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它们面朝大海

2022-11-8 22:0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69| 评论: 0



田鹨

秋天的海岸,远非春暖花开时的海岸所能比。虽然诗人海子曾经以满腔的热情,写出那首著名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年青的诗人把对未来的期待,放在明天,他渴望幸福隔夜而来。如果你在诗意秋天的清晨来到海岸,站在千百年间堆积的黄沙与荒草之中,深深地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亲身体验一下面朝大海,你对这海岸的期待,就不会仅仅停留在春天的期盼。那一天,我来到海岸,我站在这样一个地方,同样面朝大海。脚下是一块尚保留着自然状态的草滩,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了。现代人的力量,总是试图将海岸变成栏杆和花岗岩模式。岂不知天然的荒草滩在千里海岸线上的稀缺,会因之成为一种价值不菲的资源。这资源,对于人,对于鸟,都属于不可或缺。



东亚石䳭

白露浓重,露珠儿挂在草叶之间。蛛网上的丝闪着银白色,似乎变得粗壮了,经过精确计算构成的蛛网夹角,透着微光。太阳刚刚升起。黑喉石䳭起得早,已经抢先跳跃在几棵高草的茎秆上,因为站的位置偏上,草茎被压的有些倾斜。分布在我国东部地区的黑喉石䳭,现在常被称为东亚石䳭,《中国鸟类观察手册》根据新的分类修订,已将原来的黑喉石䳭3个亚种一分为二,分布在西部及高原地区的2个亚种,仍按原名黑喉石䳭,分布在东部地区的亚种独立为种,即称为东亚石䳭。在生境描述上,很简单一句话带过,“似黑喉石䳭,但不上高原”。不上高原,成为其地理分布特征,因为二者在形态上的差别,是很微小的。这就属于所谓地理隔离导致新物种形成,从亚种上升为种。



一只年轻的棕背伯劳




被追击的戴胜,有些惊魂未定

东亚石䳭毕竟是过客,只见1~2只,草滩的主人似乎是田鹨。这种鹨类又称为理氏鹨,站姿挺拔,显得高挑,咋看很像树鹨,树鹨看起来没有田鹨那样高傲,似乎也更胆小。田鹨一整个夏季大概都在这片草滩上,它属于夏候鸟,是在这里繁衍的。它们三三两两一起,藏在草丛之中,如果人在草丛中走,试图接近很难。还没见着它的身影,它已经以大于45°角起飞了,拔到六层楼或再高的高度,然后降落到附近另一个地方。起飞时伴着轻微的叫声。草地鸟类中,站立时少有田鹨这样的姿态。斑鸫会这样,但还没有如此挺拔。凤头百灵同样喜欢这样的生境,它也没有如此的姿势。田鹨有时候会在完全裸露的沙地上活动,大概是喜欢散步吧。大约8点钟之后,它们就没有那么活跃了。



橙黄豆粉蝶




蛛网

海风微凉,海浪轻轻。一只棕背伯劳在草滩边缘的松树上吼嗓子,它大概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吧。棕背伯劳的叫,不单纯是晨练,它有时是在故意戏弄别的小鸟,其实它虽然喜欢肉食,也只能逮几只虫子而已,很难消灭一只小鸟。虽如此,它却跃跃欲试。有两只戴胜不知何时出现,其中一只被棕背伯劳盯上,棕背伯劳试图接近,戴胜赶紧飞起,但并不拉起高度,伯劳追击,却并不猛烈,远没有其他猛禽那样的锋芒。看起来很像是一场游戏,但戴胜落地后还是很警觉,显然有些怕它。棕背伯劳嘶哑的声音,是一种恐吓,喙看起来也算锋利,戴胜虽长着一副大嘴巴,却不会当武器。两种鸟儿身体大小不相上下,棕背伯劳披着凶猛的假象,耀武扬威,有些威慑作用。



草滩上的棕扇尾莺

草丛中,一只橙黄豆粉蝶扑棱着落在艾草的叶上。浓重的露和夜晚的低温,使这美丽的粉蝶昏睡,现在阳光普照,气温升高,它苏醒过来,挣扎着爬到高处,伸展翅膀,充分接受一些阳光,会激活体内生命的物流。再过一段时间,它将翩翩起舞,海岸草滩因为几只艳丽的橙黄豆粉蝶的点缀,而进一步呈现秋色海岸之美。麻雀是无处不在的,或许正是因为它们,吸引了两只红隼在高空盘旋。红隼在高空俯视地面,凭借气流它充分展开尾羽,大弧度盘旋,低头注视,搜寻目标。一不留神,气流将它带到河口水面上空,然后它再稍稍扇动翅膀,以最小的能量消耗回到陆上。突然它下降高度,似乎发现了什么,悬停,此时双翅扇动频率增加,整个身体在晴朗的天空背景中,变得透明。忽然翅膀一收,尾羽并拢,气流将它推送到了远处。








红隼在空中盘旋

棕背伯劳回到了那一小片松树上,站在高枝上,扯着嗓子不着调的叫着,是在宣示领域。松树的外边就是河口。潮水早已退的很远很远,现在应该开始涨潮了。一群十几只大滨鹬从外海飞来,落在一道流水的岸边。退潮早,鸻鹬类早已吃饱。裸露的泥滩上,远处有几只白腰杓鹬在游荡,水边青脚鹬在走走停停,都很悠闲。几只蒙古沙鸻急速的奔跑着,让这黑沉沉的淤泥有了活力。蒙古沙鸻与环颈鸻从来都是一路小跑,它们似乎生来就不会慢步走。跑时身体前倾,伸着脖颈,大概就是因为这种前倾的姿态,使之只能快步跑动。只有停下来,才会站直身体,缩回脖颈。一只蒙古沙鸻从淤泥中啄出半截海蚯蚓(沙蚕),被附近的红嘴鸥发现,这家伙立即过来试图抢劫,沙鸻跑得更快更远了。



蒙古沙鸻




总是以这样一个姿态跑步

近岸的一片淤泥,是各色小螃蟹、弹涂鱼的世界。因为没有鸻鹬类来打扰,小螃蟹们进洞出洞忙碌不止。一只大个头的卧在近水处,左右螯轮番交替往口里送东西。那些玉米粒大小的小蟹,也在忙于进食。大家都在充分利用潮水退去这段时间。上一次来时,曾看见一只白腰杓鹬弯弯的大长嘴从淤泥中啄出一只螃蟹,小螃蟹还试图来一番鹬蚌相争,被白腰杓鹬的大嘴轮了几个来回,就一动不动被囫囵吞枣下去了。潮间带的底栖生物有的藏得很深,螃蟹即是,大杓鹬、白腰杓鹬和中杓鹬的大长喙,是专门对付它们的武器。各种鸻鹬类体型大小不一,喙有长有短,有直的有弯的,插入泥沙中深浅不一,角度不同,也因此形成各自不同的食物范畴,食物链食物网因此交错织成。



白腰杓鹬捉到小螃蟹,被红嘴鸥追赶




囫囵吞枣




泥滩上的小螃蟹

远远的看着潮水一波波向岸上推进,起潮了。潮起潮落,潮汐的力量来自地球之外,诗人所期待的幸福却需要自己去创造。海岸不会一成不变,荒草滩上的生物世界也有四季轮回,粉蝶有白的也有黄的,鸟儿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不变的是每年都会有这样的秋色,秋的海岸。










弹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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