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堂姐不太正常。她总对我说,存在另一个世界
我的堂姐不太正常。她总对我说,存在另一个世界。
大家权当她疯了。
只有我知道,这不怪她。故事要从很多年前讲起。
那时她上小学,个子是女生里最高的。因此还当了班长。
突然有一天,班上新转来一个同学,叫森林。
老师告诉他们,森林同学的脑袋受过伤。
大家要对他多加照顾。
一席话毕,班里暗自沸腾,老师还是太低估了小孩子的恶。
不提不要紧,这一提,反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森林是个弱智。
于是纷纷对他开始了「照顾」。
比如偷偷在他的水杯里,撒下粉笔末。然后骗他喝下去。
比如课间操的时候,猛地扒下他的裤子,然后一群人哈哈大笑。
再比如趁他不注意,把他推进女厕所,然后听里面的女生惊声尖叫。
或许,森林他真的是智力低下。
面对这些「照料」,他没有丝毫的不适,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样。
偶尔看大家笑,他也傻呵呵地跟着别人一起笑。
很多年以后,堂姐告诉我说,那是一种后天养成的钝感。
用于切断感情连结,以此来抵御外界伤害。
很多犯罪型人格都会有。
但那个时候,谁懂这个,堂姐只觉得森林傻得可怜。
于是仗着男生还没发育。
她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替森林出了几次头。
原本只是行侠仗义,打抱不平,
却不想惹了祸端。
从那以后,她被厄运缠身。
书桌里总是出现各种奇怪的东西。
有还在扭动的毛毛虫,有带着鲜血的卫生纸。
甚至还有大量的避孕套和污言秽语。
堂姐被弄哭了好几次。
朋友看不惯,帮她告了老师。
老师很震怒,专门开了班会调查此事。
当时,气氛压抑且沉重,全班默不作声,没人承认。
后来老师想了个办法,采取了匿名投票的方式,让大家举报始作俑者。
最后的结果是,森林几乎全票当选。
老师当场从他的书包里,搜出了还没用过的避孕套,以及大量黄色图片和小说。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家也才开始慢慢讨论起森林的所作所为。
有人说,他看到课间操的时候,森林偷偷跑回教室,亲吻堂姐的椅子。
还有人说,他看到森林趁没人的时候,偷偷舔过堂姐的课本。
更有甚者,他看到森林曾经拿着堂姐的外套,疯狂蹭自己的下体。
这件事把堂姐恶心坏了,她第一次感受到人性之恶。
当场嚎啕大哭。
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可能是得了某种心理疾病。
无论家人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去上学。
直到班主任带着一帮同学去探望。
并告诉她说,森林这件事学校已经严肃处理。
他的父母办了转校手续。
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在多方保证和劝说下,堂姐最终决定回学校上课。
没有了森林,自然也不会再有类似的骚扰。
一场风波,就这么慢慢平息。
只是从那时起,堂姐的心理阴影,从来没有消散过。
她经常向我们描述她梦中的情况。
在漆黑的夜晚,有一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她
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对方的视线。
也正是这么个原因,在花一样的年纪,堂姐不敢穿漂亮的衣服。
不敢在天黑后和朋友逛街。
不敢做在她那个年纪,爱美的女生会做的一切。
但人算不如天算,在她高三的一次晚自习,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那天暴雨来袭,暴雷阵阵。
如同有人在渡劫一样,天气恶劣得吓人。
那天叔叔说好了,会去接堂姐。
可车半路熄火,被困在了路上。
而恰巧堂姐手机坏了,于是就在学校门口傻站着,等了很久。
人越来越少,雨越来越大。
最终堂姐拿着伞,一个人冲进了雨里,决定走回去。
那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平时回家,堂姐都要穿过一条阴暗的小路。
但那天她没有,她绕过了一切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尽可能地走大路。
即便要多花些时间。
但即使如此,也无济于事,因为在堂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男人。
他在很远的地方,和堂姐刻意保持着距离。
在街边橱窗的反光上,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堂姐进他进,堂姐停他停。
用余光轻瞥,堂姐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衣服,还带了帽子,帽檐被刻意压低,看不到脸。
那时四下无人,堂姐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那段时间,刚发生过几起连环奸杀案,凶手至今都没抓到,且对方尤其喜欢在雨天作案。
僵持了片刻,对方像是做好了准备,在朝堂姐走来,两人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巨大的恐惧之下,堂姐用尽了最后一丝理智与气力。朝拐角一家小超市跑了去。
喘着粗气,破门而入。
把店主吓了一跳。
还以为她是来砸场子的。
堂姐上气不接下气,带着哭腔告诉他。
有人跟踪我。
话音刚落,那个中年大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立刻推门出去,查看情况。
果然,那个人还在那里,远远站着。一动不动。
大叔怒喝一声,「干嘛呢你!」
见那人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了。
然后店主大叔不断安慰堂姐。
还说要帮她打电话联系家人。
只是风雨太大,加上爆雷闪电。
所有的通讯,都受到了奇怪的干扰。
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于是大叔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
说自己本来也是准备要关门了。
这个鬼天气,不可能有人来的。
结果,两人在路上,出了意外。
刚到街口的一个分叉,大叔提议走更近的一条路。
可还没等堂姐作出决定。
一个人影从暗处闪出,狠狠地撞向他们。
没等堂姐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跑远。
剩下的,就是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堂姐站在那里,身边的大叔躺在地上。
血水混着雨水在地上晕开。
一阵闪电,一道白光。
刹那间,四周恍如白昼。
而大叔躺在地上,直勾勾地看着堂姐。
嘴里喘着粗气,嘴皮上下翻动,终究没能说出什么。
堂姐说,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个的眼神。
复杂得难以言说。
从那以后,堂姐的精神就变得不太正常。
最终那年的高考,她没能参加。
而杀死大叔的凶手,也一直没能找到。
之后很久,这个心结,堂姐都没能化开。
第二年复读,成绩一落千丈。
她去了一所,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垃圾学校。
入学不到半个月,她就选择了退学,
想要重读高三。
结果考了几年,她的成绩都没什么提升。
反而是心理疾病越来越严重。
每逢雨天,就躲在屋子里,疯言疯语。
我们的关系很好,到后来,也只有我愿意听她讲些胡话。
她告诉我说,她等了十年,在等一个重来的机会。
掐指一算,那个日子很近了。
天气预报说,那天会是暴雨。
果然,几天后,暴雨将至。
堂姐说,这场雨,会和十年前那天,一样大。
我不信。
但紧接着,一阵雷响。
暴雨如约而来,大得吓人。
我一脸惊恐,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因为十年前的今天,她接到过一个电话。
那时已经放学,人来人往,
雨声,嘈杂声,不绝于耳。
手机的信号很差,声音断断续续的。
电话里那个人告诉她,她会有危险。
一定要找人帮忙。
紧接着,人群中,她被撞了一下,手机掉在地上,被雨水淋坏。
她觉得那通电话,有些莫名其妙,并没有在意。
还是依旧站在学校门口等父亲来接她。
随着时间推移,人越来越少。
她才开始慢慢有些慌张。
本想找人结伴回家,但早已没什么人在。
一番犹豫,她打着伞,冲进雨里。
之后她遇到了小超市的老板。
紧接着,发生了一切。
所以……
我在一旁,安静地听完,然后问她。
那通电话是谁打的?
「我。」她平静地说。
「什么?」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自己打的。」
我记得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固定电话。
说罢。
我看向堂姐家的电话。
那是一台破旧的固定座机,已经很久没人用了。
但是这么多年,堂姐一直固执地坚持,不让拆除。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所以一直等到今天。
说着,堂姐抬头看了一眼表。
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通电话,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于是她拿起电话,拨下了那串号码。
「喂,听着,按我说的做。」
堂姐的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十秒后,会有一个人从你背后冲出来,撞掉你的手机。你要小心。」
「别说话!听我的!」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堂姐突然喊道:「回头!」
我在一旁看着堂姐的样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见她表情严肃。
「嗯,好,现在,拿好你的手机,不要挂断。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你要……」
话说到一半,堂姐停下来。
暗骂一句:「真他妈的犟!」
我问怎么了。
堂姐告诉我,十年前的自己不信,把电话给挂了。
正抱怨着,突然,堂姐闭上眼,紧皱眉头。
我有些关切的上前,但刚碰到她的手。
她猛得睁眼,吓我一跳。
「事情不一样了。」她若有所思地说。
「嗯?」
「因为手机没有坏,所以我联系上爸爸了。」
「他说他不能来接我,我就没有在门口等他,和朋友一起结伴回家了。」
那很好啊,不是一切都改变了么?
但看堂姐的样子,好像没有那么的开心。
她还陷在自己的回忆里,没有走开。
「我在学校门口,看到了我最好的闺蜜。她也没有人接。」
「我俩的家是一个方向的,于是打着一把伞回家的。」
「因为没有了最开始那通电话的提醒,我没有在意,身后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只记得,路过那家小超市的时候,老板刚好准备关门。我俩对视了一眼,但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虽然越听越玄乎,但我还是顺着堂姐的思路问。
「嗯。活着。」她说。
听到这里,我松了一口气。
感觉她的心结终于打开了。
但还没容我说什么。
堂姐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顿时觉得,事情好像并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
「月月跟我分开后,走了另一条路。那天,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她。」
堂姐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那凶手呢?」
「不知道,案子一直没破。」
突然,堂姐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她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森林。」
是她的小学同学,梦魇一样的男人。
当年,森林转校之后,就再没了音讯。
但奇怪的事情并没有停止。
堂姐教室的门窗上,经常会遭到莫名的破坏。
不是被打坏玻璃,就是被撬坏了门锁。
偶尔还会有红色的油漆,泼在地上,很是瘆人。
大家一致认为,是森林心怀不满,恶意报复。
每天上下学,都人心惶惶的。
甚至还有好事者,编造鬼故事来吓人。
说森林已经死了,会化成变态鬼来缠着大家。
之前欺负过他的小男生们,听到这种消息,吓得腿都软了。
堂姐自然不信,但心里多少有些害怕,所以平时上下学都会要求爸妈接送。
本以为上了初中,事情会有好转。
结果第一个学期,就出事了。
据当时住宿的同学反映,很多女生的内衣被人偷了。
老师们怎么查,都没有查出凶手。
后来有人放出消息说,是森林干的。
还添油加醋道,「他其实没有死,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变态王。,专门跑去别人学校,偷人内衣。」
一时间,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刚开始,大家只当做是谈资,多少带了调侃的性质。
可后来,森林真的出现了。
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里,和人打了一架。
对方是堂姐的另一个小学同学,曾经欺负过森林。
据说,偷内衣的事情,就是他传出去的。
当时他躺在胡同里,头破血流,伤得不轻。
而森林早已没了踪迹。
这件事情最后不了了之,对方也没有报警。
但森林这个人,成了那时候,所有女生的噩梦。
尤其是堂姐。
因为那天,在胡同口,堂姐碰见过他。
当时他满脸是血,眼睛通红,带着杀意。
他们相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堂姐也愣在原地。
随后他冲上来,对着堂姐的脸亲了一口。
亲得十分用力,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味,然后一句话没说,就跑开了。
堂姐当时就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吓得哇哇大哭。
脸上还带着那个沾满血渍的唇印。
而胡同的里面,那个被他打伤的人,就在那里躺着,像死了一样。
堂姐说,她这辈子也往不掉那个画面,当晚回家,就做了噩梦。
梦的主题,永远是一个阴暗角落里,被人死死盯着,怎么也逃不开。
再后来,初二那年,我们这所城市发生了一起震惊全国的奸杀案。
一个十一岁的初中女孩,被人残忍奸杀。
刚出这事儿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森林干的。
那段时间是堂姐最崩溃的时候。
不管她在哪里,在什么地方,都感觉有人在背后注视着她一样。
如同得了森林恐惧症。
所到之处,皆是森林。
好在后来破案,凶手是个偷电动车的蠢贼。
可堂姐却并没有因此松上一口气。
从那之后,森林成了堂姐青春记忆里,抹不去的阴影。
只见堂姐猛地看向墙上的钟表。
「还来得及!」
说着又是一通电话。
「喂,听着,我是十年后的你。现在在你身边的,是你最好的闺蜜。一个小时后,她会死。只有你能救她。」
堂姐顿了一下,感觉这次,对面并没有挂断电话。
于是,她继续斩钉截铁道。
「过一会,你要留意你们身后的人。」
「那个人叫森林,是你的小学同学。
他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要逃!」
说着一阵闪电,房间里恍若白昼。
堂姐失落地放下电话。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信号不稳,断掉了。
紧接着,她又是双眼紧闭。
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现在呢?这次怎么样了?」
「那天我和月月出了校门以后,身后果然有人。所以路过那家小超市的时候,我跟月月向小超市的老板求助。老板心好,答应送我们回家。一路上他聊了很多,说自己有个儿子,成绩很好,前几年考取了一所很棒的大学。」
「他还说,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其实是当飞行员,只不过高考落榜,自己的人生被彻底改变。」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儿子会这么争气。言语间,全是慈祥与善意。」
「直到我们来到一个胡同口。这时,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消瘦,挺拔,一身黑色的衣服。」
昏暗中,他拿着一把匕首。
对着老板的脖子就是一下。
干净利索。
鲜血喷了我们一身。
月月惊声尖叫,而我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森林!
那人明显一愣,转过头来。
一道闪电来袭。
我看清了他的脸。
冷酷无情,透着杀意。
没错,就是森林。
即使许久未见。
我还是认出他了。
转而他走向我,一把抱住。
狠狠地吻了我,用力之深,让人恐惧。
我已经忘记了要如何挣扎。
幸亏月月在旁边反应过来。
拿着手中的伞,狠狠戳向森林背。
或许是真的戳到了要害,又或许是这里的响动,终于吸引到了偶尔路过的汽车。
总之森林没有再做下一步的动作。
他跑掉了。
「月月从那以后受了惊吓。
没有再参加高考。」
「后来情况变得比我还严重,家里人放弃治疗,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此时,堂姐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淡漠。
像是饱经沧桑。
我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在房间里,沉默不语。
此时窗外的暴雨,还在下着。
偶尔一声惊雷,让人脊背一紧。
「姐,你还要打么?」
堂姐咬着下嘴唇,犹豫了很久。
至少目前而言,每一通电话,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不知道堂姐,还有没有勇气,打下一通。
片刻之后,堂姐说她渴了。
就在我乖乖听话,去给她倒水的时候。
我听到她又拿起了电话。
「喂,你听着,无论如何,这次的电话都不要挂断。」
我把水端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
「过一会,你们路过小超市的时候,会看到那家店的老板,准备关门回家。」
「你要跑过去,告诉他,今天躲在超市里,不要回家。」
「然后你跟着月月改道,去最近的派出所报案。
告诉他们,森林就是连环杀手。」
「记住!一定走大道,用最快的速度!」
堂姐的电话没放,一直在耳边。
我在一旁,不敢打扰。
突然堂姐有些焦急,她对电话喊道:「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看起来是那个小超市老板,不太相信十年前的堂姐。
「叔叔,您听我说,可能您不太相信,但我来自十年以后。」堂姐的语速很快,生怕对方挂断电话。
「您有个儿子,他的成绩很好,考取了一所很棒的大学。您年轻的时候,梦想是当飞行员,但是落榜了。」
「我来自十年后。您一定要相信我!」
「我们今天会遇到那个连环杀手。所有人都会有危险。」表姐接着说,「您躲在超市里,千万不要出来。我们这就去派出所报案。」
突然,堂姐顿了一下,「但,但您会有危险啊!」
一阵沉默后,堂姐语气变得缓和。
「嗯,好,明白了,谢谢您。」电话那头的大叔平静地说。
显然,超市大叔相信了堂姐的话。
并且主动提出,要护送她们一起去派出所。
毕竟相比于一个成年男性,两个小姑娘才更危险一些才是。
一路暴雨,路很难走。
一行三人,走得很慢。
堂姐在电话这头,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要走大路,要小心身后。
但一旁的大叔却毫不在意的样子。
浑身散发着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的自信。
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漠不关心。
反倒是更关心十年后的堂姐。
因为堂姐一直在不停地解答十年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比如那个连环杀手并没有被抓到,比如未来的检测技术越来越发达。
很多遗留的案件,都会逐渐告破等等等等。
终于,他们一行三人,走到了那个「致命」的路口。
大叔提议,走更近的那条。
因为天气实在恶劣。
早一分钟报案,就少一分的危险。
可近路,是条胡同。
狭长幽深,怎么看,怎么像是吞人的深渊。
就在犹豫的档口,电话又断了。
堂姐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了,姐?又出什么事了?」我着急地问她。可她一动不动,没有回应。
我看向窗外,外面的雨,小了许多。
或许不久之后,雨就会停。
这时堂姐好像才如梦初醒一般。
发疯一样地拨打电话。
可是她连打了几次,好像都没能打通。
堂姐一脸颓然。
有气无力的,一脸绝望。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到底怎么了?」我对事情的结果,表示出极大的好奇,追问道。
堂姐告诉我说,当年,电话是被大叔故意挂断的,借口是信号不好。再然后,他们走了那条小路。
小路长,且昏暗。
三个人越走越深。
而大叔的步子,也越来越慢。
到了深处,堂姐突然反应过来,好像不太对劲。
为什么这么久,手机都一直没响。
结果她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关机了。
根本不是信号不好,是大叔有意在切断她和未来的联系。
但是为什么呢?
那时的堂姐只是疑惑,还不明白。于是趁大叔没注意,偷偷开了机。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叔的步子彻底停了下来。
一道闪电,一阵白光。
大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阴森。
「手机给我。」声音低沉吓人,像是从地底发出的。
没等堂姐反应过来。
手机就被大叔给夺走。
然后使劲摔在了地上,碎掉了。
只要切断了和未来的联系。
过去就不会再发生变化。
那晚,发生了恐怖的事情。
大叔的变脸,让她们措手不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红色的绳子,把堂姐的手脚绑住。
一如那些被奸杀的女孩们。
而此时,月月已经腿脚发软,吓傻在原地。
就像被宰前的羔羊,忘记了如何逃跑。
在制服堂姐后,大叔不慌不忙地走向月月。
像抓小鸡一样,把她拎在了一旁。
然后当着堂姐的面,开始施展他的暴行。
雨声雷声嘶喊声,它们夹杂在一起,是如同地狱一般的声音。
堂姐没有过多地描述令人绝望的画面。
只说到了后来,月月昏死过去,没了声音。
这时从暗处冲出来一个人。
堂姐认得,那是森林。
他朝大叔跑去。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
可就离大叔还差半个身位的时候。
大叔突然转身。
森林僵在原地。
匕首掉在了地上。
原来,大叔早有防备,森林的匕首,比大叔的,慢了一步。
说起来,还要「感谢」十年后的堂姐,如果不是她通风报信。
森林不会死,月月也是。
但森林没有死在当时。
在他被捅之后。
他死死抱住大叔。
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
大叔竟一时无法挣脱。
两人摔倒在地上,在雨水里厮打挣扎。
森林这是在用命,为她争取时间。
堂姐没有浪费,慢慢捡起森林掉落的匕首。
一点一点割断了绳子。
然后用尽最后的气力,跑出胡同。
她得救了,大叔被抓。
新闻轰动一时。
森林因为重伤不治身亡,一起去世的,还有月月。
而这样的结局,十年后的堂姐,没办法再改变。
最让堂姐不能接受的是,一直以来,她都误解森林了。
当年,恶作剧并不是他。
他书包里的东西,和那些坏孩子的污蔑一样。
是设计好的。
这种污名化,一直持续到了初中。
所有的坏事,无一例外都可以算到森林头上。
即便是他想要证明,也无济于事。
暴力的手段,只会坐实一切。
于是他沉默着,沉默着。
永远活在了暗处。
但有一点,我不太明白。
我看着堂姐,问道:「为什么在一开始,他要杀掉超市老板呢?」
堂姐显然一愣。
对啊,他怎么会知道?
除非……
我紧皱眉头,接话道:「除非他也接到了来自未来的电话。」
接着,我俩都陷入了沉默。
因为或许在森林的那个未来。
发生不好事情的那个人,是堂姐。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
突然,堂姐眼里放出光。
「所以说,不管谁的手机都可以!」
说着,堂姐激动地拿起手机,播出一串号码。
而号码的主人,就是超市老板。
她曾经用老板的手机,给爸爸打过电话。
原本因为愧疚,这串号码,她记到现在。
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于是电话那头,手机响起。
大叔凶相毕露,正准备摔烂堂姐的手机。
结果突然走了神。
趁这个机会,堂姐转身就跑。
边跑边喊,尽可能想引起人们注意。
可惜巷子太深,雨又太大。
哪怕声嘶力竭,也未见回应。
求生意志让堂姐如同一匹羚羊,矫健而迅速。
在雨水中,快速穿梭。
而在她身后的,是一匹独狼。
带着杀意。
紧紧几个健步,就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堂姐拼死挣扎,奈何气力悬殊。
她的脖子,被死死掐着。
就在死生一线间。
突然,大叔的后背被戳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是月月拿着伞,用尽全身力气,扎在了他的腰上。
这时大叔的手机还在响着。
因为剧烈的打斗,手机已经露出口袋一半。
趁他回头准备对付月月的时候。
堂姐趁其不备,拿到了手机。
提醒森林!他口袋里有刀!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大叔抢了回去。
大叔拿出绳子,把堂姐捆住,扔在地上。
然后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月月。
就在这个档口,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堂姐想都没想,大喊到:「森林,他有刀!」
黑影显然是一愣,放慢了脚步。
大叔转过身来,手里果然拿着匕首。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对峙起来。
这时堂姐继续大喊:「月月!跑!」
已经被吓傻的月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用玩了命的速度,跑了出去。
大叔不敢去追。
因为只一回身,黑衣少年就会扑上来。
但继续对峙下去,等月月喊来了人,就一定会被抓。
于是她放手一搏。
朝森林扑了过去。
一番激战,鲜血流了一地。
两人都倒在地上。
森林把匕首,朝堂姐扔了过去。
堂姐隔断绳子,连忙过来查看情况。
老板虽然五大三粗,体型要大上一圈。
但毕竟森林年轻,无论是精力还是反应,都胜上一筹。
看起来老板伤得要重一些。
堂姐抱着森林的脑袋,许久没有说话。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
堂姐从老板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替我谢谢森林。一直以来,辛苦了。」
雨开始变小。
以至慢慢停了。
停得无比突然,就像来得那般突然一样。
手机的信号,也恢复了正常。
堂姐和过去的连接彻底中断。
我在一旁,看完了所有的经过。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中只有无限的感慨。
因为我知道,堂姐手中那个所谓的电话。
其实早就被叔叔剪断了线。
只是个摆设罢了。
每到雨天,她都会来这么一出。
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姐,那对方有说什么么?」
堂姐突然看向我,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然后笑了。
「他说他不叫森林。一直以来都是我搞错了。」堂姐跟我说。
「那他叫什么?」我问。
「深林,深不见底的深。」
话音落闭,窗外暴雨停歇。
堂姐脸上,是久违的满足。
不知是心结化开,还是终于逻辑自洽
总之从那之后,她开始变得正常。
而那晚她说的,我竟一时分不出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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