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校的故事

2022-10-14 08:06|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77| 评论: 0

军校对军事课是如此重视,以致于专门设立了小学期用于军事训练课程。我们暑假只有21天,小学期就是每年暑假后一个半月,专门用于学习军事技术。
大一暑假刚过,我们从课堂学习就转入了暑期的步兵训练课程,据说要进行步兵的全部战术训练。队长说装甲兵和步兵是相通的,我们不仅要能指挥装甲部队,也要能够指挥装甲步兵。在战场情况下,坦克被敌人击毁后,也要进入徒步战斗。 小学期首先从汽车驾驶课开始,作为装甲兵应该会使用个各种机械车辆,汽车、装甲车、坦克、自行火炮、工程车、指挥车、三七自行高炮等,接触这些车辆之前最便宜最有效的训练方法就是驾驶汽车,这已经足以让我们兴奋很久。首先是学习汽车构造,在平地拆开汽车许多构件观察内部工作原理,大一我们已经学过《机械原理》、《机械制图》,应付这些还很容易。接着在卢沟桥汽车驾驶场,我们学习了一周的汽车驾驶课,开着东风大卡车轮班训练转圈,开车画8字,经常不断地换档,熟悉按速度换档的感觉,卸轮胎换轮胎。

驾驶课结束后,学校明显开始加大了我们的体力训练,每天早上6点起床,进行比平时多一倍的8X400米跑步,这种要命的训练终于在8月27日进入了疯狂阶段。这天一大早,我们带着地图和指南针出发了,3个小时内翻山越岭急行军50里。山路很不好走,高低起伏,杂草和刺槐特多,但路上的景色还好,到处都是野酸枣,又酸又甜,还有红薯和红枣。走着跑着这种欣赏风景的兴致便已经烟飞云散,我感觉世界的末日来临,腿痛得不行,脑袋要炸了,幸亏当时气温不高,否则几乎晕倒。




工兵课程的学习是从架设桥梁、开辟通道和渡河开始的,我们在野外学习如何挖步兵掩体、坦克掩体,同时还要学会户外野炊的方法,我们还真的挖了地灶自己做饭吃,我们对这些训练饶有兴趣,不乏有人玩着学,学中玩,还摆秀照相。而学校却真的是要把我军的各种战术和技能全部倒给我们,好让我们到部队踢开头三脚。接着我们进一步又学习了如何伪装和使用炸药。伪装课我们戴上树枝编成了帽圈,趴在地上有点像当年的新四军。我们用导火索、雷管和引火拴组成爆炸装置,这种装置爆炸声音很响,威力不小,曾经把公安武警招来,我们教官说这是军队正常的教学,他们只好无可奈何走了,我们班用它炸断了一棵树,六班炸死了一条大虫。

参谋作业的学习也饶有兴趣,大卡车把我们拉到丰台房管所附近的一个山头,利用地图定出方位和距离。接下来我们坐着车在大紫草坞附近到处跑,一会在山丘前,一会在交叉路口,一会在小河边,一会在两条高压线附近,进行地图作业,利用地图判断距离和高程。到处奔走十分辛苦,有时候觉得真的很累,坐在车上趴在膝盖上就可以睡着。9月5日实施了按图行进科目。我们每人背着图板,拿着指南针,边走边观察地形地貌特征。山上的刺树真多,手都快扎乱了,很疼。有时根本没有路可走,因此需要用工兵锹挥荆斩棘临时开辟道路。71年的地图显得十分陈旧,有时地图上标注的路根本就不存在了,只好问老乡怎么走。其他小组更会想办法,不知坐上了哪里的吉普车一路飞驰。 晚上天完全黑的时候,我们开始了夜间按图行进的训练。我们四个人一组拿着手电、军用指南针和地图就出发了,荒凉的原野寂寥无声,各种虫子不断地扑向我们的手电。夜晚行进很难确定道路,有时我们只好按地图指示的方向前进,不管前面是否有草从和树从,反正得过去。我们进入地图上标注的村庄已经是晚上12点多钟,沿着一条小河进村时,每家的狗都狂吠起来,还有村民亮起了灯。有只大狼狗跑出来,尾随我们狂吠。我小时候被人武部部长家的大狼狗咬过,心中十分紧张,立刻拿手电照住它,果然这只狗两眼绿森森发出可怕的亮光,僵持一会,谢天谢地,它终于走了。

接下来主要的科目就是步兵战斗动作学习。匍匐前进过铁丝网,射击后变换射击位置,擒拿格斗,枪上刺刀刺杀,班进攻和防御,机枪、冲锋枪、步枪、手枪实弹射击,扔手榴弹。记得我手枪射击课拿着手枪转身问教员,枪立马就被教员缴了,遭到一顿暴啐。据说这样枪口也转方向了,指向了同学们,非常危险。受此影响,我的子弹都打在地上,根本连靶都没有上。

9月9日,正式的步兵战斗演习开始了,我们六点起床准备行军。携带挎包、水壶、工兵锹、背包、防毒面具、五六式冲锋枪,每班配置机枪一挺,行军锅两口,行军路线由朱家坟经云岗至坨里山区。敌情是敌空降师一部破坏当地工业设施,我们奉命前去清剿。沿路的老百姓发出感概:“解放军威武!” 当时的行军路线不太难走,但身上负重太多,不到云岗已经满头大汗了。不久,教官突然发出“敌情”,敌人施放毒气,我们迅速戴上防毒面具,毒气烟雾特别浓,我简直连路都无法看清,稀里糊涂地跑了过去。忽然又“轰...轰...”敌机开始空袭,我们迅速散开,机枪手立即组织对空射击。 接下来天公不作美,稀稀拉拉下起了小雨,我们浑身都湿透了。卖梨的老乡看见我们冒雨行军,一定要我们吃梨,说是不要钱。这时,敌情通报说敌空降兵一部正赶往水坝,企图炸毁水坝,我们急行军赶到水坝,与“敌人”展开激战,歼敌一个排。当时,录像师一直紧跟着拍摄,据说要给低年级作为录像教材,我相信我们在这场演习中的勇敢、顽强不会逊于实战和电影中的镜头。过了水坝我们接着急行军占领了坨里乡政府,赶走这里的小股敌人。这时已经完全进入山区,我们全副武装跑起来真是累到极点,简直生不如死,而机枪手则更辛苦。我们跑跑走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提前2分钟到达,我们这时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瘫倒在雨中的泥地里。这就是学校模仿西点军校的“魔鬼训练”、“兽营训练”,教官说敌人能做到的,我们要做得更好更强,后来的经历证明“魔鬼训练”才仅仅开始。

9月10日我们组织了班进攻和班防御战斗演习。上午是班防御,我们坚守一个高地,正面阻击来犯之敌。“敌人”从我们对面的山脊上的出发阵地向我方阵地冲击,经过半小时的炮火准备,敌人工兵出来开辟前进通道,我们向敌工兵射击,但是不能阻止敌人开辟通道,敌人成一路队形冲过我们阵前的障碍场,然后成梯形散兵队形,疯狂向我阵地进攻,我们奋力阻击。录像师正对着我拍摄,我得表现积极,于是拼命扫射,枪管都打红了,火舌吐得老长,一梭子子弹一会就打光了,右耳耳膜震得发疼,耳中有一种尖锐的声音响起,很久才消失。下午我们换班担任进攻战的部队,成品字形向敌发起冲击,一会就冲上了敌阵地,累得很。

9月11日经历了人生中更艰难的时刻。上午我们进行遭遇战演习,敌我双方在一座山的两旁山路上同时开进,前方敌我双方的尖兵互相发现交火。敌我双方于是迅速抢占制高点有利地形,以图先敌开火,先敌展开。我今天是机枪手,于是赶紧抢占旁边的高地,看见“敌人”一大群正往上山上跑,连忙开火,其他弟兄占领另一个山头,对敌实施夹击,敌溃败。下午我们进行伏击战和反伏击战演练,我们先是当假设敌,跑到山脚下作准备。当地的小孩十分可爱,自发地要给我们去打水喝,之后又给我们带路,很快就发现了敌先头埋伏的尖兵,尽管我和副机枪手“牺牲”退出战斗,但是我们却发现了敌人的埋伏圈,我们大部队避免进入埋伏圈,与敌展开遭遇战,敌我伤亡相等,故敌伏击失败。当我们打伏击时,在地形开旷的地方摆下了一个大口袋,在正前方、左右方各埋伏了人马。我和北京的胡劲松绕道到敌后方,但被敌尖兵发现踪影,演习开始后,敌向我们埋伏的地方搜索,我们不发一枪躲在草丛中,敌从我们身前几米处经过,直到全部进入口袋。我们的机枪开火了,这是战斗打响的信号,我们迅速从草丛中爬起来切断了敌人的后路,取得胜利。

晚上七点钟,我们开始了长途奔袭,28公里路程,几乎跑下了全程,今天我是机枪手,这家伙重得十分了得,根本无法扛着跑,只好在跑动中不断换手,好在还有弟兄们帮忙抬一下,否则真的晕了。路难走极了,首先是松软的坦克路,后来又趟过一条河流,鞋子全部湿了,穿着湿鞋跑步的感觉简直难受得要命,后来发现几乎每人脚上都打起了血泡。上了河提之后,我们每人浑身都是泥,等上了公路就是使劲跑,天啊,这确实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我永远难忘这么一夜。 但是“兽营训练”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更艰难的时刻在后面。

9月13日,战斗演习从今天开始全面展开。蓝军逃窜隐入山区,红军奉命进山清剿,我隶属红军二排5班。早上七点钟,红军全副武装及背包,乘车前往山区,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到达预定集结地点南观村。在山区我们是以班为单位进山搜剿,每5分钟发出一班。在等待出发时,我们赶紧作长途行军的准备工作,拿急救包、蛇药、急救药品,还有些人上小卖部去买烟和糖,还有人在清理一切负担,不要的东西全部扔掉,呈现战斗状态,围观的群众很多,也许很少有全副武装的部队来此地演习。不久我们出发了,严峻的时刻就要来临,我们心中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即使告诉我们这次无疑比死还难受,我们也想借此机会考验自己的意志和力量,来经受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沿着宽敞的公路,我们开始了行军,开始很轻松,道路平整体力充沛,我们很快抵达羊耳峪,这个小镇子立刻热闹起来,我们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了这个城镇,迅速接近我们要征服的第一座山峰——凤凰山(735.7米)。道路迅速隆起,呈明显上升的趋势,道路由马路变成土路,然后又是羊肠小路。由于有人掉队,我开了一枪联络他们,枪声在山谷中久久回荡。

山越来越陡,路也越来越险,人越来越累,许多人都走不动歇下来了,我很怕掉队,因此总是歇一会儿,赶在大家前面先走一段儿。山上几乎没有路,那些山路至少有十多年没有人走过了,落满了枯叶,杂草横生,并不时有树枝挡路,挂在我们的衣服和枪上。路上到处是石头块块,要走稳一步都非常艰难,眺望四周,没有任何人烟,只有那险峻的凤凰山在垂首注视着我们。我们全身都汗水湿透了,然后又被炎热的阳光晒干,衣服上渗出白白的盐花。我们东倒西歪,不堪苦累,两腿发软,大腿、小腿每迈出一步就向大脑发出乳酸过多的信号。我几近跌倒但仍然倔强攀登,尽管处于人生的艰难时刻,我心中仍然充满无限的勇气和自豪,力量如同泉涌似的源源不尽,全身尽管发软,我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想法,枪、背包越来越沉了,可是山路如同要竖起来了,60-70度的坡路,我右手抱住冲锋枪,支起身体,左手攀住树枝、石头,两脚小心地踩住牢固的地方,尽力登去,于是身体便一尺一尺地升高,我简直不是在走,而是如四脚在爬,不如此就要滑下去,就要摔倒什么危险的地方去。十几年没有行过的山路树枝将路全部遮住,不见天日,只留下宽不足一尺的空间,人如同在洞里爬行,正准备松懈,然而我们在石头上发现这样的字迹:“前进!二队”,这简单的几个红漆字是军事教员备课留下的,教官仿佛知道我们已经精疲力尽。立刻我们增添了许多力量和勇气,驱除了一半的劳累和畏惧。在最后向主峰冲击的最困难的路上,我几乎爬一步却滑倒好半步,最后十几米,我再也上不去了,因为滑得特别厉害,然而兄弟们的召唤唤起了我的力量,我把雨衣和冲锋枪递上去,奋力向上爬去,谢天谢地我终于上来了,我征服了凤凰山。




一到山顶我就倒在地上休息,这时我是胜利者,从山顶向下俯视是我的乐趣,“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看到被征服的山峰,那大地如此宽敞的胸怀,那丛山峻岭奇象番生,那男子汉般的山,给了我极大的享受和感染,人若领略如此壮观的美景,也不枉活一世。享尽极顶的乐趣,很快我们就要下山了,向山下望去,悬崖峭壁,特别吓人。看惯了南方妩媚柔和的山,清秀的水的我,感慨万千。如果说我们南方的山是小姑娘,婀娜多姿,柔弱芊芊,有女性的美,那么北方的山就如同关东大汉,气势雄伟,险峻奇景环生。高低起伏,色彩明鲜,断岩怪石壁立,有的悬崖壁立倾斜超过了90度,仿佛要倒下来,雷霆万千,压倒一切,征服一切,这正是伟男子的突出形象。

我们下山的时候与蓝军发生了激烈的争夺战,由于我们先敌占领了主峰,敌人向我们发起攻击,我们奉命坚守凤凰山主峰,上山艰难,下山也不容易。由于过陡,因此我不是在下山,而是在草上向下滑,全身着地。有时一下子就摔了一跤,摔个屁敦,不疼但吓人一跳。在险峻的马鞍部,蓝军正向此地进攻,被我们全部歼灭。然后我们继续下山,在山下区队长正在等着我们,手上翻着一本“流氓”文学,他说是队长的,只不过被抢来而已。有弟兄借口减轻区队长的负担抢走了那本书,区队长看见我说:“你不应该来上军校,你应该去搞科研去!”我对其印象很糟,我倒觉得他上军校实在不应该,如同文弱书生。不过后来他的话倒正确,我果然去搞科研去了,一搞就是十多年。

我们下山后,接着又翻过一座小山丘,山上柿子红红的,我看见一个红了,奔过去摘下来,咬了一口,谁知还没有熟,吃起来还有些涩,不过很快又遇到一个枣树,树上的枣子太多了,吃起来较甜。路上我们遇到一群翻山越岭做活的老乡们,其中一个据说是这儿的“老游击”,抗日战争时期还给八路军带过路。今天他也主动给我们引路,八十年代的军人使他感叹不已,他说我们和当年的八路军有着同样的风采,呵呵。我们还遇到两个打猎的,跟我们十分和蔼,语言风趣,路过一大片苹果园,我们没有人去摘,他们称赞说:“解放军的作风就是过硬,你就是把苹果摘下放在路旁也没有人去拿的!”,呵呵,真有这事还是照吃不误,毕竟大家渴得不行。我们来到中英水,但已经迟到了,急急忙忙地马上生火做饭,这时传来命令说任命我为红军一排排长,这还是我第一次当上排级官员,竟然不知所措,慌慌忙忙去听命令,饭也顾不上吃了。红军一排全是一区队的人,我根本不熟悉,根本无法组织战斗,手忙脚乱,自己的背包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什么都丢了,心中烦透了,饭也没有了,只好饿着肚子,命令没有传到一排,我心里惴惴不安,害怕明天会出什么乱子。

当天晚上我们在村里的打谷场露营,面对着璀璨的星空,我躺了下来,这时才感到莫名的舒服,劳累一天了。山区的夜静悄悄,只有偶尔传来收音机的独唱:“我家住在黄土高坡.......”。这儿的夜多么美啊,群山隐隐从天空中透出轮廓,黑乎乎的,远处哨兵的身影在晃动,传来阵阵的咳嗽和狗叫声。半夜忽然下起了小雨,许多弟兄的被子湿了,虽然有雨布还是不管事,这个倒霉的天气。

9月14日。今天早上六点钟起床了,早上寂静,老乡们还没有起床。一扇院门半掩着,两只可爱的小狗在活蹦乱跳,发出娇滴滴的叫声:“汪汪!汪汪!”,天蒙蒙,山显得伟岸,黑沉沉。

我马上开始履行排长的职责,命令全排迅速打起背包,吃完早饭我们立刻就出发了,全排和其他排成连行军状态。我扔掉了背包,挂上了手枪、望远镜,背上联络电台,手里拿着指挥旗和步话机。为了在11点钟前到达北窖,我督促全排急行军,后来我们竟然跑了起来,电台的天线太长了,一会儿就跑掉了,我只好拿在手上跑。地上有明显的标志写着:“加速前进!”尽管跑得浑身是汗,但终于按时到达北窖,获得了队长的好评,我们到达后就立即吃饭休息,而蓝军却迟到了,12点钟才赶到。我们将在此地进行演习,届时院长将观看这次演习,我们的院长是军级干部,为此我们还进行了一次预演。2点钟左右演习正式开始,这时天下着雨,到处是围观的群众。还是前面已经练过的遭遇战,由于有院长观摩,因此更加激烈和真实,红蓝双方为争夺每一米阵地而激战,最后我们向蓝军发起冲击,“敌军”溃退了。演习结束,院长高度评价了我们的暑期步兵战术训练,勉励大家再接再厉,克服今后遇到的一切困难。演习完我们直接又进入下一步训练。

再次遇到地图太旧的问题,由于年代太久且山上长久没有人来过,许多标注的小路已经模糊甚至消失,前面的尖兵班找错了道,我们全部停下来了,一位放羊的老大爷告诉我们走错了,我们失望极了,因为我们宁肯前进百步,也不愿后退一步。我们折了回去,然后再往山上走。这时我们的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加上无法到达目的地的沮丧,大伙都不愿走了,有的干脆坐下来休息,我们以为就要困在山里头了,大家胡乱开枪发泄心中的不满。放羊的老大爷一步一拐地往上走给了我们启示,于是我们重新向山上走去,上了山顶再往下望去,便发现了要去的村庄,我们欣喜万分,向下直奔了过去,而尖兵班却奔错了方向,多走了好多路。

下了山,令人沮丧的是原定于此的宿营计划取消,我们要去20里外的上石堡村,因为山路被洪水冲毁,我们的汽车无法到达这里。路上到处是青梨树,树上挂满了一个个诱人的梨子,我们觉得这是野生野长的梨子,于是大吃特吃,本来嘛,渴得要命,遇到这么又甜又脆的梨子,简直就是美极了,然而好事多磨,许多人梨子吃得太多了,肚子不舒服,大家东倒西歪往前走着。一段时间内,我发现前后老远都没有了人,走到大水冲毁大路处,由于天完全黑了,竟然找不到路了,心中十分着急,急忙呼唤同学们。在这样的山上行走,是会有狼和其他野兽,如果迷了路会很危险,还好终于等到了其他同学,我们终于一起结伴前进。到达上石堡村时,一颗颗信号弹从村里打出,这是教员在接应远方迷路的同学。到达村子里,我几乎感到庆幸,又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热乎乎的,眼睛也湿润了。我狼吞虎咽,吃了两盒夹生的米饭,一点感觉没有。

天又下起了雨,队长这次决定向村里借宿。上石堡村据说是个有着光荣传统的村庄,听说我们要借宿,老乡把最好的房子都让出来了,把我们一个个领回了家,把房子和炕收拾得干干净净,打上开水预备着。一进院门,大爷大妈便眉开眼笑,问寒问暖,如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我们睡到舒服的炕上,心中感慨这里的老乡真好,我热爱这里纯朴的乡亲,清冽的泉水和男子汉般的大山。然而我们并没有睡好,因为路上吃了过多的梨子,半夜我们轮流上厕所,基本都是排队去,厕所一点时间没闲着。

9月15日,今天是野外生存的课目训练,早上、中午都没有吃的,也不许带任何干粮。善良的老乡听说我们没有饭吃,急忙要给我们准备饭,我们说这是野外训练故意不让吃现成饭,老乡们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以为我们不愿打搅,一个个拥出村头,看着我们走出村口,那位大爷一直告诉我们,今后有机会来上石堡村一定要来屋里看看,我想很难有机会来了,但我心中永远记着这位纯朴的大爷。

我们第一个目标就是返回昨天经过的村庄,然后按原计划训练。肚子空空如也,饥肠响如鼓,我们终于又发现了大片的梨树,由于害怕拉肚子,我吃得很少。比起昨天,我们发现了更多品种的梨子,黄梨,还有我从未见过的红梨,味道又香又酸甜,呵呵,肚子暂时不饿了。但是我们眼前的那座山难登极了,有1000多米高,肚子饿无力气爬山,因此每爬几步就只好休息一会儿。上届老大哥曾经抓到蛇生吃,我们没有这个运气,就是抓到也不想生吃。我们沿着一条被雨水冲刷过的沟壑,成散兵队形向山顶艰难移动,由于野外生存训练没有规定登上山的具体时间,因此大家劲头不大,一会儿我们几个人都掉队了,但我们不敢单独行动,还是聚在一起走,经过千辛万苦,我们登上了那座千米高峰。山顶上怪石壁立,大有小黄山的美景,一棵棵松树在光秃秃的山顶上怡然自乐,树杈垂落数尺,似乎在欢迎我们的到来。岩石上有石洞数个,不知是何人如何开凿的,那么高的石壁,根本无法登上去,我们怎么也无法想出开凿这些山洞用意何在。我们下山时竟然发现大片的红色山岩,景象十分壮观。那些岩石有的象乌龟,有的像骆驼,直耸千尺,人在底下行走感觉非常渺小。下山时我们发现了教官备课时留下的红色指示箭头,然而这块石头却不知被谁移动过,导致我们走错了方向,完全迷路。






向下走了十几米左右,我们便找不到路了,被迫在丛林中穿行,时而有草藤缠绕,无法前行,两旁都是矗立老高,垂直向下的悬崖峭壁,十分险要和壮观,几乎遮住了天日。溪水从我们脚下流过,发出“叮咚...哗啦...”的好听声音,这是大自然的协奏曲。我们时而飞步跨越巨石,时而小心翼翼地贴着断崖移动,那些岩石被溪水洗得发绿,十分光滑,几乎难以迈步。我们又时而从山腹中穿行(岩石竟然有140-150度),形成一种奇妙的景象。这个时候路突然断了,流水声在此变得汹涌澎湃,心中莫名的恐怖顿然生起,走近一看,且是高过几十米的瀑布,“轰隆隆...”地垂落下去,银光闪闪,好一幅壮观的景象,然而我们走到这里却无法前行。《野外生存》一书中说,只要沿着山涧、溪水走就可以下山,但也有不尽正确的地方,比如今天遇到这样的大瀑布,路就断绝了。

我们这时并没有惊慌,相反心中却充满了一种豪情壮志,我热爱冒险、探险,今天经历的一切原来只是在小说和电影中见过,现在却亲身经历,心中有一种无法叙述的满足和喜悦,这才是真正有趣的生活,否则生活太平淡无味。我们研究了多种方式,开始考虑以背包绳辅助,一个个下去,但是瀑布太高且下面的水很深,这样不仅浑身要被浇湿,还很危险,只好取消该计划。

我们只好从原路返回,然后直上山顶,又找到正确的道路下山。山下据说是个秘密的军火仓库,戒备森严,据说储存的弹药和原子弹媲美。站岗的哨兵发出警告,不许任何人接近仓库,但这里的仓库主任和我们队长谈得投机,于是决定派一台车把我们送回去。于是我们一阵欢呼地爬上车,一路上看见那些前面的哥们还在路上走着,我们便大声呼叫,把他们气得要死。晚上开饭,我们都如同饿狼,眼睛闪着绿光,吃一天唯一的一餐饭。

晚上我们在黄石岩中学的教室借宿,地上很冷。

9月16日,今天是训练的最后一天,教官见我们体力跟不上了,决定让我们轻装前进,丢掉了该死的背包,真是大快人心,今天我们必须翻过训练中最高的山峰(1360米),忘了叫什么名字,据说国民党在抗战时期曾在该山狙击日本鬼子。

还是象以前那么累人,汗水如流,然而感受却不相同,大家认为最后一天了,再苦也要坚持下去。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山中雾气较浓,看不见远处的人、树,易迷路,因此教官亲自带领我们上山。红军、蓝军分两部分抢夺该山头。爬得越高,景象就越美。人如同行进在蓝天白云之间,有腾云驾雾的感觉,真是美到极点。到了山顶,向下望去,令人震惊,白茫茫的云海从山腰横过,不断向上翻腾,远处的高山只露出顶部如同云海中的小岛、叶舟,不是蓬莱仙境,也胜过天上宫阙。我们兴奋得不停地开枪庆祝,因为训练结束子弹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令人遗憾的是,这么多天以来我们相机的胶卷已经用完,不能照下那神话般的境界。

蓝军在我们极顶一个多小时后仍然没有到达,我们很失望,在如此险峻的位置打伏击,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国民党选的位置还真是叫绝。我们只好下山,然而狡猾的蓝军却布下了埋伏,被我尖兵部队发现,双方展开激战。

经过数小时的下山,我们终于坐上了回校的汽车,车轮欢快飞转,演习到此结束,我们禁不住欣喜若狂,这多天的训练是我们意志、体力、胆量、技能的实战检验,不仅增强了我们的敌情观念、组织能力,更增添了男子汉征服困难的气魄。两天后迎来了我二十岁生日,标志着自己从此成功转型百炼成钢,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职业军人。回到学校后,我们的体力出奇地好,打90分钟的足球比赛,我跑了整场都不用休息。实在闲得没劲我们就去爬香山,一帮妹妹还想跟我们一起结伴爬山,结果被我们甩在老远。

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我们依然清晰记得这段经历,我们每次聚会谈得最多也是这次训练,刻骨铭心的经历如何能够忘记呢?经历了这么多磨难,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生活的困难还是人生的失意,全都化作那一渺渺的飘烟,遗忘在那些乡间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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