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斯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南都保健品合规研究中心

在华没有直销牌照却携万余员工海外旅游，以精英背书方式开拓中国市场的美商婕斯都请了哪些“精英”？为何10多年前就已经被指涉嫌在华搞传销的婕斯，至今没有被查处？婕斯通过香港公司为跳板在中国内地累积的财物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款都去哪了？婕斯宣称的白藜芦醇真的是健康黑科技的结晶么？其研发历程靠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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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精英”背书著称

近日，一则称有女艺人爆料著名女星曾多次出席婕斯活动的文章现身豆瓣和腾讯网。而就在约10日前，瑞士多家媒体同时报道了这样一则新闻———JeunesseG lobal(婕斯环球)组织1.2万名中国员工进行为期6天的瑞士之旅。消息一经传回国内，引发热议。

南都记者也从多个渠道获悉，以“精英”背书著称的婕斯，其经销商确实在以各种方式借力名人效应，以提升品牌知名度。

在简书中，一名婕斯全球生物科技互联网电商经销人员曾公开发表《【婕斯宠儿】Jeu nesse产品曝光，无数明星、名人、运动员、精英的保养秘诀！》一文，文中指多名著名影视导演、演员均是婕斯的用户，且婕斯产品还在多个知名卫视的节目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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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型公司”

从多个渠道的信息显示，2009年婕斯成立于美国佛罗里达州奥兰多市，自称为全球性的跨境电商公司，其约2009年～2010年进入大中华区。依照直销道道网转载婕斯大中华区总裁约2017年披露的说法，大中华区的营收已占婕斯总营收的60%以上。

不过，从工商资料上看，婕斯在中国境内的首个公开落子上海分公司——— 婕斯(上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则成立于2015年4月3日，同年6月3日，企业注册资金由10万美元增至1400万美元，另据天眼查最新显示，该公司注册资本已增至2400万美元，其中实缴资本1400万美元。

而随着上海分公司的成立，婕斯在中国内地的相关工商注册开始增多。

目前，婕斯上海分公司还100%控股恩赐生物科技(上海)有限公司。2017年4月，运营“婕斯生活”A PP的上海婕斯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成立。2018年8月，婕斯电子商务(北京)有限公司成立。值得注意的是，类似冠以婕斯的公司还有多家，且公司类型多为“有限责任公司(自然人投资或控股)”，这与婕斯上海分公司和恩赐生物的“有限责任公司(外商投资企业法人独资)”有明显区别。

不过，直至截稿，南都记者查询中国商务部直销行业管理系统，婕斯仍不在获准直销的企业名单之列。

新零售工商领袖联盟秘书长胡军近日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将婕斯称为“偷渡型公司”。

“婕斯之前一直在准备申请牌照，在中国内地的投诉太多，在中国境内也没有办厂，其在上海设了办公室，主要活动还是在香港和海外为主，结算方式也是以美元结算。”胡军如是说。

在胡军看来，婕斯的出现，对拿牌直销公司来说，肯定是相当于“劣币”驱逐“良币”，因为婕斯没有牌照，监管部门也不会把其当作直销公司纳入监管。

“直销行业有很多条条框框、管理规范、开会要求，但因为不会以直销公司来规管、要求婕斯，所以也就有恃无恐了。婕斯的运作方式是国内不开大会，在国外开直销大会，这种方式也帮助他们逃避了监管。我觉得可能监管部门要多注意这种公司。”胡军进一步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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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补品”？

截至5月22日，“婕斯生活”A PP仅安卓版就已有8万次安装。在婕斯的一些从业人员看来，婕斯之所以能获得如此的业绩，“产品好”是个重要因素。在婕斯经销商的宣传中，沛泉菁华“可增强抗癌效果40倍且无副作用”。

南都记者查询婕斯大中华区官网相关产品介绍发现，上述主打白藜芦醇概念的饮品没有美国食药监管理局(FD A )评估，“不用于诊断、治疗、治愈或预防任何疾病”，另外南都记者通过国家食药监总局数据库检索发现，“沛泉菁华”并未取得进口药品、进口保健食品或进口食品批文。

为了营造良好的品牌口碑，一些经销商还在极力宣称，婕斯已被政府认可，数款化妆品已获得注册等信息。不过，南都记者查询发现，在国家药监局化妆品数据库中的6款婕斯化妆品批文的批件状态均已过期。

南都记者查询的公开资料显示，白藜芦醇———沛泉菁华饮品最重要的研究人物之一D ipakK um ar D as，曾爆出学术造假的丑闻。在出事之前，这位白藜芦醇的“先锋”发表了500多篇研究论文，其中约120篇是关于白藜芦醇的研究。2012年康州大学决定解雇D as，原因是数据造假。

实际上，源于葡萄酒而被人广泛认识的白藜芦醇，在国内部分营养专家眼中仍持有保留和观望态度。北京营养师协会理事顾中一认为，针对白藜芦醇的研究已经陆续进行了半个多世纪，但是迄今为止也没有高质量证据认为它能有效抗癌或抗衰老，同时他也提醒，如果服用白藜芦醇相关产品而产生所谓效果，反而要警惕产品内是否加有其他未标注成分。

另外南都记者留意到，今年2月，美国FD A (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宣布，他们2019年已经向17家企业发出了警告或者咨询函，因为这些企业都在或明示或暗示地宣传自家售卖的商品能够治疗或者预防阿尔茨海默病，这其中的部分产品就是以白藜芦醇为主要成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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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都去哪了？

依照多个宣传婕斯的网站披露的信息，婕斯2018年的营收达到了14 .6亿美元，大中华区则冲破10亿美元，且该核心销售区2019年的销售目标已被提高至12亿美元。也就是说，在2018年，大中华营收已经占到婕斯全球营收的68.5%，这与2017年当时婕斯方面披露的60%占比，又进了一大步。

从2009年至2019年，婕斯已经在大中华区赚得盆满钵满。但这些钱又是如何流至境外的？来自网络的多个视频及教程或许正在揭开部分线索。

南都记者在优酷等多个视频网站发现，婕斯会员在教大家如何使用国际提款卡提款，并发布类似《婕斯国际提款卡，可以在全世界取现金》的视频，以吸引更多人加入婕斯。这些视频出镜人自称的提款地点涉及香港、台北、南京等多个城市，而提款卡则主要涉及V isaPLU S及万事达卡。其中，被指最新版的万事达黑卡，更是被指“能在全世界任何国家提取当国货币，刷卡消费，且手续费、月费比之前的更低”。

根据一位女经销商的短视频及文字介绍可见，婕斯现在的新会员入会全部是黑卡。且中国境内是免费赠送，在入门套装订购时会随包裹送上，而之前的蓝卡即V isaPLU S卡如果想换黑卡，可以在订货时10美元选一张卡。

那么这些提款卡里面的钱又是怎么来的？婕斯称之为“奖金”。例如，有文章就指“从2015年8月25日开始，当您在婕斯电子钱包完成资金运用设定后，若您选择将奖金转入国际提款卡，您所设定的金额将转存至PayPortal资金管理系统，以进行更多样化的资金运用方式”。而PayPortal则提供下列三种功能可供设定：一是将奖金收入转账至国际提款卡；二是将奖金收入转账到个人银行账户；三是奖金收入分别存入国际提款卡与转账到个人银行账户。

而这些奖金的来源则主要由三块组成，一是推荐收入。二是所谓的“持续性收入”，其领取资格是需要成为合格经销商，且每月消费91 .95美元。三是，旨在激励直推网店重消的“额外管理收入”。但上述所谓的三块收入其实都是源自购买商品的“返利”，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

而对于婕斯方面的交易和发货模式，南都记者综合婕斯百度贴吧中多名疑似婕斯经销商的说法，其主要方式系通过在美国官网直接购买，即要在婕斯官网注册和绑定银行卡或信用卡，会员需通过在该公司美国官网上直接购买。

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黄英姿认为，对于外国直销公司而言，若以“互联网”、“跨境电商”的形式做直销，实际上是难以进行限制，“因为用户只要有网络就可以注册成为会员”，而且对于这类未在中国境内“落户”的企业而言，最终有可能出现相关部门连营业额所产生的税收都无法收取。

在此情况下，婕斯在中国境内税收缴交情况又是如何？南都记者透过天眼查方面了解到，目前婕斯在中国内地的注册子公司婕斯(上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在2015至2017年的缴交税项选择不公示，而在社保信息方面，该公司共为8名员工在内地缴交“五险”。

就外界对婕斯的疑问，南都记者昨日试图致电婕斯上海分公司，但在发稿前未能联系上该公司

采写：南都记者贝贝马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