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原创 | 童话里的人生

【来源：新华社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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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崔纯一

来源：《品读》2024年第12期

深情

清晨，小女孩从邻家阳台下走过，发现昨天看见的那朵含苞的昙花已经凋谢了。她奇怪极了，为什么连早晨都没等到，昙花就凋谢了呢？想起自己家的那盆昙花也结了大大的花骨朵，她便飞快地跑回家来。

可是，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昙花始终没有开放。小女孩真想知道，那大大的花苞里，究竟装着一个怎样的谜。

夜晚，人们睡熟了。小女孩悄悄来到阳台上。她看到，那朵花蕾，正款款地伸展着洁白的花瓣。深浓的夜幕下，昙花孤独地站立着，仰头注视天空。那份圣洁，那份专注和美丽，深深地打动了小女孩的心。她举头仰望，夜空中一轮明月也在等待着什么——同样的圣洁，同样的专注和美丽。她看到，当昙花露出了娇艳的花蕊时，月亮用它皎洁而温柔的光，紧紧地拥抱了昙花。

小女孩站在那里，倾听它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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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做我身边的一颗星星，尽管我十分爱你。

昙花：就像你也不能离开天空，来做我的护花神一样。虽然我也深爱着你。

月亮：为了今夜能看到你的面庞，我等待了多少个孤寂的夜啊！

昙花：我放弃了艳阳高照的白昼，而选择了夜间悄然开放，也只为能依偎你温柔的光。

月亮：或许我们永远都是这样了——长久、孤寂地等待，换来一刻短暂的相聚。

昙花：我不遗憾。在等待的分分秒秒里，我心中都装满了美好的希望。

渐渐地，天空发白了，月亮最后望了望昙花，恋恋不舍地离去，把白昼的碧空交给了火红的太阳。昙花则迅速收拢起张开的花瓣，将最后一缕月光包藏在花心里。

小女孩默默地走上前，轻轻抚了抚刚刚闭合的花苞——那花苞湿漉漉的，沾满了欲滴的晨露。一时间，她的心也变得湿漉漉了。

彩色的梦

宝宝5岁生日那天，收到一件爸爸捎来的生日礼物——宝宝2岁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她和妈妈，说是去寻找他的新生活了。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宝宝就没有再见过爸爸。

礼物是一个圆眼睛、翘鼻子、脸蛋鼓鼓的小布娃娃。它上身穿一件花布小袄，下身是婴儿穿的那种连脚裤，可能时间久远的缘故，看上去有些陈旧。但它脸上挂着的娇憨模样，显得特别可爱。奇怪的是，妈妈一看见它，眼圈就红了。

宝宝把它放在窗台下面的玩具柜上。小布娃娃静静地坐着，扬起脑袋，眼睛望着窗外的景象——院子里那棵老丁香树，正撑着俏丽的白花大伞，散放着它特有的芬芳。

一天过去，夜晚降临。月亮用轻柔的光编织成了一只只美丽的摇篮，把人们摇入梦乡，却把花儿们从梦中摇醒了。此刻，一群花孩子正围着老丁香树欢快地跳舞，弄得树枝颤啊颤的，花里的香气就一股一股地喷吐出来，跑到夜空中了。

小布娃娃跳下玩具柜，拉开房门，来到院子里，走进它们的队伍。

“哦，孩子，我们好久都没有见面了呀。”老丁香树惊喜地望着小布娃娃说。

“嗯嗯，我在宝宝爷爷家的柜子里，待了快30年了。”小布娃娃的声音依然清脆。

老丁香树感慨万千：“那时宝宝的爸爸妈妈，就跟宝宝现在一样的年纪啊！”

花孩子们不跳舞了，它们围住了老丁香树和布娃娃，乖乖地听它们回忆往事。

“那时他们总喜欢抱着我‘过家家’，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妈。我呢，就是他们最宝贝的孩子。”

“那么，你记不记得有一天，他们把你弄丢了？”

“怎么不记得？那天他们去捉蝴蝶，玩得太嗨就把我给忘了。我躺在您的树荫下面美美地睡了一觉，还做了一个香喷喷的梦呢！”想起那个梦，布娃娃的眼睛都亮了，它说，“我梦见他们结了婚，有了一个真正的孩子。”

“你的梦是真的——后来他们有了宝宝。” 老丁香树沉思着，说，“可是再后来，宝宝的爸爸……”

天亮了，宝宝跑到院子里，看到了躺在丁香树下，身上覆盖着几片沾着晨露的丁香花瓣的小布娃娃。一转身，看到妈妈正站在那里，凝望着她。

“布娃娃在花瓣底下睡了一觉！”宝宝脆嫩的声音在妈妈耳边响着，“它一定做了一个香甜的梦。”

妈妈蹲下身，把宝宝和小布娃娃，一起搂入怀中。

生命的花季

没人记得门前这一棵老果树已经火了多少年，反正爷爷吃过树上的果子，爸爸吃过树上的果子，小乐乐也吃过。

可不知怎么回事，最近这棵树好像是睡着了。去年它只结了两个果子，挂在树顶上，摇摇晃晃就像两个小铃铛；今年更干脆——它连一个果子都没结。

此时，小乐乐的妈妈正坐在大树下，就着一锅开水烫拔鹅毛。老树像是什么都没看见，只管闭着眼睛沉浸在昔日的梦中。

梦里，它看见几个孩子围着它，边绕圈圈边唱歌：“大树大树快点长，结个果儿甜又香，爸爸妈妈去赶集，给我换件新衣裳。”这是乐乐爷爷小时候的事儿。那会儿家里穷，乐乐的爷爷，常常看着树上慢慢长大变红的果子，却只能咽着口水，一个也舍不得尝。

它又看见一个小伙子，经常从树上摘下又大又红的果子送给隔壁的姑娘。这是恋爱时的乐乐爸和乐乐妈，那时他们总站在树下说悄悄话。他们的情话甜透了树上的果子，现在想起来老树的耳根还发烫呢！

它还看见乐乐拿着小棍子，招呼着同村的小伙伴们，边喊边玩边敲打树上那些还没成熟起来的小果子。太多的果子来不及躲闪，就被乐乐他们的棍子打落在地上了。“乐乐真幸福，什么也不缺。”老树想着，忽然有些伤感。

“哎哟！”老树疼得大叫了一声。原来，乐乐妈把一锅刚刚烫拔过鹅毛的开水，顺手倒在了树底下。她大概是想着，反正老树也不结果子，无所谓了吧。可是，开水烫到了老树沉睡的根，把它从梦中烫醒了。

然而，粗心的乐乐妈并没有听到老树的痛喊，她走进屋子，从没关严实的门里传出几句嘟囔：“反正也不结果了，不如砍了。待在这里遮光，屋里不透亮。”

老树听了“激灵”一下，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紧张起来，脚下也似乎萌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竟快速地抽起了新芽。不久，它的枝头上真的长了些翠绿的小叶子，开了些香喷喷的花。一身皱褶的苍老树干，擎着一顶稀稀落落的白花伞，显出几分美丽和庄严。

这让乐乐一家人惊奇万分。但是，正当他们以为老树返老还童、开始生命第二春的时候，一个夜里，树上的花朵全部掉落，白色的花瓣铺满一地——他们并没有等到它生命花季的再一次来临。

早起打扫院子，乐乐妈看到那些落花在她脚边的扫帚下旋转起来，她站在那里，不动，看着它们蝴蝶般跳跃着、飞舞着，仿佛老树生命最后的旋律……

编辑：杨西海柳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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