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故事集之——宿舍杀人事件

刘颜的头颅和身体滚落在地，颈部如注喷出的鲜血像条小河从白色的地板流向我的床底。

绿光一闪一闪，墙上的钟刚一直在响个不停，我就这样在十二点的时候被吵醒了。

他的头似乎还在动，我坐在床沿发抖，想躲却没有力气，全身开始发冷，却也叫不出声音来。

学校早已放假，整层楼都没剩下几个人了。刘颜也是前几天才搬进来跟我一起住的。

“妈的，我那边一到晚上屋顶就开始响个不停，也不知道八楼的那帮家伙在搞什么，吵死了。”那天吃午饭，刘颜请我吃了顿土豆炖鸡，说晚上要搬到我宿舍住一阵。

“你妹啊，是不是怕有鬼啊，八楼都是师弟，早放假回家去了。”我嘲笑着说。

刘颜没有说话，脸色忽然有些发青。

下午的时候他果然搬了进来，抱着他的一个挂钟说：“这个钟每天只会响一次，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响不？”

我看着那个外表奇怪的钟，里面的背景是一个八卦的图像，两条指针一黑一红也颇为奇特。

“一天一次？你这钟神经了吧？”

“你才神经！这种是我特意在网上淘的，店家说这叫八卦钟，每日准时凌晨十二点响起。因为那时阴气最重，鬼门易开，所以有邪之地需响以警钟，以驱妖魔。”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出，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少胡说，我们宿舍楼是出了名的阳气重，哪有什么鬼怪敢来。”

他不信，把那钟挂在了大门对面的墙上。

“我觉得那个店主很厉害啊，说的头头是道。”刘颜一脸得意地道，似乎是从那人那里学到了些了不得的东西。

我于是问他：“怎么个厉害法？”

刘颜嘿嘿一声道：“他说他曾经也遇到过鬼魂啊，而且还是一个厉鬼，每隔一年就要出来杀掉一个人。”

“那他怎么没死？”

“所以我就说他很厉害啊，他说他把那恶鬼赶走了，而且还跟他打了一架。”

“你是要跟我说，那人用墙上那个钟跟恶鬼打了一架，还把恶鬼给赶跑了吗？”

看着我一脸的嘲弄状，刘颜依然点头道：“你不信？晚点你就知道了。”

“你说话不用那么阴沉吧，很恐怖的。”我吞了吞口水道。

今晚是第三天，快十点的时候刘颜才回来。

“老顾，关门，关门，快点。”

“你今天跑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见人了？”

他忽然全身发抖，先在八卦钟前拜了拜，接着颤抖着走到床边直接趴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啦，病了？”

“没事，就感觉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一直跟着我。咱们这楼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缩在被子里面，灯光下脸色有点发白。

我听了虽不大信，但后背也不禁冒起一阵凉气。

“妈的，你丫的是不是坏事干多了，那么怕。”我咽了咽口水，走到门口往外一看，只见一路往左长长的走廊只有我们一间房亮着灯，其余的不知是睡觉了还是不在，幸好走廊的灯还很明亮。听着楼下不时传来一阵阵喧闹声，感觉自己还在尘世之中，我定了定神。再看刘颜时，那小子已经睡着了。

我看着墙上那个挂钟，想起前两天确实会在凌晨十二点叮咚叮咚响够十二声，其他时间久静静地走着，连指针的声音都听不到。看着缩在床上的刘颜，我忍不住也朝它拜了拜心中暗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记得是在十一点睡的，关灯的那一刻似乎有东西从楼顶掉下，然后刮起一阵风吹了进来。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

钟声响了起来，而且一直响一直响，越响越大声，越响越急，越响越快······

我爬起来正准备开骂，却看到阳台有一道绿光直射进寝室。房间的风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嗖嗖都刮起了冷风。我看到阳台似乎有个圆滚滚的黑衣蹲在上面，靠墙的地方还能清楚地看到一条拖到地上的黑色布条。

我吓得牙齿打颤，正准备叫醒刘颜，一看地板差点被吓死。只看上面躺着一个人，噢不，准确来说是一个身体和一颗头。绿光下，我看到鲜红的液体还在不住地流窜，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血液的温度还是暖暖的。

“砰砰砰，砰砰砰”大门突然也响了起来，接着是剧烈撞击的声音，仿佛有只鬼怪要破门而入。

我终于忍不住“啊”地狂叫了起来，只觉身处地狱之中，想逃跑却又无处可逃。

很快大门就打开了，一把刺眼的灯光射向我。随之我看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似乎在喊着什么，一个忙着开灯，一个跑过来把我按在床上。

“喂喂喂，你没事吧！”

我此时已经被吓懵了，脑袋一片空白，待看清楚来的人是学校的保安时，我才忍不住扯住一个人的衣袖道：“鬼，鬼，有鬼。”

我指向阳台，但此时除了地板上铺满的鲜血，哪里还有什么绿光。

保安看着地上的尸体都咽了口水，相互看了眼，对我说：“不要跟我说这是鬼干的？”

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两个月后，有个男人来监狱探视我。头上戴着顶棒球帽，鬓角两边的皱纹深而迷，脸色青黑，看起来似乎有四十来岁的模样。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他说。

“刘颜是你杀的？”我问。

他抬起头，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你知道什么？”

“你卖钟给他，然后按着地址找到了他。那晚的大黑影和绿光都是你搞的鬼，是你从阳台爬进来杀了他！”因为当晚只有我跟刘颜在宿舍，而他的死因是被人用利器一刀断头，虽然凶器没有找到，但我也成为了唯一一个嫌疑犯，最终被判入狱终身监禁。后来回想起当晚的情形，我发现那个黑影的头上有一条绳子，他是从八楼吊绳下来的。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眼睛慢慢凹进去，似乎跌入了黑暗。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

“因为他不死，我就要死。”男人说，“那个钟是被诅咒的，在谁的手上，谁就会死，它已经流传了十二年。直到今年到了我的手上，然后我把它转给了刘颜。”

我冷笑一声：“我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你还要装神弄鬼来骗我？”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把脸贴到玻璃窗上低声说：“那个鬼是吊绳自杀的，但因怨气太重一直不能投胎，于是寄身在那个八卦钟里面。第一年的时候死的是一个老人，他在旧货市场里面买到的，当晚那钟边在凌晨一点响了不停。第二天家人开门是发现，他断头身亡。”

看我没有言语，他接着又道：“从此那个钟便一直转手，每转到一个人的手上那人便会在钟声不停的当晚惨死。第二个是在凌晨两点的孕妇，她的丈夫结果精神分裂跳楼自杀了。我拿到那个钟的时候，是第十二个人，但后来被一个道家朋友看出了这个钟的秘密。他说，它已经杀了十一个人，怨气已经重到我无能为力，只能教你一个会被天谴的法子，就是把它转手，而且是对方心甘情愿买下来才会有用。

“巧的是，不久刘颜就来我的店铺算命，我当时只求保命，便编了谎话把那钟卖给了他。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知道这种事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所以我只能跟你说声道歉。”

“你他妈的少来这套，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妈的！”我激动地站起来对他大吼，“有本事你去向警察报案啊，你这个杀人狂，你会得到报应的！”

但我很快就被人按住，押回了监狱。回头时看着他一双已经看不到眼球的眼睛，我似乎真的看到了地狱。

四个月后，我母亲来看我说：“你让我调查的那人死了，在家里被人砍断了头，听说也是凌晨一点，真是报应不爽啊。我已经跟法院那边提起诉讼了，律师跟我说重审翻身的可能性很大。”

看着愁白了半边头的母亲此时难得的笑容，我也挤出了几笔笑意对她点了点头。

八卦钟是我寄回去给那个男人的，因为他的店铺有三个月包换的售后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