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单身28年没恋爱,意外和小六岁弟弟同居一月后,我得个男友

2022-7-1 05:2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44| 评论: 0



本故事已由作者:蔡司,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日光惨淡,却仍旧刺得人睁不开眼。环顾四周,明明是车水马龙的胜景,可我却只感满心绝望、一片荒芜。
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任凭沉重的双腿,趟着热气朝着马路中央走去。
哔—哔—呲啦—
一辆黑色丰田suv骤然停下,将我拦住。紧跟而来的车辆勘勘躲过它,随后呵斥谩骂地跑走了。
我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下了车满脸怒容朝我走来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庆幸。
“你不要命了!”
若是往日,我大概会怼回去,我本就不是什么温吞性子。可这会儿他说得不错,我确实不想活了。
于是也没计较他的怒气,只望着他黝黑的眸子咧嘴一笑,而后乖乖点了点头。
“嗯!”
对方被我的反常吓了一跳,脸上的怒容瞬间散了个干净,望着我只剩下错愕。
两两相望,却没有尴尬。他打量着我,似乎在确认我话语里的真伪。我就单纯得多了,打量仅仅就是打量。
二十出头的男孩子,身上的稚气与朝气混合成强烈的荷尔蒙,几乎让人移不开眼。更不要说,那在大夏天依然用马丁靴和铆钉营造出的锐利金属感了。
“上车!”对方言简意赅。
嗯?
我有些混沌,迷蒙地看着他没反应。
二十出头的男孩确实没什么耐性,见我不动,干脆拉着我上了车。
那大手抓住我胳膊的时候,干燥的温热顺着我的皮肤直达心底。我傻愣愣地看了看他,可心里也只能感叹一句:真高呀!
“你去哪?我送你!”他将我塞进后座,俯身问我。
“最近的星巴克。”
车里的凉气让我的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突然有些后怕地打了个寒战。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拦住我,现在的我就是一滩烂泥。
“怕了?”对方发动车,从后视镜看着我发出一声嗤笑。
我抠着手指点头:“嗯!”
“既然害怕,为什么还要……”
他没说出那两个字,但我们心知肚明。我抬起头和后视镜里的他对视,倾诉欲也汹涌而来。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着最熟悉的人隐藏秘密,但却对陌生人敞开心扉。
关于自杀,绝不是因为我患上了抑郁症,相反我一直努力活得很积极。我曾经也认为,一个主动放弃生命的人,是一个绝对的懦夫,无论他有多少的苦衷。
然而,彼时我突然领悟,万念俱灰的一瞬间,上帝都拯救不了一人赴死的决心。
2
一切都要从那日一早讲起……
迎来送往的浦东机场,我红着眼眶挥手作别郑亚楠,可她却走得潇洒。
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尽管如此,我还是羡慕她有所归处,不像我……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偌大的机场里显得沉闷又急躁,我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嗡—嗡—
对方紧追不舍,我掏出手机,吸了口气:“妈。”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为什么不接电话!”
王利芬的大嗓门震得我耳膜发疼。
“在机场送人没顾上。”
王利芬倒没揪着不放:“我让你回家,为什么不听?你们机构倒闭都上新闻了,还留上海?吃、喝、租房子不要钱呀?”
王利芬的质问带着呛人的冲劲儿,二十八年来从不曾改变过,好似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会伤天害理。
哽咽和反驳堵在嗓子眼儿里闷得我眼眶发红,然而我的母亲显然不在乎我会受伤害。
“你那几个工资能撑多久?没钱了不要伸手向家里要!你说你当初回家考编多好,学校老师多体面,找对象也好找!”
“我不找对象!”我忍不住呛声。
“你二十八了!再不找还有人要吗?”
王利芬的“苦口婆心”像刀子一样插进我的心窝,我咬着唇憋住眼泪。她说得倒是轻巧,半点不谈我受的委屈。
当初我要是真回家考编,守着那点死工资家里的债能还上?她儿子能娶媳妇买房子?
嗡—嗡—
好在另一通电话来得及时,我果断切断了王利芬的喋喋不休。
电话接通,我习惯性扬起嘴角放缓声音:“您好,凯凯妈妈。”
“楚老师,”电话里的声音比往日多了些冷漠和傲慢,“兄妹俩的成绩出来了。”
我刻意忽略对方的态度:“是嘛!我想着也该出来了,成绩还……”
“楚老师!”对方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愣住,一时间没敢接话。
“当初是朋友力荐,我才信任你,愿意把两个孩子交给你带。一年六十万学费不便宜的呀!”
什么意思?对方来势汹汹,大有讨伐之意。我心如擂鼓,但也一头雾水。
“凯凯妈妈……”我试图开口询问,然而……
“楚老师!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孩子成绩如果不理想,是不收学费的对吧?现在俩孩子的成绩都没有达到预期的要求,你说该怎么办吧!”
不是这样的!
当初只说若是孩子考不上大学,才会退还学费。
可单从兄妹俩的估分来看,不能说是清北的苗子,可国内有名的985、211可以闭眼挑,怎么会不理想呢?
而且,作为同时带两个高考生的全科上门家教,六十万学费只是正常价格。
“这样吧,先前付的一半学费我就不拿回来。但剩下的学费,我不会支付的!”说罢,不等我反应过来,对方就把电话挂了。
等再拨回去,便提示正在通话中。切换微信,收获的也是一个红色的惊叹号。
霎时,凉气自脚底升起。
我浑浑噩噩被人群裹挟着上了地铁时,才意识到,所谓的成绩不理想只是借口,对方只是单纯不想支付余下的课时费而已。
我不死心地点开学习群,可群里除了我,学生和家长都不见了踪影!
明明昨夜还互道了晚安……
嗡—嗡—
电话再次响起,依旧是王利芬,我无力接起却不小心打开了外放。
“又挂电话,楚甜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我供你吃供你穿把你养大,你不念我的好就算了,现在还嫌弃我是不是……”
王利芬虚假的数落在拥挤却安静的车厢里炸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探究、好奇、鄙夷……
我慌忙挂断电话,随后趁着地铁停靠,狂奔出站逃到了大马路上。
3
等我讲le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对面的人已经喝完了三杯桃桃星冰乐。我忍不住挑眉,大抵男孩子对甜食的喜爱,甚于我们的认知。
随后我们都有些沉默。其实从头到尾,金承都很沉默,这和他的年龄与表现颇有些割裂感。
等沉默殆尽,就迎来了道别。
“再见!”我挥挥手。
他腼腆一笑,化作春风吹向我:“再见!”
出于成年人应有的默契和社交礼仪,我们彼此没有留下姓名和任何的联系方式。
他只是偶然得遇的树洞,带走伤心和绝望,留下满血复活的我笑对人生。
嗡——嗡——
王利芬再次来电,我犹豫片刻便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虽然没人要求母亲一定要爱自己的孩子,可若是以虚假的爱之名绑架和剥削我的一生,我想我也可以拒绝。
夜幕低垂时,我才悠悠然往家赶,说是“家”也不过是暂时租住在老小区顶楼的一套房子。
但这套房,我和郑亚楠连续租住了7年。这其间我和郑亚楠亲手改装房子,还费尽心思搭建了阳台的小花园。
那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都刻画着我和郑亚楠在魔都打拼的痕迹。也见证了,两个姑娘为了能在这陌生城市里扎下根来付出的努力和隐忍。
可到头来,郑亚楠先做了“逃兵”。然而除了祝福和珍重,我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埋怨她。
这座城市太大了,大到我们看不到未来。可它又太小了,小到我们没有立足之地。那半夜被孤独淹没的窒息感,我和郑亚楠都有体会。
“你好!”
脆生生的问候,将沉浸在回忆中的我吓得一激灵,抓在手中的钥匙也被甩飞了。慌张中我抬头去看,才瞧清楚眼前人的面容。
“是你?”
“是你?”
我以为自此不再相见的树洞,那一刻正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直到他弯腰捡起钥匙递给我,我还有些不敢相信。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金承!”看出我的疑问他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和王姨联系过了。”
我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被动地被他拉着手摇了两下。那熟悉的燥热感传来,我才回了神。
房东王阿姨?
“你是新租户?”我意识到这个可能性。
金承点点头:“对!王姨没跟你说吗?”
没有!
她明明答应我,让我自己找一个合得来的女性合租人,可现在却招呼不打一声就找了一个男租户。
尽管这个男租户今早刚刚救了我,可一码归一码。不商量就直接让新租户入住,这多少对我不尊重。
“那个……我可不可以先进去上个卫生间?”金承看出我的不开心,颇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忽然就想到那三杯桃桃星冰乐,莫名怒气就少了一大半。
“我叫楚甜。”说罢,我打开门将人让了出去。
再怎么说,这都是我和房东之间的事情,迁怒他总之是不对的。
4
进了门,金承直奔卫生间,看来在我不在的时候王阿姨已经带他来看过房了。
一想到是这样,肚子里的那团火又不自觉又烧了起来。我愤愤地踢掉鞋子,换上拖鞋往客厅走。
米团子听见我的声音,喵喵地从卧室里窜出来,跑到我跟前使劲儿蹭我的腿。它的亲昵让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刚拿出猫罐头,正巧房东阿姨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压住火气接通。
“喂,王阿姨。”
“小楚啊,小金已经入住了是伐?”
明知故问!
“王阿姨,您怎么讲也不讲一声啊,说好了要女租客的嘛!”
“小楚,没提前跟你说确实是王阿姨不对。可我你也晓得啦,你提的那些条件符合的没几个呀!”
“我也要吃饭,房子也不能一直空着对伐。你别看小金是个男孩子,我可是仔仔细细考察过啦!”
“单身、无不良嗜好、爱猫人士、工作作息时间和你相近……除了性别,都符合你的要求。”
王阿姨语气颇有些殷勤,作为房东她其实一直对我们很照顾,这些年来就涨了两次房租,还是一月一付。
“可是……”
“小楚,阿姨知道男女合租不方便。这样,你先让他租住一个月。这其间,但凡他给你带来骚扰让你不舒服,我立马让他走人好不啦?”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个房子就算住再久,我也只是个租客,能有什么话语权。
我叹了口气,暗自思索:大不了一个月后以不方便为由让他走人,我自己租住整套。
“米团子好像饿了。”
我正自我纠结,金承已经换了拖鞋,提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你怎么知道它的名字?”
“上次来看房,王阿姨说过。真巧,没想到合租的人竟然是你。”
金承腼腆一笑,从我手中拿走猫罐头,轻轻扯开盖子,找到猫碗倒了进去。
米团子一直很亲人,这会儿见金承投喂,早已没了矜持地围着他打转。金承抚摸着米团子柔软的毛,笑得一脸满足。
爱猫的人,应该不太难相处。可……他知晓我的秘密和难堪……
“金承!”
“怎么了?”
他转过头来望着我,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想让他主动退租的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但显然他在等我开口。
我只好清了清嗓子:“我们既然合租了,我觉得有必要对于合租的细节提前达成共识……”
“行,都听你的!”
他一副全然信任我的乖巧模样,反倒让我像个斤斤计较的恶人。就连准备好的那句“丑话说在前头,以后才好相处。”都没说出口。
5
和金承合租的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相处,相反他给足了我空间感和自由感。甚至遗忘般的,绝口不提我想不开的那些事。
日常里,他会主动倒垃圾、打扫卫生,还会给我的植物浇水,甚至买了半柜子的猫罐头投喂米团子……
我像是一个戴着红袖章的恶毒督查,时时刻刻等着揪他的小辫子,可没想到却意外被他的种种行为圈粉。
我唾弃自己不坚定的同时,也不免暗自揣测,金承此人要么是家教良好情商高,要么就是善于伪装。
其实联想那日他能冒险停车拦人,我也知道答案只可能是前者。
我和金承就这么不尴不尬地过着相处日常,我们刻意保持距离。严谨来说,是我单方面刻意拉开和他的距离,察觉到这些的金承积极配合罢了。
而真正让我们开始靠近,是半个月后的一次讨薪事件。
自学生家长企图赖掉学费的第二天,我就打电话联系了转介绍的中间人。中间人听后既尴尬又左右为难。
她答应帮我说和却一直没有下文。又因为做这一行以来,都是靠着熟人的介绍和相互之间的信任。根本没有签署任何的合同,我也单纯得没有保留下任何证据。
于公于私,这件事都不好处理。我本都要认栽吃亏了,但没想到中间人又联系了我。
对方悄悄告诉我,兄妹俩接到录取通知书,一个浙大一个同济,家长喜得要在松江有名的酒店里举办升学宴。
时间就定在周六的晚上,宴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对方让我趁机过去要钱。
这倒是个办法,可我心里多少发怵。正犹豫之际,金承喝着奶茶走过来。
“我陪你去!”
周六我准备了两束花,金承则做司机全程护送。
生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一路上心都在发颤。等站在酒店门前时,我更是手心出汗,腿脚发软。
但金承不许我退缩,他用手推着我的后背往里走。
“别怂,我给你撑着!想一想是三十万!你甘心你带的学生飞黄腾达,而你辛苦一年连学费都拿不到吗?”
金承说这话时,带着二十多岁年轻人特有的勇敢和活力,配上马丁靴和破洞牛仔裤颇显得匪气。
再看看他浓密的头发和精致的耳钉,虽然很难将他和大厂程序员联系在一起,可我却莫名觉得安心。
深吸一口气,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走了进去。找到包间,金承帮我推开了门。
其乐融融的酒宴因为我的到来有了片刻的凝滞。孩子和家长看到我,挂满笑容的脸也有了片刻的龟裂。
“原来是小楚老师啊!欢迎!欢迎!”
学生父亲不愧是生意人,反应过来便热情地将我和金承迎了进去。俩学生见到我,涨红着脸喊了一声楚老师。
我笑着把花递过去,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孩子母亲也重新切换回了殷勤的模样,招呼着服务员要加椅子和碗筷。
我连忙摆手:“凯凯妈妈,不用忙活了。听说俩孩子考得不错,特来祝贺。顺便还有一件事……”
“哎呀,小楚老师快坐。这是小楚老师的男朋友吧,真是年轻帅气!”孩子父亲开口打断我。
我心里一噎,金承倒是反应快,上前揽我的肩膀:“打扰了,凯凯家长。饭就不吃了,我们来这里就是祝贺孩子的。”
“还有就是那天,孩子妈妈说俩孩子……”金承刻意停顿并拉长语气,“甜甜以为自己没带好,就很自责,一定要来确认一下才安心。”
金承的话模棱两可,在场的都是人精。也约莫猜到我们之间有些什么,顷刻间就有了道路以目的场面。
“没有的事!小楚老师很是尽心尽力的。”孩子妈妈脸色僵硬,但爸爸还是乐呵呵的模样。
我正思索着怎么开口提起学费的事情,没想到金承开了口:“既然这样,我们就放心了。那就不打扰,我和甜甜先回去了。”
回去,钱还没到手!我急忙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金承吃痛,贴着我的身体明显一僵。随后他用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轻轻拍了我两下,示意我不要着急。
“凯凯爸爸,您方便送送我们吗?还有些事儿想跟您请教。”
“成!成!”
随后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在金承的主导下,孩子父亲签署了欠条。同时,他还将我们之间的对话录音作证据。
双重保障下,欠下的学费不几日便打进了我的银行账户。
6
为了表示感谢,我特地在钱到手的第二天,做了一大桌子菜宴请金承。为此,还将前一年泡的青梅酒拿了出来。
“这么好喝的酒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一杯酒下肚,金承扬着眉看我。
我嘿嘿一笑,故意岔开话题:“这次如果不是你,我真的只能吃亏认栽了。真的特别感谢。”
“这么说来你是认可了我做室友了?”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身回房拿出郑亚楠的那把钥匙递给金承。这把钥匙其实房东阿姨早就嘱咐过我拿给他,但我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总以为钥匙只要在我这里,这个入侵的陌生人便只是客居在这栋房子里,我还对这里的一切,保有处置的权利。
他欣然接过放在手里把玩:“姐姐,有没有钥匙挂件?”
金承平时从不喊我名字,基本都是直接开口说事。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我有称呼,虽然揶揄的成分居多,但我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亲昵。
心弦轻轻被拨动,我竟有些小慌张。
借着起身翻找挂件的动作遮掩着表情的不自然:“有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挂件被翻出,是一个用米团子的毛扎成的猫头。还是以前一时兴起,在网上学做的。
“喜欢!”
他大大方方开口,脸上的欢喜也佐证了这一点。那一刻,我意识到,金承的优点除了善良、仗义还有坦荡。
若说讨薪事件让我们两个逐渐开始靠近,而这一顿饭则让我们成为了朋友。
你会和自己的好朋友怎么相处呢?又会和他分享什么呢?如果你的好朋友是个小了你六岁的男孩子你又会做些什么呢?
在这件事上我没有经验,工作性质使然,我的生活圈子一向很小,交心的朋友也只有郑亚楠一个。
过去,我会和她分享八卦、美食和电影,亲密时我们会分享同一张床。显然,这些都不太适合与金承一起做。
但我没想到,我苦恼的事情,对金承来说却是得心应手。
他天生自带一种熟念,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将自己的喜好向我展示,并大方与我分享。等我反应过来时,生活周遭已渗入他的点点滴滴。
不得不承认,那些分享和陪伴,带给了我巨大的情绪价值。
“明天你有时间吗?”饭桌上,他突然发问。
我看着他头也不抬地干饭,还以为是错觉:“问我嘛?”
“难不成是米团子?”
米团子此时竟然应景地喵了两声。
我乐不可支,但还是认真回答:“有!”
出了“欠薪”一事后,我破天荒的对工作失去了兴趣,七年来第一次给自己放了暑假。
做教育行业的都是知道,假期是旺季。许多同行都能趁机赚普通人的年薪,我作为一个教培老师在假期休息显然是奢侈的。
但好在积蓄丰足,又没有买车买房的计划,这样的gap也许是件好事。
7
我以为金承问我周六有没有时间,最多可能是去看电影,但我没想到他会跨省带我到莫干山看风景。
而且到了地方才知道,他们是小组活动。看着拖家带口,但又装备齐全的众人,多少有些社恐。
金承看出我的拘谨,几乎时时刻刻都将我带在身边。
听着他们的交谈,我拼凑出他们是自发组织的一个徒步小组。偶尔会聚集在一起徒步、登山和露营。
“你加入这个小组多久了?”我悄悄和金承咬耳朵。
金承脖子瑟缩一瞬:“差不多一年了。”
我有些诧异:“你不应该喜欢动漫、打call和摇滚吗?”
“楚甜甜,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活在二次元?”金承拄着登山杖回头看我。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到引来队友的张望:“小金,和女朋友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女朋友”三个字刺激得我有些心跳加速,正想辩驳金承就回道:“她第一次来,什么都好奇。”
说罢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而我正睁大眼睛看他。两两相望,有什么在莫名燃烧,我们仿佛都被烫了一下,急忙移开视线。
随后不断有人打趣,我和金承不知道怎么了,齐齐没有否认,任由误会蔓延。
误会的结果便是晚上分房时,为了节约团费,我和金承只分到了一间卧室。
有外人在时,我还能强装镇定。但进入房间,狭小而私密的空间助长了不少旖旎的气氛。
尴尬之际,金承神秘一笑:“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他但笑不语,只带着我七拐八拐,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里。天色渐黑,树林里迷蒙一片。
我向来胆小,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敢放开。
突然金承停下了,我没留意一下子便撞到了他的后背,他闷笑着将我拉到前面。
“往里走,仔细看。”
我狐疑不决,但金承坚持:“别怕,走过去看看。”
我壮着胆子向里走了十多米,突然叶片间的亮起了一点星光。
这是……
萤火虫?
我有些兴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传说中的美好生物。
越朝林子深处走,萤火虫越来越多。到最后,数不清的萤火虫聚在一起闪烁着点点荧光,竟比天上的星星还好看。
金承不知道何时来到我的身边,他弯腰捂住一只给我看。我本能地把握住他的手,凑过去瞎着一只眼睛去瞧。
小小的虫子,煽动着翅膀,屁股上的小灯笼明明灭灭可爱极了。我抬起头想把快乐分享给金承,却在触及他亮晶晶蓄满笑意的眼睛时语塞了。
我记得那日是我主动伸出手环住了金承的脖子,但我确信是金承先低头吻了我。
之后除了彼此急促的呼吸还有些印象,其他的一切都仿佛断片了似的,没记住分毫。
8
然而从莫干山回来,我和金承之间,却恢复到了最初小心翼翼的状态。
那晚的萤火虫和吻,仿佛没有存在过。
那一天一夜的经历,还有那个吻到底代表着什么我始终没弄清楚。其实,我也倾向于那不过是一时的意乱情迷。
我尚且没有和同龄人恋爱的经验,更何况是一个比我小了六岁的弟弟。
退一万步讲,即使金承真的对我有意思,我真的就能好好地和他在一起吗?先不说两人的年龄差造成的代沟,就是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待这段关系呢?
我和他能走到哪一步呢?他的同事、朋友和父母会怀着祝福的心情看待我们吗?就算表面支持,背地里又会怎么劝阻他呢?
他才二十二岁,我却已经奔三了。他初入社会,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遇见一个对他多有照顾的姐姐难免会有些心思。可这心思一定是喜欢和爱吗?
花花世界充满了诱惑,谁能保证一个男人会一辈子不受诱惑地只爱一个人呢?就算我现在愿意拿出时间陪他成长。
等他成熟,我却已经容颜不再。到那时他若离去,我又该如何自处呢?我会大方放手,心中毫无波澜地说再见吗?
所以,对比陷入深渊后的种种苦痛,那一个小小的吻带来的甜蜜也就微不足道了。
为了避开金承,我经常等他上班走后才起床。晚上也会在他下班前回房,之后就闭门不出。或者在他睡后,我才匆匆从外面赶回来。
如此两周,我和他就彻底恢复到了成为朋友之前的状态。
但是看到他似乎不受影响,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属于自己的日子,我却又是愤慨的。好似那一个吻,只对我产生了波澜,于他不过是另一个司空见惯的事情。
也对,他生得好看,双商在线,怎么会不招女孩子喜欢呢?这样的事情,我虽然第一次经历,却不知道他对多少女孩子做过呢。
也许不止看过萤火虫,还看过樱花、看过星星、看过月亮、看过钱塘潮……
“我明天有同事要来家里!”
我正握着一杯冰柠檬水暗自发呆,金承凑过来说了一句话,吓得我差点将杯子都摔了。
他亮着星星眼,狐疑地看我。我慌张地别过头去,匆匆说了一声好,便假装镇定地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才意识到,刚才光顾着发呆和紧张了,金承说了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
可又不好意思再转回去问他,干脆自暴自弃不管了。
9
第二天是周末,金承不上班,为了避免尴尬,我干脆早早出了门。直到太阳西斜,我才往家里赶。
“把那个酒给我,金承!”
“牛肉怎么都没了?都谁把牛肉吃完了!”
刚走到楼梯口,屋子里就传来闹哄哄的声音。男男女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怎么着也得四五个人。
金承把朋友带回家聚餐吗?
突然,我想起来,昨天他好像跟我说的就是这么个事情。
我皱着眉走上去,却发现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往里看,三男两女正一起吃火锅。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入,屋子里的人瞬间齐刷刷地转头看着我。
我抿着嘴笑了笑:“吃着呢?”
“嗯嗯,要不要跟着吃点?”几个人反应过来纷纷邀请。
我摇摇头拒绝:“不用了,外头吃过回来的。”
金承从头到尾没说话,见我回来也只是点了点头。
我弯腰换鞋时,朝饭桌上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泡青梅酒的坛子见了底,只留下半坛子皱皮青梅。
压住不快走进卧室,才发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米团子?米团子?”
要是平时,小东西早就跑出来蹭我了,可现在叫了半天还没有回应……
我拉开门冲着金承开口:“米团子在你那儿吗?”
“没有啊,”金承有些愣怔,“我早上就把它关在你房间了,中午还喂过。”
我松了口气,可能只是人多吓得躲起来了。然而转回房间去找,依旧没发现米团子的丁点身影。
金承意识到了不对,也走了进来。在确认过衣柜床底都没有米团子的身影后,他先急了。
“你们谁开没开过这个房间的门?”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过了半晌,一个穿着朋克的长发女生才犹犹豫豫地开口。
“我之前好奇……打开过……好像是有一个灰白色的影子窜了过去……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谁特么让你开的门!”
我正生气得想开口质问,金承就飙了脏口。
女生有些下不来台:“金承,你怎么说话的!我不就是好奇嘛,也不是故意的!”
重点不是这个,我走上前看着她。
“大概几点开的门?”
“三……三点……吧……”
现在六点,也就是说米团子从房间里出来三个小时了。
“那房子的外门是谁打开的?”我又一次跟所有人确认。
仍旧是那个女生:“也……是我……大概也是三点……”
我的心瞬间凉透了,三个小时有太多可能性。跑到楼下,甚至跑到街上……
我顾不上生气,穿着拖鞋就朝外跑。
“肖优乐你特么是诚心的吧!”金承的指责从身后传来。
“你吼什么吼!不就是一只破猫嘛!大不了我赔她十只!”
听到这话,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回去指着她的鼻子。
“我警告你,米团子不是什么破猫,它是我的孩子!今天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信不信我让你赔命!”
所有人都被我的怒气吓呆了,场面一时间有些静默。
“甜甜,不至于。肖优乐也不是故意的……”金承上来抓住我的胳膊。
“你给我闭嘴!金承,米团子要是丢了我跟你没完!”
不敢想象,米团子会遇到什么危险。我只能顺着楼梯一路找下去,楼栋的角角落落,就是垃圾堆都没放过。然而直到天色完全黑透,米团子仍旧没有找到。
就在我绝望到崩溃的时候,隔壁住户突然告诉我,他好像看到一只灰白色的小猫窜到天台去了。
我和金承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台,就在找遍每一个角落都无果的时候,楼房侧面传来的微弱的猫叫声。
顺着声响找过去,结果更让我胆战心惊,米团子竟然蜷缩在八楼的空调上,只要稍微一动弹就会跌落下去。
我捂住嘴,挡住即将出口的尖叫,生怕惊到米团子再生变故。
我和金承尝试救助无果后,只好拨通了消防的电话。
10
因为米团子的事,我和金承的关系彻底降到了冰点。
当我再次拒绝和金承沟通后,他忍不住把我堵在了房间里。
“甜甜!我跟你解释了很多次了,那是个意外!米团子骨折住院我也很难过,我也把它当孩子。”
“楚甜!”
“什么?”
“我说请你叫我楚甜!”
“……楚甜,我觉得你要讲理。”
“我不想和你讲道理,我只是不想搭理你,不想看见你,请你从我的房间离开!”
我一把将金承推出去,当着他的面上了锁,随后拿着罐头和猫条去了宠物医院。
金承意识到我是真的生气、真的不想和他沟通后,再也没有试图找过我。
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和金承之间是多么的不同。我喜欢安静,独处。而他却喜欢交友和热闹。
看着那个被喝空的青梅酒坛子,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丢弃。这本来是我的东西,却被金承拿来愉悦他人。
看来,对待爱情和友情,金承是没有清晰的界限感的。他或许不知道,两者的交融只会给伴侣带来麻烦。
在宠物医院陪着米团子输完液我才往回走,老小区里的路灯昏暗得厉害。又将近午夜,过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了。
许是心理作用使然,我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但每次回头身后又什么都没有。
我算不上坚定的无神论者,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就归类到了鬼神之说里了。
心里发怵,脚下也就走得越快。可我走得越快,背后的脚步声也越快。我再也不敢回头看,小跑着朝单元门跑去。
可就在我的手抓住单元门的时候,身后猛地传来一股力,将我狠狠撞到门上。来不及呼喊和回头,就有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再喊,杀了你!”
狠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尖锐的东西就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吓得直哆嗦,尖叫卡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叫不出来,死亡的压迫感逐渐降临。
突然压在我背后的重量和抵在脖子上的骤然消失了。紧接着便是打斗声,我转过身来,看见金承正和一个男人厮打在一起。
“快报警!”
金承大喝一声,我慌慌张张拿出手机报警,可那一刻怎么都解不开锁。
我急得哭出声来,一边操作一边大声喊救命。同单元的住户听闻声音,纷纷亮起了灯。那歹徒也陡然生出一股力气,猛地挣开金承逃跑了。
金承欲追,我赶紧阻止:“危险,别追!别追!”
金承只好作罢,他将吓得瘫软的我扶起来按进怀里。并在检查我没有受伤后,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但询问却花了不少时间。等送走警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明明身心俱疲,可我怎么也不敢闭眼。因为只要闭上眼,那歹徒凶狠的模样就在我脑海里闪现。
金承见状主动留下来陪着我,我们合衣躺在床上。我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寻求安全感。
“你为什么会来?”
金承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去西门接你,等了很久也没看见你,就知道你可能从南门回来了。”
“幸好,幸好我往回走了,要是晚两步,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伸出手紧紧将我圈在怀里。那害怕失去的恐惧感,顺着胳膊的力度一点点抵达我的心里。
我们在第二天的社会新闻上再次看到了歹徒。
原来他从我们小区离开后,就跑去了隔壁小区。在隔壁小区的大门口,发疯似的捅死了一个刚下班回家的女白领。
网上议论纷纷,我却只觉得背后直冒冷汗。昨天要不是金承,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金承怕我这件事会对我造成心理创伤,干脆请了一天假在家里陪我。
这一天里,我们什么也没干,多数时间都是依偎在一起,享受这静默的时光和亲昵。
和死神擦肩而过,让我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放下了许多事情,也勇敢了不少。
有句话说得不错“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尽管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给双方的关系定义和正名,但却心照不宣地过起了属于我们的小日子。
11
夏日默默来到了尽头,大雨却陡然多了起来。
在金承三次因为忘记带伞而淋成落汤鸡后,我在第四个下雨天,决定去接他。
不是去地铁站,而是去公司门口。
尽管对大厂内卷的说法一直略有耳闻,但我没想到会卷得这么厉害。八点来到办公楼下,直到九点半我才看见金承的身影。
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我不自觉扯起嘴角,想冲上前去给他拥抱、给他惊喜。可是看着和他并肩而行的同事,又有些犹豫。
眼看着他就要走出玻璃门,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
“金承!”
金承回头看,我也顺着声音抬头去看。女孩像一只快乐的蝴蝶朝他扑来。
我心里咯噔一跳不自觉吸了一口气,但看见金承也下意识后撤后,又缓缓呼了出来。
那女孩儿冲劲儿过猛,尽管金承后撤两步,还是被她扑得一个趔趄。直到她被金承扶腰接住,又推出怀抱,我才看清她的脸。
肖优乐……
两人的动作引得来来往往的人侧目,可肖优乐全然不在乎,甚至乐在其中。
“金承,你的饭盒!”肖优乐扬起笑脸,“谢谢你的午餐!”
“下次自己点外卖!”金承顺手接过放进包里。
“知道啦!我多带了一把伞,给你!”
肖优乐掏出一柄粉色的雨伞,金承自然而然地接过……
熟悉的饭盒、粉色的雨伞、娇嗔的声音都让我心里发堵。我撑起伞遮住满身狼狈,径直朝着地铁站走去。
早起为金承准备午餐和点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转眼却进了另一个女人的胃。两人间的熟念透着几分亲昵……
我从浴室里出来时,刚好和走进家门的金承打了个照面。他走上来抱我,想起刚才的一幕我心里有些发腻。
下意识躲开:“先去换衣服。”
“今天没淋湿。”金承没察觉我的抗拒,放下包自顾自地打开冰箱,“好饿,还有饭吗?”
我没有接话,金承也当回事。
他将冰箱里的冷饭和剩菜倒进大碗,趁着微波炉加热的时间,又开了一瓶苏打水。
“你刚才出去了?我看雨伞挂在门口,还湿着呢。”
我搓着头发的手一顿:“嗯,去倒垃圾。”
“垃圾你放门口,我早上就带出去了。晚上不安全,你别老出门。”
金承浸满关心的喋喋不休一如既往。我些恍惚,明明我比他大了许多,反倒是他比我更有担当。我们相处时,往往也是他照顾我更多。
后来他还说了很多,关于工作,关于同事,甚至关于朋友家的宠物,唯独略过肖优乐和那盒午餐……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心里却想的是,我准备过的午餐和点心,有多少次出现在了肖优乐的面前呢?
若是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有,他为什么要略过这件事不谈。我和他之间到底算什么,我又该站在什么立场呢?
直到上床睡觉前,金承才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为什么今天我要自己睡?”
“月经期,身体不舒服。”
“如果我没记错,十五号左右才是你的经期。今天才五号。”
“提前了……”
金承认真打量了我一会儿:“甜甜,你在别扭什么?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没有,没有别扭。”
我出口否认,但金承明显不信。
在这段关系中,他始终坚持如果有矛盾,一定要沟通,即使吵架也绝对不能藏在心里搞冷战,留到第二天。
“你生气了,你生我的气了。”
是肯定句,我干脆破罐子破摔。
“对!生气了,所以呢?”
“为什么生气,我哪里做得不好,总得有个理由吧?”
“没有理由,就是腻歪你!烦你!行不行!”
我不能说我去找他了,也不能说我看见了他和肖优乐的亲昵,更不能说我知道他把我准备的午餐拿给了肖优乐。
如果说出来,我的自尊和这段关系,都只会碎成一地。
我只需要静一静,消化两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如初。毕竟我是个成熟的成年人,我能应付这一切,对吗?
金承胸口起伏,隐忍半晌:“真心话?”
“嗯,真心话!”
“楚甜,你可真厉害!”
说罢,金承拿起包转身砸上门出去了。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离开,我的眼泪唰地冲出了眼眶。
米团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在我脚下围着我喵喵地叫唤。
12
三天了,金承整整三天没回来了。
没有一条微信、一通电话,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统统都不知道。
我也从最初的难过愤慨,到后来的忐忑不安、神不守舍,变得懊恼和后悔。
或许那天我就不该去,又或者我那天就应该迎上去当面问清楚……
我翻来覆去地摆弄手机,无数次鼓起勇气却又再点开聊天界面时放弃。每当夜晚来临,我听着门外脚步的声响,期盼着其中有一个是他的。
咔嗒——
门响了,惊得我从沙发上跳起来,直冲到玄关:“金承!”
“你……好……小姐姐。我是金承的同事,元杰。”
来人尴尬地看着我,这个人我见过,他来家里吃过火锅。
我敷衍一笑:“哦,有什么事吗?”
“金承让我来帮他取几件换洗衣服。”元杰摇了摇手中的钥匙。
看着那圆滚滚的猫咪挂件,我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和失望。
元杰很快就收拾好了,出门前我忍不住叫住他:“他……他最近住哪里?”
“住我那里。”元杰如实告知。
“哦……那他……还好吗?”
“不算特别好。”元杰迟疑片刻又开口,“他最近比较沉默,整个人很压抑……”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毕竟不熟悉,我和金承又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元杰试探着问我。
我尴尬一笑:“有点误会……”
“小姐姐,我多一句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吵架,但我觉得你们最好都能冷静下来谈谈。”
“上次因为猫的事情,我能看出来你是个讲理的人。金承这人呢,有担当能处。他一直是那种很开朗的人,我头一次见他这么……颓废……”
“我和他的事,一两句话讲不清楚。”我把他让到沙发上,又添了一杯水。
元杰喝了水,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的关系,不就是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嘛。”
“我比你们都大。”
“这算什么事儿啊,差几岁年龄在现代社会算个什么事儿啊。老夫少妻、爷孙恋还少吗?姐弟恋很酷啊!”
临走前元杰又劝我:“姐姐,我这么说可能不好听。但你比金承大几岁,也更早经历社会,有什么事儿就多包容包容他。”
“我看得出来,金承是真心和你好。你对他的好、对他的照顾,他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就你泡的酒,做的好吃的,经常拿出来炫耀分享……”
我呆住:“你们都知道?”
“对啊。”元杰点点头,“组里都知道他有个比他大几岁的女朋友。”
送走了元杰,我靠在门上,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捂着眼睛呜呜地哭了出来。
13
“金承!”
晚上九点半,金承准时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我提着做好的冰奶茶和榴莲千层等在门口。
金承听到我的呼喊看过来,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我顶着路人好奇的眼光走过去:“回家还是去元杰家?”
金承直勾勾地看着我一言不发。倒是周围的人跟着起哄。
“金承,这么漂亮的小姐姐是谁啊!”
金承还是看着我不说话,我心里发紧,但还是鼓足勇气走上前将袋子塞到他的手里。
13
“做了你喜欢的冰奶茶和榴莲千层,带回去和元杰一起吃吧。什么时候想回家了,就打电话告诉我……”
说罢,看了眼依旧没有反应的金承,我有些绝望和迷茫。我不确定金承心里还有没有我,自己这么做算不算自取其辱。
“那我走了。”我干巴巴地找补了一句后,转身就走。
每走出一步,心就下沉一分。想到身后金承的同事还在盯着、看着,我就觉得如芒在背。
突然,身后传来一片惊呼,紧接着后背就贴上来一个温热的胸膛,金承抱紧我:“我原谅你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不可置信、开心、兴奋……但最终都汇集成了得偿所愿。
我转身抱住他,生平第一次对人表白:“金承,我们恋爱吧!”
地铁上金承紧紧牵着我的手不放开,我则是半个大脑都是真空状态。直到回到家被金承拦腰抱起抵在门背后我才有了具体的真实感。
门板冷硬,可他的怀抱却热得灼人。
他瞪着亮晶晶的眸子看我,我清晰地在那里看到了我的倒影。伸出环住他的脖子,将头抵在额头上与他对视。
谁也没说话,可仿佛又说了千言万语。我主动低头吻住他的唇,却换了金承激烈的回应。
纠缠间摁掉了灯的开关,房间里瞬间黑黢黢一片。我们停顿片刻,而后就是更激烈地碰撞和迎合。
跌跌撞撞到了卧室,衣服早已散落一地。米团子不满地吼叫,金承转身将它送到客厅,锁上门就扑了上来。
霎那间,热气和色气交织成一室的旖旎。
14
夏天溜走也带走了雨季。
我和金承的日子恢复平静的同时,又添了几分甜蜜。
“国庆想去哪儿玩?”金承抱着我用手机查看旅行攻略。
我往他嘴里塞了一课话梅:“你问我,等于白问。”
以往我的假期都被课程填满,除了上次的莫干山之行,我就再没有类似的经验了。
“那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我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竟然是楚洋。虽然是亲兄妹,但我俩一年都难能联系一次,他打电话多半是为了王利芬。
我犹犹豫豫地接通:“喂!”
“你拉黑了我的电话?”
王利芬的恶声恶气吓了我一跳,我慌忙从金承怀里出来。
“嗯,拉黑了,什么事?”
王利芬也被我的冷言冷语弄得一愣,她大概不能接受我突然的转变。“你这是什么态度,怎么和妈妈说话的!”
“你到底什么事儿,赶紧说!”
“你……楚甜,你是不是给了倩倩两万块钱!还有,你是不是早就换工作了瞒着我?涨了工资也不告诉我?”
呵,我说呢。拉黑一个多月没反应,一听到钱就巴巴地打来了。“我不每个月也给你打两千,不够吗?”
王利芬也没注意到我转移话题,但听到给她钱的事儿立马就顺着杆儿往上爬。
“两千哪里够?现在物价都长成什么样了?你侄子要喝奶粉,你侄女儿还要上幼儿园……”
“现在医院的工资都这么低了?两个医生养活不了两个孩子?还要我一个没成家的妹妹贴补?”
“你……你怎么说话的!也不怕你哥嫂寒心,你哥哥嫂子对你多好?”
“对我好,还让你来要钱?”
“那不是你哥嫂的意思,是我……”
“王利芬!我也是你生的,你为什么眼里就看不到我?大二爸爸出车祸,你舍不得出钱,就四处借,还停了我的学费和生活费。”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打工交学费。那几年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课本都是我从二手市场淘换的!”
“可是楚洋呢?你给他交学费、给他生活费,生怕他吃一点苦!到头来,家里欠的债也是我还的,我做女儿做得仁至义尽。你又算什么妈!”
“家里拆迁,住房三套、商铺一套,你全给了楚洋。这些我都认了,可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惦记着我的钱!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生平第一次,王利芬主动挂了我的电话。
我扔了手机扑倒金承怀里平息半晌,神奇的是我竟然没有哭,也没有难过,只有满腹委屈得到了宣泄的畅快。
我的母亲带给我的阴影和伤害,我终于能心平气和地正视了。
“甜甜,”突然金承一本正经地看着我,“国庆节,我想带你回老家。”
单身28年没恋爱,意外和小六岁弟弟同居一月后,我得个男友
15
当飞机在成都落地时,我才真正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
取行李的时候,我九十九次开口:“金承,真的要去你家嘛?会不会太快了?”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一路了,这都到目的地了,你不会要反悔吧?”
“不是!不是!”我赶紧摆手,“我主要是觉得,突然去你家,你爸妈一点准备都没有,可能会吓到……”
“哈哈。”金承看着我笑出声来,“甜甜,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怕什么?”
我当然紧张,当然害怕。确定恋爱关系还不到一个月,就见家长?若是再问起年龄、家庭和工作……
就在我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金承突然抓住我的手。
“甜甜,我这次带你来,绝对不是鲁莽。你考虑过的东西,我都考虑过。”
“我不是年少无脑的少年,我虽然比你小几岁,可是比我你想象中的更成熟。”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带你回家,不是要谁的态度谁的认可,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给你看我的态度。”
我的心莫名地安静了下来:“我只是怕你的父母不喜欢我……”
“不重要,我喜欢你就足够了。现在,是我在向你求爱。我在向你展现我的所有,破碎的、难堪的、阴暗的……”
对于金承的话,我似懂非懂。但我明白一件事,金承爱我。他的爱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态度而转变,我在他的眼里非常宝贵。
我在他的面前,在他的生活里不需要放低姿态,不需要为了他委曲求全。
心中大定的我,放下所有的包袱跟他回了家。
只是我没想到,他的原生家庭条件会这么好,甚至家庭的社会关系也高出我家许多。
父亲在党政机关工作,母亲是大学老师。叔伯姑姨,也都是医生、注册会计师、工程师……
虽然有了金承的铺垫我不至于自惭形秽,但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怵。
如预料一般,他的父母和家人都热情接待了我。也如预料一般,这些热情都是表面的。年龄、家庭和社会地位的差距,让他的父母不会考虑接纳我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我以为我会难过,但是我没有。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带我回来,真的不是为了征求父母的态度。
他想让我看到,是他生活圈子的逼仄、狭隘、偏见和傲慢。他和我一样,是不完美的。
联想到那日王利芬的电话,金承的良苦用心真的让我感动到无以复加。
原来我们都一样,都对这段关系都充满了期待,也充满了不确定。但他愿意用最真诚的态度去对待这段感情。
16
刚从成都飞回,就接到了郑亚楠的结婚邀请。
金承积压了一堆工作要完成,我只好独自前往。
时隔三个月再次见到郑亚楠,她身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身上多了许多温柔的女人味。
只是她的丈夫却一言难尽,和郑亚楠站在一起简直是鲜花和牛粪。
婚礼前一晚,我们两姐妹缩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我实在不能接受你嫁给一个普通人,你是女神级别的好嘛!”
“你呀,还是那么外貌协会。我愿意嫁给他,自然是他身上有我所图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从郑亚楠口中听到这么现实的话。
她继续说:“你没听人说嘛,两性关系的本质就是有所图。我图他家世和人品,他图我美貌。若是两个人在一起都无所图,那还叫什么爱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哪怕和陌生人拼车、合租那也是有所图,图什么,不就是图车费、房租能便宜?”
“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着这样的落差。”
“傻甜甜,你觉得我是那么草率的人吗?”
“难不成,你还真喜欢上了他?”我更不能接受了。
“虽然一开始和他接触,确实是冲着他的背景去的。但是越相处,越是觉得轻松、愉悦、自在。既然他能给我社会地位,又能给我情绪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我知道爱情不能保鲜,婚姻也不一定长久。可爱情和结婚并不是我全部的人生意义,它只是一小段旅程,我走过这段旅程作为人生的一部分,何必在乎结局呢?”
那一刻我是震撼的,我意识到郑亚楠是真的强大而清醒。
她恋爱和结婚不是为了恋爱和结婚,她是在享受这样的关系带来的丰沛情感。而且是在看清爱情的真相后,怀着热烈的情感去享受。
我真诚地祝福了她的婚姻,而后匆匆赶回了上海。
下了飞机,我坐上出租就一路飞奔到了金承的公司。时间恰如其分,我走到大厅门口,他刚好走出来。
四目相对,我们都忍不住笑了。
在这段爱情里,金承比我勇敢。他始终赤诚以待,而我却因为害怕而小心翼翼、反复衡量,最终选择逃避。
但郑亚楠让我明白,爱情应该英勇无畏,我们没有那么脆弱,即使爱情的失败也绝不会让我们粉身碎骨。
现在轮到我,奋不顾身地向他走去了。(原标题:《我爱你一腔孤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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