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破晓：恐怖的不是吸血鬼，是贪婪

文 | 王重阳lp

“病毒感染”这个词相信如今很多人都很熟悉了。

那么如果把“病毒感染”看作古老吸血鬼传说的现代医学注释呢？

如果在这个注释之上延展成一部奇思妙想的电影呢？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人类成了少数派，吸血鬼成了把持军政经济的多数派，到底谁才是潜藏在暗夜里的“老鼠”呢？

影片一开始就是一个寂静而诡异的女孩归宿：

“不见天日”、“不再长大”、“我受够了”……一行行字里充满了绝望，女孩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太阳初升，在阳光的沐浴中燃烧成为一堆灰烬……

这是电影《嗜血破晓》里构建的世界观。

2019年（影片上映于2009年），全世界遭遇了一场神秘的瘟疫，起因是一只蝙蝠携带了未知病毒，人类被感染几乎灭绝，幸存下来的大多数成了吸血鬼，它们主宰着废墟中的世界，一切似乎跟以前一样，大家上班、领薪、起居，等着地铁的人们照样去排队买热咖啡。只不过上班变成了晚上、随着日头的升起大多数建筑的窗户被自动屏隔绝，咖啡窗口的营业员微笑着问：

“您要添加哪种血型？”

平静的生活场景就是如此诡异，这是个吸血鬼的世界，“人”们延续着还是人类时的生活，等级依旧、秩序依然。有富人、有穷人。街头流浪的吸血鬼老汉胸口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给点血吧！”饥肠辘辘下它想袭击路“人”，却马上被警察用电叉电倒，这是夜晚的一部分。

在老“人”被电倒的寻常场景中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后视镜里只有一套西装凭空摇动，转而看向车内却是本片男主爱德华（伊桑霍克饰）在整理衣服。它走下车后还注视了一下周围：

几个看似孩童的小吸血鬼在街边吸着带血的饮料，一个小女孩也看着它，眼中有着与外表不相称的成熟……

这种近乎末世的吸血鬼帝国中隐藏着巨大的危机——

大家都是“鬼”，大家也都需要吸血，可仅剩的人类太少，当爱德华走进科研机构后，呈现在它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血站”，无数只保留肉体存活的人类被赤身裸体地安放在一个个“格子”里，双眼紧闭，身上插满导管，血液顺着导管纷纷流出……他们却是维系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脆弱。

在会议上，高层纷纷表示血液越来越少，死一个人就少了一份血源。外面因为缺少血液产生的怪物也越来越多，这些怪物就是因为缺血而变异的吸血鬼，饥饿感让它们丧失理智攻击同类，可吸血鬼吸食同类鲜血后变异得更快，会最终变成一种庞大丑陋的人形蝙蝠。

更要命的是，这种“饥荒”正在逐渐蔓延到高层，“死道友不死贫道”不再适用于富人阶层。于是爱德华的压力很大，它必须在短期内找到一种血液的替代品维持世界的稳定。

与此同时，吸血鬼内部也产生了分歧，一方认为要保护好仅存的人类，全面用替代品免去对人类的残害，这是维系自己曾经为人的最后一丝善良。一方则完全把人类当成了食物，认为只有大肆搜捕仅存的人类才能保证自己的永生。

在这些争吵声中，“血源”继续短缺，终于有一天，地铁站的咖啡里人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吸血鬼们暴怒了纷纷抢血，而赶来制止的警察和军人们第一时间也趴在地上舔舐血液……

高层们终于想到了一个妙招：

消灭“穷人”。

出动军队把生活在下水道里已经变异的怪物们抓捕出来套上铁链，排成长串纷纷用车拉到阳光之下把它们燃烧殆尽。曾经如花的少女和显然是社畜的员工，这些或是不愿沦为异类、或是买不起血液的底层民众终于在嘶吼声中化作灰烬。

看着同类被消灭，大多数“人”欢呼“终于少了一批不用跟自己抢血的了”，少数心存善意的则把头偏向一边，似乎预知了下一批里可能就有自己的未来。

爱德华则遇到了一群人类，其中有一个曾经也是吸血鬼：

艾维斯（威廉达福饰）有一天在路试新型防阳光汽车时遭遇故障，整个从车窗中被弹射出来，阳光照射在身上时瞬间全身燃起大火，可随即它又掉入水中，在“焯”了一道水之后变回人类，“它”变回了“他”。

身份转变之后的艾维斯同样看中了爱德华的科研员身份，他问对方：“有没有办法像我一样把所有吸血鬼都变回人类身份？”后者也在思考，并照着当时艾维斯的方式在自己身上试验了一遍，结果果然自己也从“它”变回了“他”，重新做回人类。

然而问题来了：

怎么说服吸血鬼们“重新做人”？要知道现在只要吸血鬼看到人类就会扑上来，哪有时间解释呢？

结果在被抓捕的时候，爱德华的弟弟（演员未知饰），一个已经被洗脑的吸血鬼特警忍不住对着哥哥忏悔“我当初如果不把你也变成吸血鬼的话，你就会被它们吃掉……”后，还是咬向了艾维斯，结果……

当爱德华和女主奥德丽（卡劳迪娅卡万饰）被抓回总部面对大BOSS查尔斯（山姆尼尔饰）时，这个依旧享受着纯人血的资本家对着两人冷嘲热讽一番后张开嘴狠狠吮吸着爱德华的血液，却在欲仙欲死之后浑身抽搐最终变回了人类。

这就是“鬼变人”的奥义——

吸血鬼咬了变回人类的吸血鬼的血液才会也变成人。

这个设定很棒，也为后来爱德华弟弟的舍身取义做了注脚，而曾经高高在上藐视人类的查尔斯则被绑住手脚堵住嘴推给了早已失去理智的吸血鬼们，活生生地被肢解。

于是电影在这里呈现出“反复收割”的形势：

上一批刚吸饱了人血的吸血鬼恢复成人身之后还没回过神，就被下一波吸血鬼们扑倒啃食，如此往复……

结尾时阳光再度照射在爱德华的身上，他眼中有种义无反顾，似乎随着车轮的前行他也找到了拯救世界的意义。

《嗜血破晓》是一部科幻恐怖片，但在科幻之外，依然保留着古老传说中对吸血鬼的描述，如“镜子里看不到形象”、“刺中心脏会燃烧”等。不过它最大的亮点是借用末世中吸血鬼世界对人血的痴迷说明了“生产资料分配”和“贫富差距”等现实问题，还有影片结尾时曾作为爱德华的同事持枪要杀他，这也是吸血鬼世界迟迟不愿回归人类的执念：

变回了人，就又要经历生老病死，不能永生。那索性还是以人为食吧！

似乎也是一种身居高位者的心语。

商业化的故事里充满了政治隐喻和讽刺，吸血鬼们在这两位的故事中依旧衣冠楚楚，但似乎又和人类一样，虚伪且脆弱，男主爱德华眼见大家都在“挨饿”，努力寻找可以替代血液的产品，却依旧挡不住同类们的贪婪。

电影从他“由鬼变人”再到“以鬼治鬼”，似乎在说：

“改变这个世界最好的方式就是毁灭它。”

导演和编剧都是迈克尔·斯派瑞和彼得·斯派瑞，这两位是老搭档，之前联合指导了《猎杀活死人》，然后是《前目的地》、《电锯惊魂8竖锯》和《温彻斯特》，《嗜血破晓》在其中应该算是最有“创作野心”的作品，可看性很高，特效做得不错，在同类型作品中也绝对算得上是异类。

尤其是“消灭穷鬼”那一段，不仅赞叹这二位的奇思妙想，这种充斥着“阶级斗争”的情节比《我是传奇》精彩，可惜没有深入挖掘，倒是在一些细节上让人展开联想：

爱德华兄弟俩在家中爆发矛盾时撞见了变异的怪物，兄弟二人勇斗之后将怪物斩首，警方过来后发现怪物的手上有一枚婚戒，爱德华发现这怪物是自己的邻居，还在它身上看到很多自己的咬痕，大家推测可能是这个昔日的邻居已经不堪忍受甘愿自堕成怪物，似乎又与影片开始主动走出屋子在阳光中“自杀”的小女孩呼应：

当人性渐渐泯灭时，永生不死又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