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min 发表于 2022-6-11 19:59:04

王君‖记忆中的台岭街(散文)

来源:中山日报

栏目:文棚

我回忆的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台岭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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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雁门口集镇沿公路出发,南行二三里,直角转弯折向西,再行一里路,即到台岭街。

台岭街是东西走向,相对两排白墙红瓦的房子,高矮大小,错落有致。从东头进街口,靠北边的第一家是饮食店,卖白案食物,面条、锅盔、油条之类,属集体企业。

花毛把钱可以买碗面,售货员给你一支竹签,从窗口递进厨房,片刻后,再从窗口接出热气腾腾的食物。经营饮食店的是两位中年妇女,金枝和保枝,态度和蔼,没有公家人的倨傲。

她们做的包面好吃。手工擀的面皮,薄如蝉翼,却有筋道。我看过她们做包面,用一根尖头筷子,沾一点瘦肉馅,在手中变魔术似的翻转,一簇花朵样的包面就成了。有棱有角的包面,煮开后似繁花点点,看着就赏心悦目,勾人的食欲。现在早点店的包面,没那么讲究,就是随意揉个团,不好看。那时物质匮乏,包面虽形美味美,却没油星,只有酱油调味。很多老年人撇嘴:“过去吃包面,就是望着碗里那坨猪油来的,如今……”

那真是个奇葩的年月,集体经营的白案店,竟然也买不到猪油!

再往西,是供销社,卖百货布匹。营业员多是女性,大嫂、姑娘都有,个个细皮嫩肉,明显区别于乡村妇女。后者常年劳动,风吹日晒,难免红黑粗糙。

营业员,站柜台,在农村人眼里,是天底下最高贵的职业。儿时,小伙伴常玩游戏,数各自手指上的"螺纹”。手指肚上的指纹,如果是一圈圈封闭的同心圆,就是“螺”。传说,人有多少个“螺”,注定长大后从事何职业,预示人生的贵贱。数完螺纹,再唱童谣:一螺穷二螺富,三螺四螺住瓦屋,五螺六螺打草鞋,七螺八螺挑屎卖,九螺十螺站柜台。

这童谣,尾字押韵,唱起来朗朗上口。螺的多少,决定命运,多了不行,少了也不行。两个螺是富人,多到七八个螺,却从事挑粪卖的贱业。可见,童谣纯属谐趣搞笑,没任何逻辑道理。双手有九个十个螺的,命最好,是最令人羡慕的供销社营业员。这首童谣,也从侧面证实了站柜台在农村人眼中的地位。

供销社大门旁的台阶上,有个摆摊卖货的黄老头。光头,大个。他拣漏补缺,卖供销社没有的针头线脑等小物件。

他那有小人书出租,我常去看,花两分钱,站着翻看完。黄老头是读过书的,以前是供销社职工,不知何原因离职了,自谋生路。我租看战国七雄的小人书,他告诉我七国的排列顺序,齐楚燕赵韩魏秦。这样读,一平一仄,读起来果然起伏有致,易读易记。

黄老头是我的一字师。燕国的燕,我以前一直读作堰,第四声;他读作烟,第一声,回去查字典,证明他是对的。

黄老头的妻子,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婆婆。尖脸,头上常年缠着黑头巾。中午送饭给黄老头,黄老头还动辄斥骂,老婆婆不还口,逆来顺受。黄老头尽显旧时家庭男主人的祟高主导地位,很有点大男子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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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是供销社生资门市部,卖化肥农资,兼收购废品。有个男营业员,缺一根中指,为人不善。有次我和姐姐去卖废塑料,他冤枉我们说是偷供销社的,没收了。姐姐性格烈一些,不干,又去强拿走了。营业员明知理亏,也未阻拦。

再过去是卫生所,里面有个老中医,但先生。竟日里默坐,说话不多。有人求疹,他伸出手指频脉,默然良久再开出药方。中医无一例外都安静从容,没有咋咋呼呼的,这职业有意思。

北街的尽头是粮管所、铁木社、农机队、台岭总支大院等,不记得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和事了。

说完北边街,再说南边街。与饮食店相对的是食品所,前店卖猪肉,后院是养猪、宰猪的所在。计划经济时代,食品所可是吃香的国营单位,农民要买点肉得求屠宰师傅。

食品所的职工宿舍,临街,窗户开得很高。有一年夏天,有女人在家洗澡。长岗村的一个年轻小伙,在铁木社做事。下班回家时路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踮起脚站窗前看一眼。女人惊呼,那家男人出来,将小伙打个半死。

食品所往西,是兽医钻。再西,是交易所,四乡农民上街卖柴卖菜,到这来称重。掌称的是个白发老头,高个,红鼻头,口中无牙,人称“保谈”(音)老头。他作买卖双方的中人,收取少许的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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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说的是台岭新街。走完新街,往南,即是老街。都是土壁墙屋,南北走向。老街里多是住家,有家私人勤行。早市完后,三三两两的老人聚在此,喝早酒,谈些旧日掌故。下酒的,往往只是一个油燈子。呷口酒,伸筷将油燈子戳碎,拈一小块入口。二两老酒,要喝个把时辰。讲的多是民国时的地方旧事,从他们口中,可听得当年的地主农民,兵匪战争,山乡湖区的风土人情等。“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出台岭老街,向南,过两山夹峙的火门口,即是天门坟禁集。过此,再无山峦,往前即是无边无涯的江汉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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