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_乡里的故事
第一部分 继母自第一章至第八十八章,共八十八章。
第一章 冰天雪地两男童
中国北方农村有句俗话,叫做“三九腊月不出门!”
也就是说,每年的三九腊月,是北方农村最寒冷的天气。寒冷到什么程度?天天都嗖嗖地刮着像刀子一样的西北风!
这样的天气,人们出门,就会被冻得浑身簌簌的颤抖;脸上冻出了一道道血丝,双手冻成了红肿的豆包,两只耳朵冻起了水泡,胡须、眉毛也成了冰坨;所以,人们在这魔鬼的天气里,只有猫在家里,围坐在热炕头上,喝着茶水,嗑着瓜子,摸牌耍钱,家长里短的搬弄是非。
有一些半大男孩子,天气再冷,北风再吹,雪花再飘,他们都会穿上厚厚的棉衣,戴上棉帽子或皮帽子;脚下穿上棉靴子,手上戴上棉手套,成群结队的到大街的广场上背风地方,顶孤拐、跳马、拔河、老鹞子叼小鸡,等等;有的到冰封的池塘里打冰尜,打出溜;还有的到野外的雪地里,踏雪橇爬雪山,占山头打雪仗;有的心灵手巧的孩子,还将洁白的积雪堆成雪人、雪兔、雪屋、雪塔,等等。
他们从不怕寒风刺骨,从不怕大雪纷飞。北风再吹,天气再冷,他们都会将棉衣脱掉,将帽子摘掉;头上冒着腾腾的热气,满脸淌着晶莹的汗水,玩得更加起劲,更加疯狂!
他们没有忧愁,只有欢乐!
就在同样的一天,在一处西北两面靠墙,东南两面临街,既背风又有阳光的一个小小的场院里,有两个五六岁的男孩子,正在兴致勃勃的玩弹玻璃球。其中,一个穿着小棉袍,小棉袍的一边底襟用带子捆在腰上;棉裤的裤脚用黑带子扎得严严实实。脚上穿的是手工做的大绒小棉靴和小帆布袜子。头上戴着三檐毡帽,耳朵上还戴着带毛的耳包。清瘦的脸庞,水灵灵的眼睛。
另一个孩子,脸上灰蒙蒙的,脑袋上长着乱七八糟一寸多长的头发。没有帽子,耳朵也没有耳包,两只耳朵的耳轮,已经有好几处被冻伤的结疤。身上棉衣破了五六个口子,露出里面脏兮兮,黑不溜秋的棉衣里子。没有棉裤,穿的是一条裤脚撕开七八道口子的单裤。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色单鞋,被两个大拇脚趾头分别顶出两个大窟窿;两个脚趾头,就像两只红色龟头,与黑色的布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且脚上也没有袜子,光着的脚背也被污垢染成了锅底色。
这个孩子拿着玻璃球,将两只和脚背一样颜色,并且从黑色的手背上渗出一道道血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双手,放在嘴上呵了呵热气,马上趴到地下,瞄准前方的玻璃球,猛地一弹!手中的玻璃球就像箭离弓弦,轱辘辘、不偏不歪恰巧撞在前方的玻璃球上。他的玻璃球也正好轱辘到前边一个一寸左右直径的土坑里面。
“哈……又进了!”
看那高兴劲儿!竟像忘记了自己的手脚已经被无情的寒冷天气冻成了豆包,还有淋淋漓漓的血渍从皮肉里面渗出。
孩子兴奋地高举双手,又蹦又跳,跑到前面捡起坑中的玻璃球,向空中打着旋儿扔了个高,接住,然后又撂在地下,笑呵呵地看着穿棉袍的孩子,意思说:
“我又进了!”
穿棉袍的孩子,马上从兜里掏出一个崭新的玻璃球扔给那个脏兮兮的孩子;又将被撞飞的玻璃球捡了回来,在手心里转了转,用食指夹着,大拇指顶在玻璃球后面,蹲下,单眼调线,瞅准前面的玻璃球,将大拇指使劲一弹,玻璃球犹如一颗五彩缤纷的流星,直接冲向前面的玻璃球。前面的玻璃球被撞飞,他的玻璃球冲向土坑,在土坑的坑口打了几个旋儿,稳稳地落在坑底。
那个脏兮兮的孩子也从兜里掏出新玻璃球扔给穿棉袍的孩子。
两个孩子你来我往,玻璃球在两个孩子兜里时多时少。
正当玩得高兴之时,只见一个满脸横肉,如凶神恶煞般的妇人,手里拎着擀面杖,气势汹汹地冲到脏兮兮的孩子跟前,左手拧住正趴在地下瞄准玻璃球孩子还流着血渍的耳朵,右手抡起擀面杖就往孩子的身上猛抽。
疼得孩子一下子滚到了地下,
“哇哇”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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