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2-5-20 14:36:38

乡村故事:黑寡妇(1)鸡蛋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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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户口本上,她有一个很耐听的名字:梁金菊。在我小的时候,她曾经是我的邻居,按照村里的辈分,我应该叫他婶婶。但村里人都叫她“黑寡妇”,我也就跟着这样叫,她听了也不生气,反而是满脸的自豪,如同一个五十岁的女人听到别人叫她“美女”一样开心。

不过,她长得确实漂亮。在我的记忆里,当时的她,大概三十八九岁的样子,正是女人熟透了的年纪。她个子不高不低,大概一米六的样子,浓密的黑发梳得油光水滑,两条麻花辫一直垂到纤细的腰间。她的皮肤虽然不是很白,但不知道她用的什么往脸上一涂,反而比村里的其他女人要白,风一吹,还有一股特别好闻的味道。她的美主要集中在眼睛上,那双丹凤眼一年四季都水汪汪的,好像一股清泉,永远不会干涸,配上长长的睫毛,猫爪爪的。与你四目相对的时候,如同妖精手里拿的魔瓶一样,会把你的七魂六魄全部收入其中。

她的打扮也比村里其他女人时尚,平时喜欢穿一件白色碎花的上衣,鼓鼓的胸脯似乎随时要把前面的两颗纽子绷开,下身穿一件窄窄的浅蓝色裤子,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两条大辫子左右晃荡,两扇屁股也跟着晃荡,成了村里那些光棍们经常意淫的对象。在那个靠工分吃饭的年代,所到之处,她总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由此也招来了很多女人嫉妒的目光。

她的性格十分开朗,只要她在,远远就能听到“咯咯咯”的笑声,从打麦场、饲养站飘出来,一直传到山里洼里,惹得满山的崖娃娃也跟着笑。在生产队集体劳动的时候,其他的女人总是趁队长不注意,聚在一起纳鞋底、做针线、说闲话,她却喜欢混在男人堆里说笑打闹,一些男人也会趁机在她的腰里或者屁股上摸一把,过一过手瘾。这个时候,一定会听到她那标志性的笑声,接下来马上就会还以颜色,反手去抓男人的要害部位,追得男人满地跑,整个劳动过程便充满了欢乐,男人的浑身就充满了力量,一天的劳累也就随着那一连串的笑声烟消云散。

不要看她平时嘻嘻哈哈,但干起活来却不惜力气,有板有眼,丝毫不比男人差。开春种地,别的女人不是在地头等着往耧里添麦籽,就是拉着牛牵耧,她却和男人一样摆耧播种,播出的麦子又端又匀。夏季割麦,别的女人一趟割六行,她却一趟割七行,而且喜欢打头阵,早早就割到地头,吆喝后面的男人“快一点”。秋季碾场,别的女人都坐在场边的树影下做针线、说闲话,等一遍碾好后再起来翻场,她却喜欢顶着炎热的太阳赶碌碡,或者站在麦草垛上收垛顶,汗水把那件碎花衬衣紧贴在身上,站在下面的男人一仰头,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便会一览无余。

说到这里,我想起了一则关于她的真实笑话。有一天,她正在窑里睡觉,忽然听见家里养的老母鸡“咯咯咯”地叫个不停,她知道这是下了蛋了,便起来走出窑门,去鸡窝收鸡蛋。当她拿着两个鸡蛋转身往回走的时候,看见饲养站门口聚了一堆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在给驴配种。她便站在人群背后偷偷地看。就在快要完事的时候,人们听到后面发出“啊”的一声尖叫,转身一看,原来这声音是从黑寡妇的喉咙发出来的,只见她两腮微红,喘着粗气,两只手里居然淌出了两股黄水!此时,时间仿佛一时陷入了停顿,即使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够听得见。短暂的寂静之后,不知谁喊了一声“鸡蛋烂了”!听到喊声,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红着脸一溜烟跑进了自家的窑洞,身后传来一片“哈哈哈哈”的笑声。

从此,“鸡蛋烂了”就成了人们调侃她的口头禅。每当听到男人用这句话调侃她时,她就拿出她的“杀手锏”,不是握紧拳头在男人的肩膀砸一拳,就是伸手在男人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一把,那些男人便又趁机在她的腰里摸上一把。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样一个嘻嘻哈哈的女人,居然也有忧伤的时候。那年冬天的一天,我们一群小孩子在场里捉迷藏,一群大孩子在另一处打瓦,其中就有她的小儿子拉牢。不知他们因为啥事起了矛盾,刚开始只是对骂,后来发展到群殴。当我们达到现场的时候,拉牢已被一群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其中一个还骂拉牢是“坏种”,说“你爸就是坏死的,才要了你这么个坏种”!当黑寡妇听到骂声从窑里出来的时候,那些打人的孩子已经一哄而散。她并没有追赶,只是把拉牢紧紧地揽在了怀里,帮他擦去脸上的血迹。这时候,我看到她的鼻子在不停地抽搐,那双猫爪爪的眼睛里,泪水扑闪扑闪的。
自这件事之后,黑寡妇丈夫的死因,在我心里就成了一个谜。后来,经过奶奶断断续续地描述,才让我彻底解开了谜底。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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