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医院停尸间的守尸人

2023-10-20 10:25| 发布者: FREEDOM326| 查看: 408| 评论: 0

我看看轮床上的骨灰,里面有一些骨头的残骸,很像人的骨骸,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说。

“你说这不是人的骨灰,有什么依据吗?”小巴问。

男人向周围环视了一眼,看着站在远处看热闹的一位女医生,腾腾两步走过去,把女医生拽了过来。

女医生吓得脸色都变了,挣脱他的手,想离开。

“你不用怕,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不会怎么着你。”男人干脆地对她说,“你是大夫,这是不是人的骨灰,你看一眼这骨骸应该就能知道,你现在就告诉大家,这是什么动物的骨灰!”

女医生战战兢兢地走到床边,拿起一块骨头残骸,仔细看了看。

她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好像更近忐忑,同时带着一种怀疑的眼神看向我和霖子,仿佛我们真的干了什么似的。

“这确实是动物的骨灰……但具体是哪种动物,还需要再研究一下……”她幽幽地说。

“胡说!”一个声音从走廊的一边传出来。

我听出来了,这是负责太平间的科室领导,我的直接上司,一个矮胖的中年女人。

她甩着臃肿的身体挤过人群,走了过来,“你一个实习医生,只看一眼骨灰就在这胡说八道,不知道医生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吗?”

她厉声训斥着刚才那个女医生。

女医生也害怕,赶紧推开人群,迅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是你们领导?”男人看看我和霖,我俩都没吱声。

他扭头看着女领导,攥紧了拳头,因为过于用力,手上的骨节都发白了。

“领导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去呢,说吧,你们医院把我爱人的尸体弄到哪去了?是去做人体解剖了吗?卖了多少钱,够给你们买棺材吗?”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着,胸脯随着喘息起起伏伏,看那样子,好像恨不得把这个矮胖的中年女人立刻放到焚尸炉里烧成灰烬。

女领导好声好气向他解释,说这其中必有误会,我们是和殡仪馆有合作的,即便有问题,也是殡仪馆和火葬场那边有不干净的合作关系,跟医院太平间没有关系。

她把医院撇的干干净净,然后看看那些骨灰说道:“这位同志,我理解你失去爱妻的悲痛心情,但这些骨灰很明显就是人的骨灰啊……”

“呸!”男人听完啐了一口,“放你MD狗臭屁!”

他气的恨不得来扇这女领导,但被其它亲属制止了。

女领导就继续说道,“这件事可能确实是医院处理太草率了,但也给了你们补偿金了,再说人死了不是早晚都要火化吗,我看你们也别闹了!”

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男人用鼻子哼了一声,“你们是不是以为钱能解决所有问题?我是穷,但对这件事,你们若不给我个说法,给我金山银山我也不要!”

“女婿,别跟她废话,拿出那脏东西,让她看看,让大家都看看!”死者的母亲说道。

男人听完转过身,把我用力往旁边一搡,我被推到一边,他站在轮床前面,从稻草人的脑袋下面,抓了一小把骨灰。

他展开手心,从里面拿出了一粒骨骼残骸,看上去像牙齿,但绝对不是人的牙齿,有点像犬牙。

“你告诉我,你嘴里能长出这种牙吗?”他质问女领导。

女领导看看他手里的牙齿,顿时语塞。

这时王副院长赶来了,还带来了好几个保安。

王副院长对家属们自我介绍完,紧接着说,“不要难为那两个孩子了,他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你们无非就是要讨个说法,那跟我来吧。”

这些家属也知道王副院长官大,商量了一下,又僵持了一会儿,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你们两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王副院长临走前对我和霖子说。

人群散去后,我和霖子洗完脸,跟小巴一起回到值班室里。

“霖子,你还记的那个老警官说的话吗?”我突然问他。

他想了想,点点头,“怎么了?”

“老警官说他看到医院里正进行着一些肮脏丑陋的事情,还让我看好太平间里的尸体,莫非他所指的就是今天这件事?”我皱着眉头问霖子。

“有可能。”霖子若有所思地说。“而且咱们那天看见王副院长的老婆把一具尸体运走了,你说会不会就是刚才那男人老婆的尸体?”

霖子这一问,我也想起来了,当时王副院长的妻子鬼鬼祟祟的运走尸体,我们跟着她去了殡仪馆,那里的守尸人却说没有尸体来过。

所以她根本没去殡仪馆,而是直接把尸体送到了火葬场,然后又把尸体卖了,用一些动物的骨灰来骗家属。

霖子认同我的观点,小巴却皱起了眉头。

“凭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他大言不惭得说,“你们说的事情,还有两处疑点。”

“什么疑点?”霖子问。

“第一,你们王院长媳妇卖尸体干什么?她又不缺钱。第二,如果她真的是要卖尸体发财,也应该更加缜密一些,她这么草率地把尸体运走,应该能料到家属会怨气啊,这样还赔了两万块钱,不是得不偿失嘛!”

小巴提出的问题,我确实也想不通,但王副院长的老婆肯定脱不开干系。

而我也到了另一件事,她之前竭力反对把自己的侄女送到火葬场去,可能就是因为火葬场和医院有猫腻。

霖子紧接着说,这件事既然领导们已经拦下来了,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

小巴连忙点头,“没错,就算火葬场和医院真有这种黑幕,也应该让警方介入,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查一查王副院长的小舅子陈冬去,尽早找出住杀死小婉的凶手。”

小巴说完认真地看着我,“强哥,你手里有那个布娃娃的眼睛,和这个案子脱不开干系,所以你如果想睡安稳觉的话,必须先把这案子弄明白。”

一提起这件事,我的精神又紧张起来,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而我又必须面对。

“好,听你的。”我坚定地看着小巴,“我跟你一起去找陈冬。还有,以后别叫我强哥了,你比我大,就叫我强子吧。”

“行,强子。”小巴呵呵地笑了下,扭头问霖子,“霖子哥跟我们一起去吧?”

霖子摇摇头,说他必须留在太平间,因为王月的尸体放在这儿,至少得留下一个人看着。

我和小巴离开医院,小巴先试着联系了一下陈冬,但陈冬的电话没有打通,我们只好直接去了陈冬家里。

就是梦魇中,那个鬼气森森的三层小别墅。

摁了三下门铃,防盗门上的窥视窗里出现了半张女人脸,这是陈冬的妻子,瑞秋。

“你来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我。

(PS:更正一个错误,在第139和140章,麦子将陈小婉写成了王副院长的小外甥女,应该是小侄女,因为她管王副院长叫姑父,这是个常识性错误,非常不应该。现已将之前错误修正,并在此向读者们致歉,今后写作时会多多注意,也更加严谨一些。)

霖子认同我的观点,小巴却皱起了眉头。

“凭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他大言不惭得说,“你们说的事情,还有两处疑点。”

“什么疑点?”霖子问

“第一,你们王院长媳妇卖尸体干什么?她又不缺钱。第二,如果她真的是要卖尸体发财,也应该更加缜密一些,她这么草率地把尸体运走,应该能料到家属会怨气啊,这样还赔了两万块钱,不是得不偿失嘛

小巴提出的问题,我确实也想不通,但王副院长的老婆肯定脱不开干系

而我也到了另一件事,她之前竭力反对把自己的侄女送到火葬场去,可能就是因为火葬场和医院有猫腻

霖子紧接着说,这件事既然领导们已经拦下来了,我们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反正跟我们也没关系。

小巴连忙点头,“没错,就算火葬场和医院真有这种黑幕,也应该让警方介入,现在我们最要紧的是查一查王副院长的小舅子陈冬去,尽早找出住杀死小婉的凶手。”

小巴说完认真地看着我,“强哥,你手里有那个布娃娃的眼睛,和这个案子脱不开干系,所以你如果想睡安稳觉的话,必须先把这案子弄明白。”

一提起这件事,我的精神又紧张起来,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而我又必须面对。

“好,听你的。我坚定地看着小巴,我跟你一起去找陈冬。还有,以后别叫我强哥了,你比我大,就叫我强子吧

行,强子。小巴呵呵地笑了下,扭头问霖子,霖子哥跟我们一起去吧

霖子摇摇头,说他必须留在太平间,因为王月的尸体放在这儿,至少得留下一个人看着。

我和小巴离开医院,小巴先试着联系了一下陈冬,但陈冬的电话没有打通,我们只好直接去了陈冬家里。

就是梦魇中,那个鬼气森森的三层小别墅。

摁了三下门铃,防盗门上的窥视窗里出现了半张女人脸,这是陈冬的妻子,瑞秋。

你来干什么?她警惕地看着我。

我和瑞秋曾有过一面之缘,就是上次在太平间里,她把布娃娃放进冰柜的那次,我想她应该也记得我。

小巴赶紧亮出警官证,说今天是专门来调查她女儿陈小婉的案子的。

瑞秋狐疑地看了一眼我,问小巴,“你是警官我理解,那他呢,他来干什么?”

小巴眼睛一转,赶紧说:“也是辅助我调查案子的,请你配合。”

瑞秋迟疑了一下,打开了门。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白白胖胖的,估计这就是小婉那个两岁的弟弟。

看到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点。

至少我没来晚,还能提醒瑞秋,保护好这个孩子。

瑞秋面容憔悴,两只眼睛肿的厉害,估计最近几天她没少掉眼泪。

她把我们带到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拿着一个小奶瓶给儿子喂奶。

她始终低着头,不看我们。

本以为调查她女儿的案子,她会比较积极,没想到竟这么冷淡。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观察着她。

瑞秋应该三十岁左右,虽然精神不太好,但能看出长相还是比较秀气的,应该说挺漂亮。

而且她不像小巴说的,精神崩溃,难以自控,在我看来,瑞秋像个聪明的女人,只是经历了比较悲痛的事情,脸上没有了神采。

气氛有点尴尬,小巴清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话。

瑞秋抬起头,盯着小巴:“我今天早上去报案,你们并不相信我说的话,我知道你们在走形式,为什么还特地跑来一趟?”

小巴连忙说,因为突然发现了新的线索,所以想问她丈夫几个问题,但是打他的电话没人接,就来家里了。

“他啊,最近早出晚归的,也没去上班,早上把我送回家后,我也不知道他又去哪儿了。”她淡淡地说。

我想陈冬作为孩子的父亲,应该心情也不好,所以才会不想回家。

“那他有没有经常去的地方?我们想去找他。”小巴说。

瑞秋想了想,重新低下头,“城东区有个夜猫子酒吧,你们去看看吧,他爱去那,最近总是一身酒气地回来,估计是在那喝酒来着。”

瑞秋说完,看看我们,我和小巴并没有走的意思。

“还有别的问题吗?”她疲倦地问。

“有。”小巴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握在一起,神情专注,跟平时那种嘻嘻哈哈,唯唯诺诺的样子很不一样。

“能不能说说你丈夫陈冬,他跟女儿的关系怎么样?”

“你们是在怀疑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瑞秋让儿子自己抱着奶瓶,看着我们。

“你只管回答就好,我没别的意思。”

瑞秋露出不太愉悦的表情,“我去报案,不是让你们来追查我老公的,你们的新线索就是让你们怀疑一个父亲杀了自己的亲女儿?”

小巴看着她,没说话,态度坚决,等着她的回答。

瑞秋叹口气,眼圈红了,“跟儿子相比,他是不太喜欢小婉,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小婉没出生时,他就表现出了对这个孩子的反感,但其实小婉很乖巧。”

她顿了顿,“不过,他不会杀死孩子,我可以以人格担保,陈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孩子死的时候,他也跟我在一起。”

小巴听完皱起了眉头,让瑞秋详细地讲述一遍当时的情形。

瑞秋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又复述了一遍,跟我之前听到的没什么区别。

说完后,她补充了一句,“其实我怀小婉的时候,姐姐和姐夫也都不支持我,他们说这个孩子活不长,姐夫做了梦,说他看到了小婉的死,你们怎么不去调查他?”

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怨恨,好像王副院长诅咒过她的孩子似的

你是想说,医院的王副院长有可能杀了你的女儿?”小巴马上问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们多调查调查。”她冷冰冰地说

这时小男孩睡着了,瑞秋也对我们下了逐客令

小巴拍拍膝盖,无奈地站了起来。

“能不能带我去小婉的卧室看看。”我可不想就这么离开。

瑞秋看了我一眼,竟然同意了。

走上熟悉的楼梯,我的手心开始发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魇中,不敢抬头看,怕瑞秋一回头,就变成小女孩那张苍白的脸。

当我们走到小婉那间卧室的时候,我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

小巴进门后就开始检查门窗,床铺和衣柜,寻找各种可疑的痕迹。

我慢慢走到床边,深吸一口气,朝床底下看去,只有一个打开的儿童绘本躺在那里。

拿出绘本,我发现这是一个纯手绘的儿童绘本,而且连文字都像是手写上去的,并不是印刷版,不过书页很精致

这一页的内容是,‘面对成群的山魈,小象十分害怕,它拼命地哭…

书页上画着的是一头小象被绑在一张小床上,面目狰狞的山魈们将它团团围住,流着口水,目光凶狠地看着小象

这是给一个四五岁孩子看的绘本?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小象被捆着的无助的样子,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小婉死在床上的情景

瑞秋把熟睡的儿子暂时放在床上,拿过我手中的绘本喃喃地说了句,她再也翻不到下一页了

她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把绘本抱在怀里,终于失控,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流下来。

“我能不能看看这个?”我指着她怀里的绘本。

她点点头,递给我,绘本是拿麻线订起来的,故事的名字是《象与山魈》,是第一册。

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山魈吃掉了小象,小象死了。’

“这绘本是谁买的?为什么给孩子看这种故事?”我问瑞秋。

她皱皱眉头,“是我给小婉订的一套图书里赠送的,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这个故事,但她特别爱看。”

赠送的。

纯手绘,不是印刷版。

这个绘本有问题,我突然觉得画这个绘本的人,一定就是杀死小婉的凶手。

因为绘本中的故事好像预示了小婉的命运,小婉说鬼还会杀人,或许通过看第二册就能知道,‘鬼’会通过什么形式杀人。

“有没有第二册?快拿来给我看看!”我紧张地说。

瑞秋摇摇头,“还没有收到过第二册,怎么了?”

“那订的图书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到?”

“估计快了,难道这绘本有什么问题吗?”瑞秋一脸惊恐。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她,这绘本上的故事,难道她作为孩子妈妈,到现在还不觉得有问题吗?

瑞秋皱着眉头,沉吟片刻,“你是说小婉和小象的命运是一样的?”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我说。

她的神情变得很复杂,眼泪无声无息地往下掉,“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害死了我的孩子……”

我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她懊恼不已,“如果没有订那套图书,也许小婉就会没事。我真是粗心,自从小婉开始读这个绘本,就经常做噩梦,故事读完的时候,孩子也没了……”

小巴听对她说,不用这么自责,因为这绘本不过是凶手玩的一个游戏罢了,即使没有绘本,也会有别的东西代替。

我也告诉瑞秋,如果收到第二个绘本,一定要通知我们,而且这一本我希望能带回去看看。

瑞秋点点头,哽咽着,有气无力地说,“拿走吧,反正我也不想看到这东西了。”

小巴环视了屋子一圈,“关键是,凶手到底是怎么杀死孩子的呢?还制造成一种猝死的假象

这时我想到了那个可疑的布娃娃,就问瑞秋布娃娃是谁送的。

“是我的一个朋友,难道布娃娃也有问题吗?”瑞秋是真的快要崩溃了。

小巴连忙摇头说,“没什么问题,你能把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需要问她一些问题。”

瑞秋皱皱眉头,但没多问,掏出手机,把那个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了小巴,那人名叫孙婷。

不过她说自己已经很久不跟孙婷联系,不知道电话还能不能打通。

该问的都问了,我和小巴也准备离开了。

离开之前,我没有忘记小女孩在梦魇中的嘱托。

“昨晚我在太平间睡觉,梦到过你女儿,她有话让我转达给你。”在描述这件荒唐又可怕的事情时,我尽量保持着镇定。

瑞秋眼睛睁得大大的,深吸一口气,快速擦了擦眼泪,“小婉?你确定是她?她都说什么?”

“她说鬼还会杀人,让我告诉你这个。”我把原话复述给她。

瑞秋带着重重的鼻音,喃喃地说,“真的是小婉,真的是她给你托梦了,她死前就总说有鬼,可是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看看她的儿子,“不知道。或许……”

瑞秋连忙把儿子从床上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异常恐惧:“我们还是去外面说吧。”

我们走到楼下,小巴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瑞秋,嘱咐她这段时间一定要看好儿子,多留心异常情况,及时跟小巴保持联系。

她连忙点头,说自己这次绝对不会大意。

离开陈冬家,小巴立刻拿出手机,给送布娃娃的孙婷打了个电话。

小巴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看着我说,“空号。”

“是不是打错了?”

“没有错,不过可能是那个人已经把号码注销了。”小巴盯着那手机号码,皱了皱眉头。

送布娃娃的人联系不上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小巴说他回警局后,会再去查一查这个叫孙婷的档案。不过现在我们要先去吃个午饭,然后一起去一趟夜猫子酒吧,见陈冬。

当我们赶到酒吧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这个时间段酒吧还没开始营业,门上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木牌,但门没有锁。

走进昏暗的酒吧里,只有吧台处亮着两盏小灯,一个男人伏在吧台上,旁边放了很多空酒瓶,此人已经烂醉如泥

吧台后面站着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棱角分明,身材挺拔,穿衣打扮都很讲究,肯定不是普通的调酒师

“不好意思,我们还没开始营业……”酒吧老板客气地对我们说

“你是酒吧老板是吧?”小巴问。

男人点了点头。

“我们是来找他的。”

小巴说完把目光落在那个伏在吧台上的人身上。

这个醉汉就是陈冬。

“哦,原来都是朋友啊!”酒吧老板冲我们笑了笑,转身去拿酒,小巴马上说,不用了,因为我们不是来喝酒的。

酒吧老板警觉地看了我们一眼,但很快就礼貌地把目光挪开了。

我和小巴试着叫了叫陈冬,他哼唧了两声,没醒过来。

酒吧老板叹了口气,对我们说:“不用费力气了,他这一觉估计到明天了,我正想把他扶到后面去休息呢。”

这时小巴向酒吧老板出示了警官证,“他是一起案件的重要证人,我需要把他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可是他还醉着,怎么协助。”酒吧老板直视着小巴,不卑不亢

我会一直等着他,因为他的证词非常重要,所以我必须把他带走,保护起来。小巴这些词儿都是张口就来,一套一套的

酒吧老板打量了一下小巴,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警官证,没再说什么,冲我们点了点头

小巴和我一人架着陈冬的一边胳膊,走出了夜猫子酒吧

刚走出门,陈冬嗷地一声,吐了小巴一身。

“真tm的,我办案子最烦遇到醉汉!”小巴咧着嘴,捏着鼻子说,“强子,你也回医院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如果这家伙行了,我就告诉你,到时候你来警局,也听听他的口供。”

我把他们送到出租车上后,就回值班室了。

霖子一看见我,马上就问有什么结果。

我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润了润嗓子,跟他说了起来。

霖子听完,看看我放在桌子上的绘本,“强子,你仔细读过这故事没有?”

我摇摇头,“一直还没机会。”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翻开了第一页。

霖子也凝息屏气,我们两个就像翻开了带着诅咒的魔典一样,特别紧张。

这个诡异的故事是以两头小象比赛喷水开始的。

叙述的口吻和图画的画风都是儿童喜欢的,但刚读了两页,就让我觉得非常压抑。

故事的大概内容是:

从前有两头小象,是两兄弟。有一天,他们在河边玩水,哥哥提议比赛喷水,谁用鼻子把水喷的高,谁就是最厉害的小象。

最后,小象弟弟赢了哥哥,哥哥非常生气,就把弟弟带到了悬崖边上,将弟弟推下了悬崖。

小象弟弟坠崖后,并没有死,但摔断了四条腿。

就在它又冷又饿,快要死掉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山魈。

绘本上这只老山魈,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笑来到小象弟弟身边。

在它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山魈。

画面非常瘆人,小孩子读完这种故事,想不做噩梦都难。

山魈是一种世界上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群居生活。这是霖子告诉我的。

然后他帮我翻开了下一页,之后的故事是:老山魈用一种神奇的草药,帮助小象弟弟恢复了健康,但此时的小象弟弟,外形也发生了变化。

它也变成了一只山魈。

小象弟弟一想到哥哥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无比怨恨,终于,在山魈们的帮助下,它爬上了悬崖,找到了象群。

当年的小象哥哥如今已经长成大象了,而且象群庞大,没有任何动物敢轻易攻击象群。

小象弟弟为了报仇,终于想到了办法,把象群里的一头幼象骗了出来。

后面的故事我就看过了,幼象被捆在床上,直到被一群山魈吃掉。

故事的最后一页,画了一张空荡荡的小床,写着‘未完-待续’。

霖子盯着那张小床,突然紧张地对我说,“强子,你看,这小床下面是什么?”

他说着把绘本举起来,把那一页放在灯光下面。

床下原本是黑漆漆的一片,但放在灯光下,却能看见一张山魈的脸,露出诡异阴森的笑容

看着那双阴暗的眼睛,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所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有长远计划的谋杀案,而且原因很简单,因为一桩旧怨霖子分析说

回想故事中的情形,我突然有种大胆的猜测:难道真的是王副院长?或许他和自己的小舅子有仇,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毒手,他是在慢慢地施展复仇计划

可是王副院长这辈子也挺顺利的,入赘到陈家,有钱有地位,他可不是那个摔下悬崖的小象,我看啊,霖子顿了顿,“要说他把别人推下悬崖还差不多

我又想起王副院长之前对我说过的话,他说要分清谁才是自己人,难道知道我以后会怀疑到他,所以是在暗示我什么?

不管怎么样,他的嫌疑都是最大的,或许等陈冬醒过来,就能清楚是什么回事了。

吃过晚饭后,我和霖子就一直待在了太平间里,等着王颖来接她姐姐的尸体。

霖子坐在凳子上,看着二号冰柜出神,冰柜门上,那道木坤留下的划痕非常刺眼,我最近都尽量不去看那里。

过了一会儿,霖子幽幽地说,“强子,明天我想去找一下那个入殓师小郭。

找她干什么?

你忘了?!”霖子诧异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看二号冰柜

我这才想起来,小郭调查了很多关于二号冰柜的事情,我们一直想问问她,但总有事,就没去成。

“好,明天如果没事,就去找她。”我又看看霖子,“不过,你怎么会对二号冰柜那么感兴趣?”

霖子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语气低沉,喃喃地说:“我怎么会不感兴趣,我来这里就是想要调查二号冰柜的……”

“为什么?”

他挑了挑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样子。

“没事啊,我就是好奇,本来当守尸人就是为了查查这闹鬼的冰柜咋回事,结果呢?发现跟你这傻小子挺投缘,这不就开始帮你了嘛!”

然后霖子反问我,木坤在我的梦魇里说的话,还有催眠时,又在行政楼负一层再次看到他,难道我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他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太平间的后门传来。

我浑身一哆嗦,立马站起身来,跟霖子一起轻声走到太平间后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强子?霖子?”王颖的声音传来,“是我啊,小颖,快开门!”

霖子连忙把上下两个门栓拔起来,打开了门,冷风瞬间吹进来,就像巴掌一样打在脸上,我不由打了个哆嗦。

王颖神情焦虑,浑身瑟瑟发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被冻得更加苍白。

“我姐的尸体,没出什么意外吧?”她紧张地问,因为寒冷,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我和霖子僵硬地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后。

因为在她身后七八米远的位置,正对着太平间的后门,站着一个干瘦的人。

今晚的月光很好,却照不到那人的身上。

我只能隐约看见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有点像寿衣,也有点像古代的管跑,那人始终低着头。

“问你们呢!”王颖更加着急。

“尸体没事……”霖子说。

“那就好!”她一边说一边往太平间里走。

“王颖。”我叫住了她,“你来的时候看见他了吗?”

王颖回过头,顺着我目光的方向看过去,没有一丝恐惧,“你不认识他了?你见过他的啊。”

她淡定地说着,霖子看看我,看看王颖。

“什么情况啊?那不是鬼吗?怎么这么吓人!”霖子说着松了口气。

“就是上次带我姐去古葬场的那个赶尸人,强子,你忘了?而且我还跟你说过,他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高人。”王颖一边解释一边把我们拽进了太平间。

听她这么一说,我就不太害怕了。

霖子也快速拿着钥匙来到了停尸冰柜前,拉开冰柜,王月安然地躺在里面。

王颖这才放心了。

霖子把王月背出来,可尸体刚放到身上,他膝盖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好在我和王颖及时扶住他。

“哎呦,我滴妈呀,小颖,你姐怎么越来越沉了!”

王颖皱皱眉头,“我不知道,别说那么多了,快走吧,送到太平间门口就行。”

我帮着霖子把尸体放在停尸床上,推到了太平间门口。

那个赶尸人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他手里拿着铃铛,头垂地很低,就好像那干瘦的脖子撑不起脑袋的重量似的。

我们帮着把王月的尸体从床上抬下来,王颖给尸体披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色大衣。

叮铃声响起,尸体迈开了脚步。

因为尸体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所以走起来更加僵硬缓慢,每走一步,好像都能听到骨头的咔吧声。

一切都和上次一样,我掌灯,赶尸人牵着尸体,我们一起朝古葬场走去。

当我们千辛万苦总算来到古葬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钟。

赶尸人只负责把尸体送到古葬场旁边的公路上,所以,他该走了。

赶尸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正要抽出尸体手中的竹竿,一个黑影突然从旁边的荒地里蹿出来。

没有等我们反应过来,那个人已经从背后控制住了赶尸人,并用手枪对准了赶尸人的太阳穴。

赶尸人的铃铛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仔细一看,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竟然是黄队长!

他的狐狸尾巴终于还是露出来了,之前我们只是怀疑他是杜皓的眼线,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点。

他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是来抢尸体的。

霖子可能是想趁着混乱的时候,把赶尸人救过来,刚要跑过去,黄队长突然冲他大吼一声:

“都别动!再动老子一枪崩了他!”

他说完一边拖着赶尸人往后拽了两步,一边威胁着我们。

霖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黄队长把赶尸人拽到距离我们五六米远的位置,终于停下来。

这时,尸体也开始出现问题了,在原地不停地胡乱走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失去控制。

王颖一下子就慌了,她冲着黄队长大喊:

“快把人放了!”

“让我放人可以,但你们得用一样东西来交换。”黄队长态度坚决,目光凶狠。

“什么东西?”王颖问。

“就是你们从行政楼负一层偷走的那个东西!如果交出来,我就放人,也耽误你们的事情,如果不交,我一枪崩了他,你们就永远别想控制这具尸体了。”

他说完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看王月,继续说,“反正我今天的任务还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毁了这具尸体。不过只要你们肯交出东西,我就能放你们一马。”

“我们没有偷那东西,怎么给你!”王颖冲他大喊。

“哎!”他假惺惺地叹口气,那张麻子脸上,流露出一种让人特别厌恶的神情,“那我就没办法了,看来那东西还是比你姐的尸体重要啊!”

这时,尸体突然朝古葬场里走去。

霖子连忙跑去控制尸体,我本想去帮霖子,但是王颖急的不得了,她很冲动,好像恨不得马上跟黄队长拼命,

我把她往后拽了拽,让她先别急,然后走到前面对黄队长说:

“你恐怕找错人了,我们确实没有偷那个东西。昨天晚上是看见过,但没有带走。”

黄队长阴沉着脸,用枪指着我们说,“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以为这么说我就能相信你?”

说完他又重新把枪对准了赶尸人的脑袋。

就在这时,赶尸人突然发出了一种极为难听的声音,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但他依然没抬起过头。

一听到那声音,黄队长的脸色顿时变了,充满了恐惧,眼睛睁得老大,他看看怀里控制着的赶尸人,万分惊恐地说:

“你是……”

话音未落,黄队长的背后传来一阵恐怖的咆哮声,就像一头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困兽发出的声音一样。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拉着王颖往后退了退。

片刻之后,一团黑影扑到了黄队长的后背上。

那好像是个人,又好像是个……怪物!

乱蓬蓬的花白头发,肿胀的大脑袋,即使隔着这么远,我都能闻到怪物身上臭味,那是一种脓血的味道

它从后面死死抱住黄队长,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脖子

赶尸人趁机逃脱出来,捡起了地上的赶尸铃,重新控制了王月的尸体

与此同时,王队长的手枪走火,发出‘砰砰’两声,所幸没人受伤

随即黄队长手一松,手枪掉在了地上,他的脖子被撕裂,鲜血飞溅出来。

喉咙里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瞪着大大的眼珠子,瘫软到了地上。

黄队长倒下后,那个怪物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我们三个早就吓傻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怪物。

霖子战战兢兢地打开了手电筒,怪物一看见光,立马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而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一幕,无比震撼,感觉就像有一根棍子在搅我的肠子

那怪物是个人,但已面目全非

他的脑袋肿胀的就像篮球那么大,脸上长满了恐怖的脓疮,不停地往外流着脓血

黄队长的鲜血溅了他一身,那旧夹克都被染红了,衣服很眼熟。

我又注意到了他绑着绷带的左手,而那绷带早就看不出颜色了。

他好像是老警官?!!!

“老警官……是你吗?”我大着胆子向前走了一步。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感觉随时能吐出一滩污秽物,“嗖点……啊股……上!”

老警官一边痛苦地哀嚎,一边艰难地发出了这几个音节。

我紧张地看看霖子,他也摇摇头,不知道老警官在说什么。

“我知道了!”王颖突然一把抢过霖子的手电筒,“他是说手电关上!”

王颖关闭手电筒以后,老警官果然就不叫了。

这时,赶尸人已经收起了赶尸铃和竹竿,准备离开,而王月的尸体也倒在了地上。

王颖连忙去照看尸体,赶尸人则耷拉着脑袋,一句话没说,晃晃荡荡地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不远处,黄队长躺在地上,浑身不停地抽搐着。

他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另一只手用力向前伸着,想去拿掉在地上的手枪。

老警官慢慢低下头,一脚把手枪踢远,然后猛地扑到地上,咬住了黄队长脖子上的大动脉。

随即传来黄队长的惨叫声,但很快声音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了。

黄队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睛睁得老大,看向我们这边,从脖子到胸口全是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

黄队长死了。

老警官笨拙地站了起来。

“走……”他说。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带你去治病!”即使到现在,我也希望救他。

老警官摇了摇那颗极度肿胀的脑袋,举起自己的左手,“不想……被这些……控制。走!”

我记得,他的手臂上,被尸体咬伤的地方,就像长了一只邪恶的眼睛。他告诉我,如果他用绷带把眼睛盖住,那他就会浑身长疮,很显然,老警官没有妥协,不然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身体恶化的这么迅速,也只是隔了一天而已。

他一遍遍地催促着我们离开。

王颖蹲在地上,守着姐姐的尸体,也在焦急地看着我,我知道她想快点葬了姐姐。

可是我真的就这么走了,老警官怎么办?真的让他自生自灭?

而且黄队长的尸体怎么办!

“强子,走吧,这不是咱们能管的了的事。”霖子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不行,我得救他!”我倔强地站在原地。

我之所以坚持,是因为归根结底,老警官都是因为当初帮我,才落得今天的地步。

我怎么能不管!我没办法就这么离开。

霖子十分着急,就在这时,老警官突然爆发出一声吼叫,“快走!!!”

说完,他那张吓人的脸开始变得扭曲,他猛地撕掉了左手臂上的绷带,失控一般,朝我扑了过来。

“他疯了!快跑!!!”

霖子大喊出来,同时一咬牙扛起地上的尸体。

我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就那么被王颖拽着,机械地往前狂奔,一直跑到了古葬场里。

老警官在我们身后穷追不舍,但他的腿脚显然不灵便,没一会儿就和我们拉开了距离。

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我想着过去的事。

老警官至少帮过我三次,也救过我的命。

可是如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却只能看着他痛苦而死,此刻,我特别有一种无力感。

终于,我们甩掉了老警官。

霖子呼哧呼哧地着粗气,把王月的尸体放在了地上。

“尸体……太沉!我歇会儿……”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着。

我一言不发,心情非常郁闷。

“强子,还想那老警官的事情呢?”霖子歇了会儿问。

我点点头。

“你不用这么难过。”王颖对我说,语气十分诚恳,“虽然他是为了救你才到今天的地步,可是你想一想,真正害他的人是谁?还不是王副院长的儿子吗?”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倒是稍微透亮了一些。

“所以。”霖子喘口气,接着王颖的话说,“咱们已经救不了老警官了,但为了不让那个王俊凯害更多人,还是要把他解决掉,况且他多存在一天,对你也是一种威胁

霖子说的没错,王俊凯确实已经把我当成仇人了。

说起王俊凯,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你们发现没,王副院长那儿子最近没动静了。”

霖子撇撇嘴,“那还不好?我看啊,没准儿是王副院长和他老婆把王俊凯控制住了,毕竟再那么折腾下去,留下一堆烂摊子,王副院长可收拾不过来。”

我们又说了会儿话,霖子也休息好了,就继续往前走,由我和霖子轮流背着尸体。

王颖拿着一个罗盘,在前面带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们终于来到了王颖事先挑好的地方。

“小颖,你为什么要选在这儿,安全吗?”霖子问。

王颖点点头,从方位,星位的角度给我们解释了一通,但是黑灯瞎火的,我也听不懂什么意思,只想赶紧办完事情,离开这里。

坟坑已经早就挖好了,我和霖子一起把尸体放入坟坑。

王颖将写着杜皓生辰八字的黄纸放进去,又给我和霖子一人一把铁锨,都是之前就放在这儿的。

她看着我们填好坟坑,又铺上草皮,做完这一切之后,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们了。”王颖真诚地说了一句。

“说谢就远了,小颖。那你姐能复活吗?什么时候能活?”霖子关心地问。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之前出了那么多状况,一切都很难说了。”她说完叹了口气,神情也有些沮丧,“算了,不想这些了,咱们走吧。”

回到公路上的时候,黄队长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滩血迹。

我问霖子,要不要报警。

他挥挥手,连忙让我打住,“哥劝你,最好别管,今天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个黄队长的事情,肯定有人料理,用不着咱们操心。”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走了几步,王颖突然停了下来。

“好了,我得走了,咱们就在这儿告别吧。”

霖子眨眨眼睛,“告别?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么说。

王颖释然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躲闪了一下,眼圈红了。

“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嘛!我来就是为了处理我姐的事情,现在处理好了,我也可以走了,不过,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我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小颖,你不是说,要想复活你姐,除了像这样下葬,还需要二号冰柜,还有拆开我的枕头吗?”

“没错,所以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她认认真真地看着我。

“二号冰柜我暂时不能打开,你也不要去碰,而枕头里的东西关系到我姐的生死,我又暂时不能拆开,所以请你一定要保护好那东西。

我赶紧问王颖,“这么说,你知道枕头里放着什么?”

“我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知道那个东西一旦落入别人手里,后果非常严重。首先,你肯定会死,其次,还会有更多人倒霉,我姐也就没希望复活了。”

关系我的生死?竟然这么严重!

“为什么,小颖,我不明白,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她迎着风,轻咳了两声,继续说,“我这两天调查过,在老刘头之前,其实是没有那个枕头的,而那些也总是会离奇死掉,所以那里面的东西就是的护身符

我回想了一下,在调查那些死去的时候,确实没听说过枕头的事情,我只知道那是老刘头一直用的,而张姨也说不让我给别人,不让拆开,必须自己用。

“那你到底要去哪儿啊?什么时候回来?”霖子着急地问。

王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说着她流下了两行眼泪,带着重重鼻音继续说:“至于其他的,别问了,行吗?我真的,真的不能说……”

我告诉王颖,如果她有难处,一定要说出来,我和霖子都可以帮她,但她却谢过了我的好意。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照顾我,帮我。”

她说完看着霖子,眼神里多了很多温柔的东西,“还有,霖子,我懂你的心意,不过……”

“好了,我不问了。”霖子的表情很受伤,打断了王颖的话,“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这时远处来了一辆车,王颖看了看那辆车,擦擦眼泪,抱了抱我和霖子。

“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吧……”

汽车停在我们面前,开车的是曾经在太平间打过我的西装男。

王颖上车后,看看我和霖子,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背过脸去,摇上车窗,离开了。

霖子十分沮丧,我陪着他吹着北风,在公路上走了好久,但一句话也没说。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四点,我们两个一回值班室,倒头就睡下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没有做梦,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钟。

太平间的工作依旧很清闲,我和霖子正打算去找入殓师小郭,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了看来电号码,是小巴打来的,我连忙摁了接听键。

“怎么样?陈冬醒了?”

小巴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哎,别提了……”

我忙问小巴,到底怎么了。

他说,打电话来就是告诉我一声,上午不用过来了。

因为陈冬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就跟被人灌了药一样,早晨醒过一会儿,上了趟厕所,迷迷糊糊的很快就又睡了。所以,估计要到下午陈冬的脑子才会彻底清醒。

正好,我和霖子也要去找入殓师,挂断电话后,我们就去了暗巷。

霖子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一路上寡言少语。

“你还在担心王颖?”我问。

“恩,看她昨晚的神情,肯定有事瞒着我们。”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不踏实,怎么都觉得王颖像是跟我们永别一样。

不过我还是安慰霖子,不要多想,或许过两天她就回来了。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暗巷里,第四栋宅子的门前。

大门没锁,看来小郭今天在家。

这一次再来,院子里多了很多晾晒的床单被褥,被褥上有一片一片的黄色尿渍,一股子尿骚味,估计都是老高弄脏的。

他痴痴傻傻,生活不能自理,也是难为小郭了。

“有人吗?”我站在院子里问。

屋门打开了,小郭探出半个身子,淡定地看着我们,“来了?”

“恩。”

“那进来吧。”她转身回屋里。

我和霖子连忙进屋,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84消毒液的味道,十分呛鼻,还夹杂着空气清新剂的味,弄得霖子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适应一下就好了。坐吧。”小郭淡淡地说,“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二号冰柜?”

我点点头,看看关着门的里屋,就先问小郭:“老高怎么样了?”

小郭无奈地叹了口气,苦大仇深地说:“还是老样子呗,那屋里已经脏的不行了,我根本就打扫不过来!算了,别说他了,言归正传吧!”

我点点头,让小郭说说,关于二号冰柜,她都查到了什么。

“我如果告诉了你们……”小郭有些许的犹豫。

“放心,我们肯定不告诉任何人,不会说出你在调查二号冰柜的事情。”霖子连忙说。

小郭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其实,最一开始,我什么也没有查到,因为很多人不知道二号冰柜到底怎么回事,而那多少知道一些的人,又全都讳莫如深,谁也不肯说。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些接触过冰柜的人,问出了一些信息,至于信息的真实性,我不敢保证。”

我和霖子没有打断她,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找到第一个相关的人,是一个维修工,就是专门负责太平间冰柜后期维修的人。那人是个老工人了。”她眯着眼睛开始回忆,“大概,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吧。”

“他维修过二号冰柜?”我问完紧接着想到了一个问题,“那维修工一直都健康地活到了现在?”

小郭点点头,“那也是一个冬天,太平间的冰柜突然坏了几台,都不制冷了,于是老维修工带着工具箱,来到了太平间。为了排除故障,他先切断了整个太平间的电源。当时的那位,打着手电,在昏暗的太平间里,陪着他。”

“然后呢?”我越发地紧张起来。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切断电源后,二号冰柜仍在运转,用他的话说就是,好像是自带着发电机一样。但维修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通往二号冰柜的电路,发现和其它冰柜的线路是一致的。维修工赶紧请来了电工,把整个一层的电源都切断了,可二号冰柜仍在工作。”

说到这儿,小郭抿了抿嘴唇,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后来维修工吓坏了,而与此同时冰柜还传来巨大的响声。那个是年轻的壮小伙,傻大胆,天不怕地不怕的那种。他不信邪,嚷嚷着:‘我就不信,好端端的冰柜怎么会闹鬼!你闪开’。”

小郭继续说:“老维修工劝,千万不要乱来,大不了不管那冰柜就是了。结果,那推开老维修工,跑到二号冰柜的后面,掀开机器盖子,把线路全都拔了下来。”

“冰柜停下来了吗?”我的身体都不由地前倾了。

小郭皱着眉头,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握在手里,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没有。但是,”小郭看看我们,低声说,“那个当场被电死了。”

“这件事真实性高吗?”霖子马上问。

小郭坐直了身子,认真地说:“当然,这是老维修工亲身经历的!后来他也没再修冰柜,转身就跑了。不过我听说,当电源再次接通的时候,所有冰柜就都恢复了正常的工作,故障自动解除。”

霖子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听起来,冰柜的故障好像都是二号冰柜搞出来的……”

小郭睁大眼睛,冲他连连点头,“没错,后来医院里就有传闻了,说是那个触犯了二号冰柜,所以二号冰柜把别的冰柜弄坏,目的就是电死他。”

“还有别的信息吗?”我继续问。

“有。”她喝一口热水,舔了一下嘴唇,紧张地好像立刻要揭开魔鬼的面纱了似的。

她说其实关于二号冰柜,现在很少有人知道真实的情况,很多人都是以讹传讹,已经说得过于玄乎了。

而小郭打听到的另一个信息,是从一个退休的老专家口中得知的。

最初,老专家并不想提及二号冰柜的事情,因为涉及到了病人的隐私,但是小郭百般请求,最后老专家总算开了口。

他是精神科的专家,之所以知道二号冰柜的事情,是因为当时的一个是他的病人,当然,不是电死的那个。

那位以为自己疯了,就去找这位精神科专家去看病,跟专家讲述了二号冰柜的事情。

说,因为冰柜不够用了,他就把尸体放进了二号冰柜,但所有放进去的尸体都不会腐烂,就连火化都烧不坏。

他夜夜梦到那些尸体来找他,而当时医院里确实出现了两起医闹,都是死者家属对于尸体不腐烂的事情来讨说法的。

那位还说他看到了冰柜里的魔鬼,后来又说里面是有什么千年病毒,他的精神病最后也没治好,医院只好开除了

被开除后,还不到一周,医院的同事再次看到了他,但那时的他已经浑身长满脓疮,变成了一具可怕的尸体,验尸的结果是,真菌感染。

我连忙问小郭:“那些不会腐烂尸体呢?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小郭撇了撇嘴,耸了下肩膀,“不知道,有人说掩埋在深山里了。谁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对了,小郭,你刚才说什么,那个回来的时候,浑身脓疮?”霖子突然问。

她点点头,“关于这件事,我问过很多护工,错不了。”

霖子皱着眉头,看看我,我知道他肯定也是想到了老警官。

如果那个和老警官是一样的症状,说明他也被尸体咬过,那可能就不是二号冰柜的原因。

我就问小郭,老专家的话可信吗。

小郭的情绪比刚才好了很多,她恢复了平静。

“老专家肯定没撒谎,问题就是那个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小郭看看我们,继续说,“我想,也许那个受过什么惊吓,或者对二号冰柜的恐惧比较深,导致出现了幻觉,你们觉得呢?”

霖子认同她的观点。

“也就是说,那个到底有没有把尸体放进过二号冰柜,也没人能确定?”我问。

小郭点点头,“不过。”她清清嗓子说道:“除了这两个信息外,我还打听到了一些五花八门的传闻,基本就没什么真实性可言了。”

我让她也说来听听。

“行,你们想听,我就跟你们随便说几个,反正挺荒唐的。”她轻描淡写地说着

传闻在二号冰柜被运到医院后,有个年轻的女孩就撞死在了二号冰柜的门上,后来太平间就开始闹鬼了,人们都说是那女孩阴魂不散。

小郭并不隐瞒,又把自己听到的其他版本也告诉了我们,各个传闻大同小异,感觉都是人瞎编出来的。

我们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小郭要去上班,我们也该走了。

临走的时候,我说:“小郭,能问问你为什么花这么大心思调查二号冰柜吗?”

小郭低下头,情绪有点低落,随意地整理着茶几上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我妈也是个入殓师,后来去了你们医院的太平间,然后就没再回来过,我一直在找她,听说了太平间闹鬼,我就想或许跟我妈失踪有关系,就开始调查二号冰柜了。”

我一听是这个原因,连忙向小郭道歉,说不是故意勾起她伤心事的。

小郭摇摇头,没再多说,把我们送出了暗巷。

站在宅子的大门口,她对我和霖子说:“我已经把知道全告诉你们了,以后不要再来这里找我了,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她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我们,如果实在要找她,就打电话。

我点头答应了她。

回到医院,吃过午饭后,小巴来电话了,让我马上就去见他,陈冬醒了。

我和霖子跟领导请了假,就一起来到了小巴所在的警局。

我发现小巴今天的精神特别好,满面红光。在跟着他去审讯室的路上,我就问他难道是有什么好事了,至于让他这么高兴。

“强子,你算是说对了!还就是有好事了!”小巴眼睛里都带着笑意,嘴巴都合不拢了。

“说说?”

“嘿嘿,今天上头给通知了,说黄队长已经辞职,一时间还没挑选出合适的人选接替他,所以那位置现在是空着的。”

说到这儿,他往走廊两侧看了看,低声说:“我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办好几桩大案,那他的位置非我莫属!”

他信心满满,高兴都快一步三跳地走了,也请我和霖子一定要在陈小婉这案子上多帮帮他。

霖子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看那意思是,黄队长的事情,让我别多嘴。

“放心吧!”霖子清清嗓子说道。

小巴乐呵呵地在前面带路,同时告诉我们,“其实陈小婉的案子已经有些眉目了,因为陈冬睡觉的时候一直说梦话,我觉得他知道不少信息,今天咱们只要想办法让他说出来就行。”

说话间,我们已经带到了一个单独的小隔间里,也就是审讯室。

一进门,我看见陈冬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表情阴郁,又很焦虑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的身价。

“你怎么来了?”他看着我,一脸诧异,就像他老婆瑞秋看到我时的反应一样。

小巴就告诉他,我和霖子是陈小婉被杀一案的重要证人,可以提供重要线索。

陈冬这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你的妻子说你女儿是被谋杀的,你怎么看?”小巴问。

“是我……”他把头埋得更深了,用沙哑的嗓音,痛苦地说:“是我害了我们的孩子……”

这个回答让我们三个都大吃了一惊,“为什么?”

他缓缓地抬起头,“在小婉还没出生的时候,有一个人警告过我,让我千万别要这孩子,否则会被人利用,而且孩子必定活不长。”

陈冬叹了口气,用一种绝望的,悔恨的语气说:“可我当时还是心软了,没有说服瑞秋去流产,而是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你不喜欢小婉,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小巴问。

陈冬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右手握拳,用力敲在桌子上,他瞪着小巴:

“小婉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只不过我以为她早晚会夭折,就尽量克制着对她的这份爱……可是,我现在真的好后悔!我应该多爱她一点的……小婉……真的是个乖巧的孩子……”

他一遍一遍地重复着,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也顾不上擦。

小巴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说有人警告过你,让你千万不能要孩子,那个人是谁?还有,是谁会威胁到孩子的安全,知道吗?”

陈冬摇摇头,“我不知道那个提醒我的人是谁,但我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小婉。”

“为什么?”小巴连忙问。

“因为我没有杀死我姐。”

“你是说有人用你的亲生女儿威胁你,让你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也就是王副院长的老婆?!”我无比震惊。

他点点头。

“为什么要让你杀死自己的姐姐?是谁命令你这么做的?”

陈冬冷笑了一下,但比哭还要难看。

“除了姐夫,还能有谁!”他咬的牙齿咯吱作响,瞪着发红的眼睛,就像发怒的狮子一样。

姐夫,那不就是王副院长嘛!

小巴提醒陈冬,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随便给人定罪,要有证据的。

陈冬不吭声,低着头,用手不停地梳理头发,痛苦,懊恼,更有怨恨我,“我没有证据,但绝对是他。”

我却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就问陈冬,既然王副院长要想杀了自己的妻子,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这样不是更麻烦!

“当然不是,借刀杀人,一箭双雕,这才是他的目的。你想得太简单了。”陈冬双手握拳,唾沫横飞,恨不得把桌子掀起来。

小巴反应了一会儿,问陈冬,既然他已经怀疑王副院长是凶手,那为什么是瑞秋来报案,而不是陈冬自己,还有之前陈冬也没有提过王副院长,这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证据,也知道我弄不死他,所以报案也没有用,我本来是想……”

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阴郁,但是没再说下去。

“你本来想干什么?”小巴警惕地问。

陈冬抬起头,目光冷酷,凶狠.

他身体离开椅子,伏在桌子上,凑到小巴的面前,用特别小的声音说:

“我知道是他杀了我女儿,所以本来想慢慢报仇的,可惜被你们发现了。”

小巴看看我,一脸茫然,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发现他要复仇的事情。

“我们发现什么了?”

“今天早上,我老婆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已经怀疑到我身上了,怀疑是我杀了自己的女儿,没办法,我只能说出实情了。”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地坐回到椅子上。

小巴让他把事情的经过详细交代一遍,包括他如何被威胁杀死姐姐,如何确定是王副院长害死自己女儿的。

陈冬跟小巴要了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他告诉小巴,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连瑞秋都不知道,所以希望小巴不要再去问瑞秋什么问题,不想再给她增加烦恼了。

“好,你说吧。”小巴伸长了脖子,我和霖子也焦急地看着他。

陈冬告诉我们,瑞秋怀孕之前,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是提醒他如果有孩子了,千万不要生下来,否则会有大麻烦。

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内心有些忐忑。

后来瑞秋真的很快就怀孕了,他想到之前的匿名电话,也高兴不起来。

再之后王副院长找到他们,说自己之前做了个噩梦,这孩子不能要,但瑞秋没答应。

他说到这儿看看我们,“你们一定在想,我这个姐夫根本一点问题都没有,还好心提醒过我,怎么可能是凶手呢?还有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些确实是我心里所想的,陈冬让我们别着急,他会慢慢告诉我们。

他继续说,后来,小婉出生了,但出生的第二天,陈冬收到了第一封恐吓信。

信上的内容是:不想让孩子和老婆死的话,就乖乖照我说的做,不许报警。

跟着信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些照片。

照片就是他和瑞秋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甚至在卧室里的情景都有,能拍到那些照片,只能说明对方非常不简单。

陈冬害怕了,答应了

而第一个要求很简单,就是要钱,只不过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了一千万

但陈冬家里不缺钱,他想着花钱消灾,就按照要求给了那个人

他那时候不知道,还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要求在等着他

就在此期间王副院长正在筹备开一家私人医院,需要大量资金不过陈冬那时还没有怀疑到他。

之后又过了两年多时间,陈冬一家人的生活没有受到打扰就在他以为不好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的时候对方提出了第二个要求

这个要求令陈冬连续几晚都深陷噩梦之中

因为是让他把王俊凯的尸体挖出来,那个时候,王俊凯刚死不久

陈冬非常害怕,一开始并没有答应,于是他家里开始不断地收到各种危险物品。

有一次他们给小婉订购了一套玩具,小婉兴奋地打开包裹,却发现里面盘着一条眼镜蛇,还好瑞秋反应迅速,把盖子盖上,将盒子扔了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瑞秋报警了,但警察却查不到任何线索。

一家人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最终,陈冬妥协了。

他挖出了王俊凯的尸体。

然后医院里就上演了王副院长儿子死而复生的恐怖事件。

那次之后,陈冬有了一些怀疑,他想,会不会是自己的姐夫思念孩子过深,就让他做了这件事呢?而之前或许是为了筹集资金,就跟他要了一千万

但很快就被他自己推翻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王副院长可以自己把尸体挖出来,或者雇人来做,没必要威胁陈冬

至于开私人医院的钱王副院长也大可以通过自己老婆,直接向老丈人申请,犯不着这样做

这件事结束后陈冬又战战兢兢地过了两年

直到最近,他第三次收到了恐怖信件

这一次的要求跟上次差不多,那就是去古葬场,挖出一具尸体,而那具尸体,就是我们后来见过的王俊凯

此时,陈冬心中的疑虑已经越来越多了,他试着把所有问题联系到了一起。

因为他姐姐在儿子死后就出现了精神问题,可是王副院长一直不离婚,而不离婚的原因不是他对妻子情深意重,不然也不会跟张姨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所以陈冬分析,是因为王副院长觊觎了陈家的财产。

陈冬也问过自己的父亲了,当时王副院长确实去找过老人家,但是开私人医院的钱没申请到。可后来王副院长照样开了一家私人医院,虽然规模不大,但是钱是从哪儿来的呢?

当然就是从陈冬这里索要的一千万。

至于让自己挖出王俊凯的尸体,陈冬猜测,可能是王副院长有不得已的理由,不能亲自把儿子挖出来,于是就必须找一个绝对不会泄露他秘密的人来做这件事。

陈冬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以他女儿的性命作为威胁,他肯定不会泄密。

说到这儿,陈冬头上青筋爆出,感觉他的脑袋下一秒就会爆炸。

“这件事还没有结束。”陈冬咬咬切齿地说,“第四封信很快就寄到了我的手上,而这一次就是要求我去杀了自己的姐姐。

说完他瞪着我们,眼睛里仿佛能喷出火来,把我们统统烧死,“听完这些,你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吗?

我茫然地看着他,“其实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也有可能是别人想害王副院长……”

“错!当然不是别人要害他,我这个姐夫老奸巨猾,就像一只结网蛛,先结一个大大的网,然后耐心地等待着猎物。”

陈冬气的浑身发抖,手里的烟哆嗦个不停,烟灰掉了一桌子。

“他让我杀死姐姐,其实是一箭双雕,姐姐死了,我也会被判刑,那父亲的全部财产都会落到他的名下。”

陈冬盯着我们三个,目光笃定。其实我心里已经开始有点相信他的话了。

“但我没答应他杀我姐,所以他就把我的孩子杀死了,这样也是个不错的方法,因为我之前提过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们可能马上就会怀疑我。”

陈冬还说,如果他没猜错,王副院长下一步计划,就是杀死陈冬的小儿子,然后全都诬陷到陈冬的身上,紧接着死的人就是陈冬的父亲,最后就是王副院长的老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王副院长当初还提醒你们,不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忍不住问。

“那还不简单!”陈冬十分激动,“因为他想装好人啊!这样他就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了,谁也不会怀疑他。”

听起来,王副院长确实有杀人动机,而陈冬的猜测也很合理。

只是,我也总觉得还有一些地方衔接不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是那个布娃娃,又或许那本儿童绘本,我说不清。

小巴一边把刚才的谈话内容做记录,一边问陈冬,关于孩子的死,他有没有重要的线索可以提供,也就是王副院长杀人的细节。

我和霖子对视一眼,他也皱起了眉头。

因为听小巴刚才的语气,看他的神情,好像已经认定凶手就是王副院长了。

陈冬把剩下的一口烟抽完,将烟头摁进烟灰缸。

“其实收到第四封信以后,我就有所防备,所以睡前都会把小婉屋里的门窗检查一遍,根本不可能有人进到屋里杀人。”

说到这儿,他突然变得沮丧起来,“这是最让我想不通的地方,姐夫到底是用什么方式杀人的……”

“会不会和小婉每天做噩梦有关系?”我问他,因为我深知被梦魇折磨的痛楚。

陈冬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孩子哭着说床下有鬼的时候,我竟然还说不用管……我以为她只是想和我们一起睡,以为她是嫉妒弟弟……”

他无法再提供更多有效的线索了,小巴快速做完登记后,对陈冬说,他可以走了,接下来警方会根据他的证词,对嫌疑人王副院长进行调查。

陈冬带着一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小巴,仿佛是在质疑他。

小巴也仰起头直视着她,他们对视了一会儿,陈冬叹口气,有气无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身体差点失去平衡,我本想扶住他,却被他猛地推开,倔强地离开了。

陈冬走后,小巴从兜里拿出一根录音笔,眼睛里闪着光,我要去整理材料了,就不送你们了啊

他说完带着我们往外走,我看他这么着急,难道真的就这么给王副院长定罪了?

我连忙拦住他,问他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巴看看我和霖子,面露难色,哀求着说:

“哎,接下来的行动,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跟上级去请示,而且如果真的有抓捕行动,也不能跟你们说,哥哥们,你们就别让我为难了,好不?”

霖子皱着眉头,警告他:“这件事你最好再调查调查,我知道你小子立功心切,也爱耍小聪明,但要是冤枉了好人,而且还是王副院长这种有点身份的人,恐怕你这饭碗就要丢了!”

“好好,我知道了,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小巴着急忙慌的走了。

我和霖子只好先回医院,路上我拿出布娃娃的那只眼睛看了看,利用我引出王副院长,难道这就是那个梦魇的目的?

回到值班室后,我再次看到了那本儿童绘本。

这个绘本中的故事显然不适用于王副院长,难道是我想错了?

霖子也拿起绘本看了看,突然对我说:“强子,这案子绝对没那么简单,而且我觉得肯定有第二本绘本。我现在就找陈冬家的小区物业去,你就不用去了啊。”

我说你找物业干嘛呢?

霖子也顾不上跟我解释,重新穿上外套。

“霖子,你怎么对这案子这么大热情?”

他一愣,“还不是想帮帮小巴嘛,怕他瞎胡闹,把自己害了!”

说完霖子就出了值班室的门。

一直到下午五点钟,霖子没有回来,而外面突然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锁上值班室的门,循着声音就跑出了楼道。

警车已经开远了,但还能听到警笛的声音,听起来是朝行政楼的方向去了。

一路小跑,我来到行政楼下,当我赶过去的时候,果然有一辆警车停在楼前。

我站在远处,观察着那边的情形。

而就在这时,从别的楼里也走出来一些护士,护工,还有医院外的人,看着像病人家属。

他们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内容。

“诶,你们也听说了?王副院长杀人了!”

“是啊,听说杀的就是他自己的亲侄女呢,啧啧啧……”

“哎呦,你们这医院靠不靠谱啊,副院长竟然是这种人!”病人家属也跟着议论。

是谁告诉他们这些的?又是谁把这些闲人叫过来的?!

我们也只是几个小时之前才开始怀疑王副院长,难道是陈冬?

很快,王副院长被一名警察拽着胳膊,从楼里带了出来,小巴走在他们的前面,精神焕发,志在必得的样子。

那些围观的人对王副院长指指点点,我知道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关于王副院长的丑闻就会传遍全医院,而且还会有很多各种版本。

王副院长皱着眉头,黑着脸,看起来十分屈辱,如果换成我,估计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他跟着小巴快速上了警车,离开了。

我目送着他们离开,没有给小巴打电话,我知道他既然已经申请到了拘捕令,我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人群慢慢散去,这时我看到了站在远处的一个人,瘦高,裹着一件军大衣,一只袖管空荡荡的。

我慢慢走过去,看到了男人的脸,棱角分明,脸上挂着胡茬,略显病态。

这个人我见过!

他来过值班室,当时还说是老刘头的朋友。

独臂男人抬头看见了我,冲我微微点了下头,嘴角微微上挑,眼神很复杂。

那是一种得意?遗憾?还是幸灾乐祸。我说不清。

来到他的面前,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

“张强,咱们又见面了。”他微微笑了笑。

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那次在鬼楼,小雪被绑架,我们逃出来时,在鬼楼二楼,我也看见过他。

当时只是觉得眼熟,而且一闪而过,也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跟眼前的独臂男人就是同一个人!

“你到底是谁?”我警惕地问他。

老刘头的老朋友了,我们不是见过吗!”他若无其事地说。

你来这儿干什么?

哦,我家就在附近,来医院看看胳膊,正好就看见了刚才那一幕了。

他说着眼神又挪到了自己那个空荡荡的袖管上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伤口总是痒,就像要长出来新胳膊了似的。呵呵。”他打趣地说着。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说自己得回家了,然后慢慢转过身,朝医院外面走去。

这时候,天色也暗了下来。

我看着他消失在路的尽头,不知道为什么,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竖起外套的领子,我缩着脖子,朝着值班室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害怕什么。

当我回到值班室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黑衣的女孩。

她戴着帽子,围巾和口罩,把自己裹得就像个粽子。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小雪。

小雪听到我走路的声音,连忙扭过头,摘下口罩,朝我走过来:“真不好意思,我又来找你了。”

“哪里的话,你现在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我边说边开门,让她进值班室里来。

一进屋,小雪就说:“因为怕你忙,所以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的,都等了一整天了。”

听得出来,她真的很着急。

我赶紧说没事,该忙的都忙完了,现在就可以陪她去鬼楼找老刘头的尸体。

她冲我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但很快笑容消失,又紧张起来。

然后小雪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片,其实就是一块被撕下来的牛皮纸,也是昨天早上,我见她拿在手里的那张纸片。

“不用去鬼楼了,因为尸体不在那里。这是尸体所在的地址。”

她说着把纸片递给了我,我看看上面的字,是用繁体写的:

請到羊市街,真武巷,49號,尋劉師傅尸體。

这几个字写得苍劲有力,肯定不是我这种岁数能写出来的。

至于这地址,我没去过,只知道是在旧城区。

“刘师傅的尸体,咱们前两天不是刚看见过吗?就在鬼楼里,怎么又到那去了?”

我捏着这张纸片,疑惑地问小雪

她茫然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是害怕有诈,所以这两天就一直等着你,想跟你一起去。

这地址是谁给你的?

一个老伯,他直接找到了张姨的家,当时只有我自己在家,他说有刘叔叔的消息,我就打开了门

“你认识他吗?不认识的话,他怎么找到你的,为什么要去找你?”我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就仔细地问小雪。

“我也不认识他,他说就是替人传话,别的什么也不肯说。”小雪说完看看我,“你觉得这个信息可靠吗?”

我也说不好,只能去看了才能知道。

小雪说,这个给她提供信息的人,很可能就是之前一直帮助她的神秘人。

至于老刘头的尸体为什么不在鬼楼了,小雪怀疑是上次我们通过催眠的方式找到老刘头后,对方就把尸体转移到别处了。

我听完连忙拿出手机给霖子打了个电话,想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那个真武巷。

电话响了很久他才接听,那边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听着像在ktv里。

“霖子,你不是去陈冬那小区找物业了吗,怎么跑去唱歌了?!”

他让我别放电话,先等一下。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安静多了,他用很小的声音说,“反正我是在办正事,怎么了?有事吗?”

我先告诉他王副院长被抓走了,又告诉他我和小雪要去一趟那个羊市街真武巷。

“去那干什么?”

“找……”我的话被打断了,好像有人在催霖子快点回去。

“你刚才说什么?”霖子着急地问。

“我们去要找老刘头的尸体。”这时电话那头再次变得嘈杂起来。

过了一会儿,霖子说,“好了,强子,不说了,我这儿有点忙。”

霖子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刚才我说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

看来今晚也只能我和小雪两个人去了。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我问小雪吃过东西没有,她摇摇头。

锁好太平间和值班室的门,我带着她就去了医院外面的一家米线店。

小雪根本没有心情吃东西,但我告诉她,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饱东西,怎么能把叔叔救回来,她这才勉强吃了半碗。

吃完饭,我们两个打上车就去了羊市街。

司机是个本地人,对我们要去的地方也很熟悉,七拐八拐地开进一条小街道,就是羊市街,路边有很多的小门市,还有摆摊的商贩正在收摊。

这里居住的都是城市的老市民,建筑以最为普通的二层小楼居多,都是在自家原有的小四合院的基础上加盖的,十分拥挤。

最终,车停在一个黑洞洞的巷子口,司机告诉我们,真武巷到了。

我和小雪站在巷子口,面前就像一条巨蟒,正长着大嘴在等着我们。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真武巷里只有两三户人家的门口,亮着昏黄的灯泡。

我深吸一口气,和小雪一起走了进去。

巷子大概两米宽,两边的墙根底下堆放了一些杂物,盖着油纸布,黑乎乎的一团,就像人靠着墙根蹲着似的。

一阵阴风吹过,油纸布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我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感觉就像变质发霉的苹果。

小雪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我也屏住了呼吸,心里越发的没底。

仔细看着那些门牌号,越往前走,光线越暗。

终于找到了49号房子,门大开着,我们走进去,腐烂的味道也更加浓重了。

“小雪在哪?小雪呢?”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我一下子惊呆了,因为那跟本不是人的声音。

怪异,低沉,泛着泡泡,仿佛人说话的时候,嘴里灌满了机油。

紧接着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传来,令人不禁毛骨悚然,就像有人穿着橡胶靴子,走在泥泞之中。

“刘叔叔的尸体在哪?”小雪回答了那个声音,虽然我觉得她不应该出声,但也晚了。

咔哧咔哧的声音在我们的前面停了下来,我看到了一团阴影,但因为太黑了,分辨不出轮廓。

“尸体,在二楼,跟我来。”那个恶心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赶紧拉住了小雪的手。

“你先告诉我们,你是谁?”我大声问它。

“我是谁?”它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它就像机器人一样,一字一顿地说:“是我,让你们,过来的。”

这么说,它是想要帮我们的。

“为什么要帮我们?”我继续问。

它不回答,反而不停地重复着:“来二楼……二楼……”

打死我也不肯相信这个怪东西的话,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咔哧咔哧的声音再次响起,黑影开始朝小楼方向移动,好像是在给我们带路。

这个浑身恶臭的东西,要带我们去找老刘头的尸体?

傻子才会相信!

就算老刘头的尸体真在这里,那它肯定也是要把我们骗过去,抓起来。

小雪也不敢轻举妄动,我慢慢地掏出了手机,借着屏幕的微光,看到地上有很多沥青状的粘液,黑乎乎的,我们已经全都踩了一脚。

而在我们面前移动的,是个比我矮一点的石墩子,那些沥青状的粘液就是从它的身上流下来的。

不过仔细一看,它真的是一个人的轮廓,但是一个浑身浮肿的人,就像一个烂掉的苹果,不停地往外流着腐烂的粘液。

这时,小雪突然指着二楼说:“二楼,二楼有个人……”

我赶紧抬头去看,在二楼打开的一扇窗户里,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连是男是女,我都没看清。

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就像两根树枝敲击在一起发出的响声一样。

哒哒、哒哒哒……

很有节奏,好像是在发出一种信号!

情况不妙,我拉起小雪就往大门外跑,但是因为脚下沾满了粘液,我们就像踩在胶泥地里似的,根本抬不起脚来。

与此同时,那个浑身粘液的家伙突然回过头,朝我和小雪扑了过来。

我可不想被这个恶心的家伙碰到,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拔起脚拼了命的往外逃。

但它还是扑到了我身上,我知道自己躲不过了,于是在他扑过来的同时,我用力把小雪推到了一边。

小雪着急得想要过来救我,但是又无从下手,此时那个浮肿的脏东西已经把我摁倒在地上。

从它身上流下来的粘液滴到了我的脸上,嘴里,我顿时一阵干呕反胃。

吐出一嘴酸臭的粘液,我冲小雪喊出来:“别管我!快跑……去叫人!!!”

小雪犹豫了一下,扭头朝着门外跑去。

伴随着那种哒哒哒的声音,压在我身上的这一坨东西,更加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他特别沉,我感觉自己肋骨都要要被压断了。

我在地上挣扎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如果再不挣脱,我很快就会死在这个脏东西手里。

求生的欲望,终于让我使出了最后一丝力气,拔出别在腰一侧的匕首,胡乱的捅向压在我身上的脏东西。

匕首扎进它的身体,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

一下,两下,我疯了似的挥着匕首……

逐渐的,掐着我的手松开了,压着我的这个东西就像一个巨大的大青虫,粘液从刀口里溅出来,溅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上,我甚至睁不开眼睛。

就那么一直刺着它,终于它渐渐地瘫软下来。

最后只剩下了一副空空的皮囊。

一把推开它,我也终于难于控制恶心的感觉,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连着晚上吃的米线,把刚才不小心吞进肚子里的粘液,全都吐了出来。

喘口气,我从地上爬起来,脱下外套,擦了擦脸上的污秽物,正要往外跑。

但地上的手机还亮着,手机的微光照在刚才攻击我的那个东西身上。

我这下才看清楚,被粘液包裹着的,是一个人。

这一刻带给我的震撼难以形容,恐惧犹如潮水向我涌来,因为躺在地上的是那个麻醉师!

他曾经参与过王俊凯的手术,后来又以同样的方式,被开膛破肚,惨死在了手术台上,之后,他的尸体就丢了。

想不到他竟然变成了刚才那副模样!

不过这一次,他应该是真的死透了。

他浑身赤裸着,肚子上的伤口已经撕裂开来,原本被胡乱放进去的内脏全都掉了出来。

我的胃部再次开始痉挛,感觉就像有一根棍子在里面搅动似的。

捡起手机,拼了命的往外跑。

因为身上和脚下都沾着粘液,跑起来十分艰难,同时也发出了那种咔哧、咔哧的响声,仿佛身后有一个浮肿的怪物在追我。

又好像我自己也变成了一个浑身浮肿,被粘液包裹的东西……

不,不会,我只要好好洗个澡,就没事了,我当然不会变成怪物

一边跑一边自我安慰,快到巷子口的时候,我看到了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的小雪。

我的出现吓了她一大跳,尖叫一声。

“别过来!!!”她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退了两步。

“雪,是我,强子……”我气喘吁吁地说。

她这才赶紧走过来,关心地问我怎么样了。

“我把它弄死了……别碰我!”我向旁边一躲。

因为刚才小雪看我狼狈不堪,想要扶我,但我不知道这种不知名的粘液是什么东西,所以不敢让她接触到。

“你受伤了没有?我刚才还没跑出去,就遇到了袭击。”

“我没事,咱们先从这儿出去再说。”

我们两个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巷子口,此时街上还有些人,他们看见我以后,纷纷绕行。

路灯下的我,就像刚从沥青池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臭味。

头发被黏在一起,皮肤开始发痒,跟难受的是喉咙和胃部,我不停的干呕。

之后,我又吐了几次。最后一次呕吐的时候,我已经眼冒金星,浑身发软了,而我吐出来的,除了黑绿色的粘液,还有很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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