哪来的弟弟？”
“你父母给你花钱买来的。”
听出了郑源话里对张世民的贬低，李茂笑不出来了。他最恨别人看不起小民，他爸妈是，现在连这个警察也是。
“请你讲话放尊重点。”
“哦，不是吗？可你父母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他们懂什么！他们除了钱还知道什么！”
郑源没想到提张世明居然比自己预料的效果还要好，于是乘热打铁问到：“案发当天张世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店里？”
李茂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眼珠子转的飞快，没有说话。
“我既然这么问肯定是拿到了证据的，你也别想着继续包庇他了。”
“他知道我新店开张，所以过来看看。”
“所以你们一直有联系？”
“没有。他出事以后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每次都是他主动找的我。”
“那他为什么要杀刘斌？”
“他没有杀人！”
“你之前说刘斌被害的时候你被打晕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没有杀人？”
“我撒谎了。”
“你再说一遍？”郑源拿着手边的资料往桌子上一拍厉声说到。
“不，我现在说的都是真话，他没有杀人，因为，人是我杀的。”
郑源和梅子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刘斌真是我杀的。昨天他扶我进店，我其实刚进门就能看见了。我刚想跟他道谢，就看到小民正从里面走出来，跟我们直接打了个照面。那个人不仅认出了小民，还听到了小民喊我哥。”
李茂边说边扣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敢看郑源他们。
“我的事业才刚开始，不能毁在他手上。所以我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冲他的肚子扎了进去。他很快就倒在地上不动了，我怕他死不了就在心脏那里又补了一刀。”
李茂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郑源他们，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反馈，又低下头去继续说：“事后我怕被你们怀疑，就让小民把我打晕再从仓库侧门逃出去。等我醒来我自己报警，这样既给小民争取了逃跑的时间，又能排除我的嫌疑。”
“你知不知道被你杀的这个人他还有个妹妹在读大学，兄妹俩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哥哥每个月送外卖赚的钱。张世民都需你父母供养到大学毕业，刘斌的妹妹也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你让她接下来靠什么生活？”郑源希望能动之以情彻底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那天小民会过来，是他自己运气不好，不能怪我，不怪我。”李茂双手抱头为自己辩解。
即将开业的店铺突发命案，老板第一个报警，不久他却被带走
见他情绪开始崩溃郑源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张世明先动的手，对吗？”
“不，都是我一个人干的，都怪我，你们判我吧，都是我的错。”
一提到张世民，刚刚还在为自己辩解的李茂什么都认了。
“就算没杀人，他张世民也是个通缉犯，这半年多张世民一直躲在你那里吧。”
“没有。”
“那他怎么每次都能找到你？”
“我不知道，不过他是天才，这个自然难不倒他。”
“犯罪的天才？”梅子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在怼人这方面她一直难逢敌手。
李茂痛苦地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
看李茂的情况是打算一个人全部扛下来了。他不愿意说，郑源也就没再问。自然有别的办法让他不得不交代。
刚结束审讯的两人一进办公室，就听到眼镜在那喊：“郑队，有好消息。”
“说来听听。”
“我看了张世民出事前的一些采访和他上大学的时候拍的视频，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个左撇子。”
“果然是他，叫几个人，跟我去趟李茂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郑源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眼镜赶紧扒了两口刚泡好的泡面，跟着跑了出去。
李茂家的其他房间也跟他的客厅一样挂满了各类新锐画家的作品。
郑源来到上次那副全家福前，拆开了相框，把被折起来那一半照片摊开。照片里被折起来的孩子虽然还小，但五官已经可以看出他长大以后的样子了。小小的张世民站在最边上，一副小心翼翼却又很高兴的样子。
“这里有一份去年7月份签的租房合同。”
负责现场搜查的同事把合同递给了站在边上的眼镜。
“他自己有房为什么还要租房？也没必要金屋藏娇啊，难道是……”眼镜接过证物袋原本只是想打趣，却突然想明白了。
“地址在哪？”郑源反应更快。
“花园小区6幢901。”眼镜一边回答一边在手机地图上输入地址，“离李茂的咖啡店直线距离才500米！怪不得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5
警方刚到花园小区门口就碰上了正准备携款潜逃的张世民。
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很难相信他会做出犯罪的事。
“老实交代吧，你为什么要杀刘斌。”
“刘斌是谁？”
张世民的心态好的出奇，如果不是证据确凿，连郑源都有可能被他那一脸无害的表情给骗过去。
“李茂店里那名死者。”
“哦，他啊，我没有杀他，是李茂杀的。”
梅子被他的回答惊得停下了手中的记录。
“我以为你至少会维护一下你哥，听说他一直以来都待你不错。”郑源毫不客气地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张世民谈起李茂就像在说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你平时都惯用左手？”
张世明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左手，说：“没错，很多天才都是这样，不是吗？”
“你认为自己是天才？”
“我出事以前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据我们调查，刘斌肚子上的那几刀是被惯用左手的人捅伤的，这一点李茂可做不到。”
“所以你们现在为了破案要赖到我身上吗？就因为我是跟你们不一样的左撇子？”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案发当时你会出现在那里？”
“我是去庆祝我哥新店开业的，我知道他昨天肯定会在店里，但没想到还会碰上别人。那个人认出了我，我哥为了保护我，所以把他杀了。”
“可为什么我们在你当天穿的衣服上验出了死者的血迹。”
“不可能。郑警官，你就别费力气在这诈我了。你把我抓了我认栽，但别想往我身上安杀人犯的罪名，我嫌脏。”
张世明坐在审讯凳上还一副高傲又不可一世的样子，让郑源觉得无比可笑。
“你这么自信是因为那件衣服早就被你烧了对吗？我们在你家卫生间下水道边上发现了衣物燃烧的残留，不过你运气不错，上面没有受害者的血迹。”
郑源边说边观察着张世民的反应，他果然露出了更加得意的表情。
“不过，你还记得那天戴的那块表吗？”
张世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
“看来这些年你赚了不少啊，几十万的表说扔就扔。”郑源从边上拿出了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块浪琴手表，“我们在咖啡店到你家的路上的下水道理找到了这块表，不过这回你的运气真的不怎么样，被我们找到的时候它不是在水里，而是掉在了一块石头上。上面除了你的DNA还有死者的指纹和血迹。”
在铁证面前，张世民收起了他那自以为是的笑容，但仍然仰着头，看着郑源，无比认真地说：“我没有杀他，我只是用刀捅了他的肚子。如果不是李茂在他心脏上下的那一刀，他不会死的。我没有杀人。”
……
6
“啊！我的50万啊，就这么飞了。”
郑源还没进办公室就听见了梅子的哀嚎声。
备受关注的闹市咖啡店凶杀案终于告破了，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假期兴奋不已，除了梅子。
“郑队，你说如果王局帮我们写个情况说明，有没有可能把这50万争取回来？”现在梅子的心里只有那不翼而飞的50万。
“要不这样吧，我帮你打个报告，让你专门负责去找那些‘50万’怎么样？”郑源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
“那，那怎么能一样呢，专门负责还怎么拿奖金。”梅子一下子就泄了气。
“都是人民警察有什么不一样的。”郑源皮笑肉不笑地问。
队里的老人都知道，不怕郑队发飙就怕郑队冲你笑。
梅子赶紧讨饶：“我也就想想而已，别那么认真嘛，天天盯着‘50万’哪有我现在的工作有意思。”
“那就别惦记了，抓紧把结案报告写完，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继续上班。”郑源说完回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郑队您这是去哪？”梅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回家睡觉。”
“那结案报告怎么办？”
“你写完了发我。”
“什么啊，又是我一个人写！我不干，你给我回来！我要申请调组，我要去找‘50万’，我……”
听着身后梅子那越发响亮的咆哮声，郑源心想这姑娘肺活量是越来越大了，果然还是年轻啊。（原标题：《暂时性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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