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死于心碎,躲在陌生人的葬礼哭泣

2023-7-20 04:40| 发布者: 123456790| 查看: 309| 评论: 0




前言

20年前,我做过小说家的梦,还在10年前完成了一部长篇自传体小说《大头娃娃》,但前几年被我销毁了,那段历史便成了我的“文学青年”时代。当年为了成为小说家,我读了几百部长篇小说,读过的短篇、中篇、散文和诗歌更是不计其数,现在我已不可能再那么大规模地阅读小说和诗了,不妨在这儿做个总结,也算是对曾耗费了我无数精力与时间的失败“工程”的缅怀吧。(2009年)






索尔·贝娄
我最系统地或严格按历史价值阅读的两大块文学是美国当代小说与中国现代文学,在美国当代小说家中,我仍有兴趣阅读的是197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索尔·贝娄的作品,2006年我把十四卷的《索尔·贝娄全集》买了回来。
贝娄是公认的继福克纳和海明威之后最重要的美国小说家。专注于美国南方乡土社会的福克纳当然很伟大,我读过他的《喧嚣与骚动》与《当我弥留之际》等小说,但最终我还是通过当代拉美小说感受到他雄浑沉郁的格调。海明威的名气更大,小说的可读性强,富于动作性,我精读了他的《太阳照样升起》、《永别了,武器》和《丧钟为谁而鸣》,当然还有《老人与海》。作为一个年轻人,我很容易接受海明威先是迷惘尔后是硬汉的风格,不过,我最喜欢的是他对20世纪20年代巴黎的回忆录——《流动的盛宴》。



海明威
相比福克纳和海明威,我对贝娄更是心领神会。贝娄完全可以成为一位对当代文明有深刻阐释的思想家,只不过他还有着极佳的小说叙述才能。贝娄的长篇小说里,我读过的有《摇来晃去的人》、《奥吉·马奇历险记》、《雨王汉德森》、《赫索格》、《洪堡的礼物》、《更多的人死于心碎》和《拉维尔斯坦》。
《摇来晃去的人》是贝娄最早写的小说,带有存在主义的色彩;《雨王汉德森》写得很好玩,说的是55岁的百万富翁汉德森精神空虚,内心始终有个声音在呼喊“我要,我要”,他便来到非洲原始部落,阴差阳错地成为雨王和国王;《赫索格》的主人公是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大学教授,特色是全书中有50多封信,都是赫索格写给各式各样的人的——活着的死去的,亲朋好友,乃至上帝和他自己,这本书成为1964年美国的畅销书,可想贝娄文笔的感染力。



除《赫索格》之外,《洪堡的礼物》也是贝娄的代表作,主人公的原型是贝娄熟悉的、自杀身亡的诗人施瓦茨。你会发现,贝娄小说的主角大多是生性多愁善感的犹太高级知识分子,妻子又美丽又聪明,可惜已经离婚,她对前夫可不轻易放过。也许,主人公还得离第二次婚,那压力就更大了,常常是疯疯癫癫,穷困潦倒。《更多的死于心碎》,书名起得很吸引人,主人公是一位向往浪漫爱情的植物形态学家,娶了年轻漂亮的妻子,但“当代女性”再次辜负了他的期望。
我们知道,德国诗人歌德曾写过“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上升”,让心存浪漫的男人痴情不已。不过,索尔·贝娄笔下的知性漂亮的女人可让男人消受不起啊。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情节是这位植物学家竟被一朵人造假花给欺骗了。
在20世纪的大部分作家普遍对人性的恶感兴趣时,贝娄却坚决执着于善,正如他在《奥基·马奇历险记》篇末所记:
“当人们把哥伦布押送回去的时候,大概他也认为自己是个失败者。但这并不证明美洲不存在。”





贝娄最后的一部长篇小说《拉维尔斯坦》写于2000年,主人公原型据说是他芝加哥大学的同事阿兰·布鲁姆。布鲁姆是当代美国重要的思想家,强调对西方文明的通识,中国对他也很重视,有《西方正典》和《巨人与侏儒》等译本。我们通过贝娄,对当代美国思想家的生存状态多少有所体认。
贝娄的创作生涯从20世纪40年代直至21世纪初,将近60年,作品质量一直比较稳定,很不容易啊。
贝娄笔下的主人公经常是神经质的,哭哭啼啼,没出息嘛,当时我也颇为奇怪,一个大男人何必如此,还以为是犹太高级知识分子的一种形态哩。直至90年代后期的一天,我疲于奔命,精神状态极差,竟在路上嚎啕大哭,这时我才想起贝娄的中篇小说《只争朝夕》。



主人公威尔赫姆年届四十,有两个孩子,与妻子分居。小说描写了人生备受挫折的威尔赫姆一天的遭遇,他经济拮据,身上仅有的700美元被人骗去做猪油期货,结果投机失败,妻子不停地向他催交赡养费,绝望的他去找父亲,却被后者痛斥,不给予任何帮助。最后,威尔赫姆莫名其妙地被人拥入一所正在举行追悼仪式的教堂。
威尔赫姆面对白发苍苍的死者,开始哭起来。“他起初仅仅是出于伤感而泣涕涟涟;但不久,他便感情大恸,泪如雨下。他号啕大哭,嘴歪眼斜,凄切动人,直哭得泪水使他的皮肤感到阵阵刺痛。”
威尔赫姆尽情地放声痛哭,整个教堂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哭哭啼啼,没人知道他是谁,有人猜测他是死者远在新奥尔良的堂兄弟。
死者的亲友们开始对他的哀伤感到妒忌。
小说最后写道:
“教堂里的鲜花和灯火,在威尔赫姆那潮润朦胧的泪眼中奇幻地融合在一起,一阵如同汹涌的海涛般的哀乐向他耳边传来。在崇高而幸福的泪水的湮灭之中,他藏身于人群。这哀乐更加深入他的肺腑,因而他愈益悲苦万分,时而呜咽,时而号啕,终于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我当时读《只争朝夕》,对这段描写印象至深,却难以感受威尔赫姆何以如此哀痛。当我深有同感时,却嫉妒他竟然可以逃进一个陌生人的追悼会上痛快地哭泣,而我最后只能坐在浦东陆家嘴一幢金融大厦下的人行台阶上痛哭不已。
那时,浦东陆家嘴金融区的人还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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