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棉黄果柑产业多渠道“突围”
从采摘季初期最低1元每公斤，到末期2元左右每公斤。今年二月底到五月初，被当地果农誉为“金果果”的石棉黄果柑，批发价和大渡河河谷气温一起回升。作为石棉县龙头特色农业产业，我市百公里百万亩果蔬产业带重要组成产业，黄果柑每年上市都会备受关注。然而从2020年开始，黄果柑因受疫情、市场等因素影响，普通商品果跌破2元每公斤。今年黄果柑价格虽低开高走，但和曾经每公斤不少于3元相比，亦有差距。
现下，石棉黄果柑销售基本结束。
面对柑橘市场低迷、市场竞争激烈等现状，石棉县这一特色产业如何突围？当地党委政府、主管部门、果商果农又采取了哪些行动？
低迷原因：对手增多+渠道单一+品控不足
石棉黄果柑由橘和橙天然杂交而成，已有300多年种植史。经过近十余年的迅猛发展，目前石棉黄果柑栽种面积5.2万亩，覆盖全县10个乡镇，今年产量达9万吨。
每年3—5月为黄果柑成熟上市期，恰好错开大多数柑橘品种的上市季，这也成为当地果农大规模发展黄果柑的主要原因之一。
为探知近两年黄果柑价格下滑的原因，记者走访了当地两家规模较大、发展成熟的合作社。业内人士分析近年销售情况后认为，市场、疫情和黄果柑品质等，是价格下滑的重要因素。
石棉县美罗镇坪阳村的黄果柑专业合作社洗选厂，从2月20日开始，每天都有不少黄果柑进出，到5月初总销售量3000吨左右，与往年相差不多；从价格来看，今年购销价均和去年持平，但只有前年的三分之一。
“后期价格回暖，收购价在1.8元每公斤，比前期1元每公斤要好些。”合作社创办者王志伟说。
价格偏低的原因不是秘密——近年来，全国柑橘发展规模和产量猛增，某些时段，市场供大于求。以2020年为例，全国柑橘产量达5100多万吨，比十年前增长近8成。石棉黄果柑市场亦受到供需关系变化影响，价格始终起不来。
这一点，石棉黄金果业专业合作社联合社理事长刘江国也表示认同：“从市场反馈来看，由于全国晚熟柑橘市场饱和，广西砂糖橘滞销，以及耙耙柑、明日见等柑橘水果的大规模种植，导致曾经‘一枝独秀’的黄果柑竞争对手增多。消费者有多元选择后，黄果柑错峰销售的优势逐渐消失。”
作为石棉县发展规模较大的合作社之一，石棉黄金果业专业合作社联合社营业范围覆盖全县11个合作社和企业。销量最好的时候，曾经一个销售季达6500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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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合作社工作人员将黄果柑装箱，准备发往全国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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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在果园采摘黄果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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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农收获黄果柑
“今年3月，黄果柑大量上市阶段，作为主销区的东三省受疫情影响，黄果柑在当地的日销量比往年同期降低20%。”刘江国说。
这也反映出石棉黄果柑产业的另一个尴尬——销售渠道单一。
石棉县农业农村局相关人士介绍，石棉黄果柑每年有80%以上销往东三省，“主销区销售渠道受阻，价格必然受到影响。”
在竞争加剧、疫情两大不利因素的影响下，黄果柑大宗批发价格从2017年的4元每公斤、2018年的3元每公斤、2019年的3元每公斤，跌至2021的1.2元每公斤，而今年均价为1.6元每公斤。
市场竞争激烈，品质的重要性也进一步凸显。
“优质果一直不愁销，甚至供不应求。我们以4元每公斤的价格收购，能以6元每公斤的价格卖出。”石棉县某精品水果店老板介绍，想收好果子需要到很多乡镇的果园去挑选，而且量很少。
“品质效益优于规模效益。”同样的结论在石棉县新民藏族彝族乡农技员龙江那里得到证实，“近几年价格都不太好。按照种植黄果柑所需的人工及农资等成本计算，收购价在1.4元每公斤，果农才不亏本；部分果农失去信心，疏于果树管理，果子更卖不上价。”
龙江坦言，目前石棉黄果柑直径多在50mm及以上，如果绝大多数能达到60—100mm，优质果的品质效益就会凸显，“不少客商表示，优质果多的话，愿意以普通果3倍的价格收购。”
据了解，果径达到70mm以上的优质黄果柑，价格能达到3元每公斤，电商价格在6元每公斤以上，优质果市场供不应求。
总体来看，部分优质果和普通果混杂卖不上好价钱，无法拉高整体价格。品质管控不足也成为石棉黄果柑产业需要解决的问题。
破题办法
果农政府齐发力，多措并举谋发展
果农：“提质、换种”，力求降低风险
面对价格下滑，坐等市场回暖并非正解。石棉县委、县政府以及企业、果农等也在积极寻找办法，助推石棉黄果柑产业“破题”。
石棉县部分果农开始“提质、换种”，力求降低风险。
在安顺场镇一片350亩黄果柑集中种植园内，已经下果的黄果柑花香馥郁，新的果子正在孕育。果园里，村民喜春强正按照标准化管理方式进行果树管护。种植黄果柑30余年的他，坚信管好果园就是出路之一。
“石棉黄果柑有鲜明的地理特征，只有大渡河干热河谷地带才能种植，如果盲目换种只会降低品牌效应。”喜春强认为，目前面临的部分问题可以通过提高管理技术来解决，“不仅如此，标准化管理的黄果柑地，土壤有机质含量有充分保证，果子的保鲜期会延长，能抵御一定的市场风险。”
一直以来，喜春强严格根据黄果柑生长周期进行采摘。每年，他家的黄果柑都能高于市场均价。喜春强说，以前价格好的时候，大果、小果都能卖钱，“部分果子还没达到最优品质就被果农卖了，导致黄果柑口感受到影响，销售周期也受到限制，不像我的果子能够错峰销售。”
“优质果不优价，这是受整体市场影响，但我对优质果的市场前景仍充满信心。”喜春强认为，标准化管理投入的人工、有机肥等并不比粗放式管理难，而且还会让土壤—果树—果子形成良性循环，值得推广。
坪阳村果农彭万学也赞同“货好不愁卖”这一观点，“我们村的黄果柑销售价一般高于市场价，是因为我们种得好，果子品质好。如果全县黄果柑的优质果更多，那么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与坚守“品质”战线的果农有所区别的是，新民藏族彝族乡、王岗坪彝族藏族乡、迎政乡等地一些果农，为减低单一柑橘种植带来的风险，自发选择换种耙耙柑、明日见等市场热度较高的柑橘品种。
在迎政乡八牌村，村民王建平将6亩黄果柑换种成甘平、明日见、耙耙柑等8个品种，“这些水果适口性好，市场接受度高，而且甘平、明日见属于新品种，市场占有率低，价格不错。”
王岗坪彝族藏族乡村民田光均从上个月开始陆续换种5亩地的长叶香橙，“长叶香橙成熟期比黄果柑更长，市场风险相对较小，现阶段价格也不错。”
以他们为代表的果农认为，增加品种，不失为降低风险的办法之一。
但是，刘江国表示，黄果柑能够卖上3元每公斤的话，除去成本后的收益每亩能达1万元左右，效益比耙耙柑高；黄果柑即便是标准化管理也比耙耙柑管护简单，果子不用处理便可在树上自然越冬，这是不可忽视的优势。
企业：延长产业链，做精深加工文章
对于企业来说，“延长产业链，做精深加工文章”是必须在黄果柑市场低迷情况下迈出的重要一步。
目前，石棉黄果柑已有果酒、冻干等精深加工产品，但产能不高、品种较少，部分产品处于试生产阶段，市场开拓还需提高。
“今年新增黄果柑果汁生产设备一套，预计下半年试运行，可为黄果柑精深加工拓宽道路。”晟丰农业董事长郑烽说，公司是石棉县为数不多的黄果柑精深加工企业之一，目前正在与四川农业大学专家合作，在改良黄果柑品种以满足不同受众需求的同时，着手筹建黄果柑加工厂。
在位于王岗坪乡挖角村的石棉县后园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负责人杨光临凭借多年积累的酿酒技术和经验，开发出特色黄果柑发酵酒，延长黄果柑深加工产业链，“每年销量稳定的话，会需求黄果柑1000吨以上。”
“下一步，我县将根据市场反馈信息，找准市场定位，在果汁、果酱、冻干、手札糖等方面加强研发，打磨精深加工‘拳头’产品。”石棉县副县长吴大斌说。
专家：打好“品质牌”，科学管护增糖降酸
不少专家也为石棉黄果柑如何破题开出“药方”——打好“品质牌”，科学管护增糖降酸。
黄果柑带有天然的果酸味，如果管理上过于粗放，果子酸甜度不易把控。目前，黄果柑普遍含酸量在1%左右，而黄果柑最好的口感，含酸量应在0.7%左右。
怎么有效减少黄果柑的含酸灵？石棉县与四川农业大学合作，在美罗镇、安顺场镇的黄果柑基地开展增糖降酸试验，成果《一种黄果柑增糖降酸方法》已获国家发明专利。
“此前，团队在美罗镇建了70余亩试验田，产出的黄果柑含酸量基本稳定在0.7%左右，目前正在积极推广此项技术。”四川农业大学教授汪志辉说。
但完全按照标准化管理办法去做，对果农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也是推广面临的最大难题。
汪志辉一直强调，黄果柑是一个有着自主知识产权的品种，也是具有地方特色的品种。它是在石棉县选出来的，适合在石棉县种植。
“大规模改换品种不可取，必须慎重分析新品种的产量、适应性、抗病能力等各个方面才行。”汪志辉说，团队将加快以黄果柑为父母本的品种选育，争取培育出能够携带黄果柑基因的新品种，既能保持黄果柑低风险、花果同树等优势，又能满足适合在石棉县发展、种植风险小、种植难度低等特点，更好地守护老百姓的“钱袋子”。
试验基地里，黄果柑树有序排列，行距、株距一致，符合通风、透光要求。
果农苟年强介绍，“要让太阳晒到果树的每个地方，这是黄果柑种植的基本条件之一。”
自2019年自家果园成为试验基地后，苟年强的黄果柑园种植模式实现由传统粗放型向精细化、标准化的转变，“每年一上市，不到一个星期就卖完了，而且回头客特别多。”
今年3月中旬，黄果柑普遍价格为1.2元每公斤，苟年强的黄果柑能卖到1.8元—2.4元每公斤，在一定程度实现“有价有市”。
政府：政策支持引导，守护富农产业
而对石棉县委县政府来说，要力求突破黄果柑发展瓶颈，守护住当地这一富农产业。
近年来，面对柑橘市场不景气，石棉县委县政府积极出台政策促进黄果柑产业发展。引导企业（合作社）等新型经营主体提前对接收购客商，加强黄果柑成熟上市时间、产量、品质、价格等信息沟通，及时掌握客商收购意向，为客商提供良好的营销工作环境，并指导当地企业做好洗选、冷藏存储等设备调试，果品洗选、包装、运输等工作。同时，加强黄果柑营销宣传推介并制定乡村产业振兴的奖励扶持办法，促进黄果柑销售和品牌推广。
2011年举办首届中国黄果柑文化节推介会以来，石棉县一直注重以会节搭台提升黄果柑的知名度和美誉度，石棉黄果柑的品牌价值不断提升。
不仅如此，2015年9月，石棉县和中国扶贫基金会签订《“互联网+扶贫”示范县建设战略合作社协议》，通过中国扶贫基金会旗下的社会组织“善品公社”组建合作社，进行黄果柑品控管理，再利用互联网平台拓宽群众增收渠道。
围绕黄果柑产业，石棉县打造“安安松”“美哉”农旅环线，受到各地游客好评。王岗坪彝族藏族乡农技员曾伯华说，靠黄果柑，村民发展民宿、农家乐，农旅融合的优势进一步凸显。
面对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石棉县加强黄果柑营销宣传推介。2020年3月8日，石棉县举行黄果柑销售首次网络直播发布会，县长化身“主播”为石棉黄果柑代言。
今年，石棉县财政配套专项资金，依托善品公社、蚂蚁集团等电商品牌，开展石棉黄果柑品牌营销策划，用多个活动支持黄果柑营销及品牌推广。
“黄果柑是我县的特色品种。从长远来看，我县将围绕黄果柑产业发展提质增效的总体目标，力争到2025年标准化生产管理技术推广覆盖率达100%，年生产总值达6亿元以上，黄果柑产业附加值显著提升，成为果农持续增收的有力保障。”吴大斌说。
对于当前面临的困难，石棉县以市场需求为引导，优化早、中熟品种布局，实行“公司（合作社）+科特员+基地”运行模式，开展新品种、新材料引进试验示范；建设黄果柑良繁中心20亩，引进明日见、甘平、爱媛38号等柑橘新品种9个，为新品种观察园、采穗园、示范园建设打下一定基础。
“市场是可以通过产品去开拓的，精品化发展、科研改良等都能为黄果柑突破发展瓶颈提供有力支撑。”吴大斌说，石棉县将打造黄果柑高接换种示范片1855亩、黄果柑提质增效示范片1400亩。同时，以“四川农业大学、重庆柑橘研究所和省农科院等院校+企业（合作社）+科技特派员+基地”的方式开展品种选育合作，着力新型经营主体的培育。
本报记者 吴丹 王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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