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男科专家的她坐门诊,一患者进来她傻眼,是暗恋十年的男神

2022-7-2 11:5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339| 评论: 0



本故事已由作者:狐狸散人,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她社死了。
因为全城的人都知道她要嫁给谁。
这是省中心医院最热门的专家门诊,周一上午的病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多。
大堂里黑色人头连成一片,氧气密度都稀释了,粉白墙壁挂着一排“妙手回春”“华佗再世”的锦旗,当人们走过时,锦旗流苏被气流卷起,在晨间阳光下微微摇晃着。
人声嗡嗡,电子叫号音此起彼伏,夹杂着病人们因为无聊,偶尔播放的抖音神曲。前台小护士可能因为加班和疲惫,脸上挂着些高原红。
在几乎令人窒息的混沌空气里,一个突兀的,气质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男人突然走出电梯,一下子看傻了周围的人。
男人约莫25上下,面容俊朗贵气,穿着正式的三件套西服,丝绸领带和金色袖扣都无比符合绅士规范,显然是大费周章打扮过一番,怎么看都不像是来看病的。
他好像不太熟悉流程,甚至兴许是第一次挂号,踌躇了一会后在护士台前站停,微微欠身,礼貌向护士递上自己付费单。
年轻护士接过纸,眼睛控制不住地,顺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往上瞥,只是那么一眼,脸就烫了。
当得到护士指引后,男人转身,看向专家门诊的办公室方向。
人们的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男人,一起转向那里。
俞喜乐医生正送一位愁眉苦脸的病人出来,病人千恩万谢,拉着她又说了好几句话,得到足够的安慰后才心满意足地去缴费。俞医生连忙抓紧时间回到座位,一边捧起茶杯缸子,一边迅速按了下一位病人的号。
她整整坐姿,恢复医生的稳重和得体,随后抬起手,和往常一样提示病人把病历卡放到桌上。
然而面前出现的却是一大束红玫瑰。
就是那个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男人,毫不羞耻,极度招摇地捧着和他本人一样夸张的红玫瑰,分开人群走进来。
俞喜乐和大家都傻了,他偏要更惹人注目,走得极为缓慢,仿佛俞喜乐的脸色越臭他的心情就越好,等他享受够了注目礼,才把花束随意往她小办公桌旁边一扔,手插裤袋,绷脸瞪她。
就连门口刷抖音的都放下了手机,眼神里透出浓浓瓜味。
俞喜乐脑子打结,瞅瞅花再瞅瞅男人,良久憋出一句。
“你……干嘛呢?”
男人一点不急回答,先由衷嫌弃地,扫视一番她的专家门诊室,最后才垂了眸,徐徐推去自己簇新的病历卡。
“俞医生久等了,我就是你的下一位病人。”
俞喜乐被这句话狠狠地噎了一下。
她没有搭理他的挑衅,仿佛什么也没听到那样,在电脑打下例行公事的几行字。就在那一瞬间,事情又有了变化,突然她的左手被提拽起来,令她再度失措抬头,眼看男人从西服内袋掏出一枚的钻戒,直接往她的无名指怼。
指尖滑入不合适的戒圈,触感有些凉。
男人明明一副吃人的样子,但他轻轻揉动她的指关节,好让戒指顺利套入的温柔,却像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直到俞喜乐被手上的鸽子蛋闪瞎眼,她才想起来这是她的地盘啊!
“……林昊然,你给我这玩意儿干嘛!”
男人似乎很欣赏她指间的光芒,握着她手看了好一会,才缓缓抬起细长的眼——他们几乎有十年没有近距离地目视过彼此,而令人感慨的是,他的面容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是记忆中的深邃眼瞳。
男科专家的她坐门诊,一患者进来她傻眼,是暗恋十年的男神
既温柔,又藏着股难言的苦涩。
他揉着她有些红的手指:
“不是你说的么,会对我负责的,你要反悔吗?”
听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俞医生曾经对这位英俊小哥做过些什么乘人之危、始乱终弃,不上台面的事,看戏的一干人等倒吸凉气,纷纷揉了眼睛,把视线往办公室的门牌上移。
没错,男科门诊。
几个金光大字,戳痛男人心里最脆弱的那根心筋。
是的,眼前这位英俊先生——本市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光凭这张漂亮的脸就不可能单身,但偏偏凭实力硬单身27年的林昊然公子,身上背着个都市传说。
他,不,行。
俞医生觉得缺氧,就是手还被他端着,不太敢乱动。
“我不反悔,但你不先看病吗?”
英俊先生闭上眼,摇摇头。
“你就是来跟我讨债的啊?”
英俊先生缓慢地,点点头。
俞喜乐这下一点也不喜乐,要哭了。
戒指套完,林先生终于舒服了,通知她几点几分去领证,几月几号搬去一起住,哪几个社区的房子能做婚房,剩下一切让她自己去消化。
被婚女性俞喜乐小姐,也就是著名男科专家这才浑浑噩噩地,手摸身后办公椅坐下,内心相当震动。
十年了,这男人终于还是向她讨债来了!
她把脸捂进戴了鸽子蛋的手里,发出和金钱不匹配的痛苦哀嚎。
门口的病人们不敢打扰,用看狗一样的眼神看着俞医生。
她的同事兼十几年的损友率先上去安抚。
“大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年你把林昊然害成那样,就当付利息吧。”
“我没说我不负责……”
“那你嚎什么?”
“我怕我又弄坏他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手劲儿!5555。”
损友叹气,众人叹气,脑中浮现一场丝毫不香艳的血腥大戏。
是的,这位逼婚的英俊先生,本应处于男人最黄金的开枝散叶期,本应尽量多播撒优良男性基因,本应为提升下一代国民人口质量做出贡献。
本应,有那么多美好的可能性。
但偏偏,就是她,一早把人家弄成了半残废。
至今连自助餐都吃不上。
2
孽缘要从双方15岁那年说起。
彼时林昊然还健康,俞喜乐也并非男科专家。
别看俞喜乐后来是医大高材生,小时候却十分不擅长读书。
俞喜乐有个优秀的双胞胎哥哥,叫俞嘉言,初中起去了省城的重点学校念书。和嘉言不一样的是,喜乐似乎完全没有继承到智商,只在运动上表现出惊人天赋,其中又以推铅球最为擅长。
姑娘每天在操场上练得气喘吁吁,人也晒得乌漆抹黑,很快就在小城出了名,因为哪怕成年男性都没人能把球推得比她更远。在拿了几块全国青少年组的金牌后,小城的老师恍恍惚惚意识到,这是一颗未来的体育明星啊。
于是俞喜乐便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也从家乡远赴S市,破格进入双胞胎哥哥在读的省重点高中。
俞嘉言见到妹妹别提有多高兴了!自打他离家来到S市就没像现在这样精神过。
嘉言喜欢妹妹,简直有些妹控属性,可惜他是个有些虚胖的弱鸡,胳膊没有二两肌肉,不然现在一定一把抱起妹妹转圈的。
但这不妨碍他在想象里那么做了几遍。
嗯,就是喜乐晒太黑,短发也好扎手,不太像个女孩子,但这又无所谓!妹妹就是妹妹嘛!
喜乐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洗把脸就被嘉言拽去学校,他有无数的话要和妹妹说,也有无数的地方想介绍给妹妹,简直被幸福冲昏了头脑。
以至于俞嘉言压根就忘记这一天,他和同学兼好朋友林昊然约了一起去书店。
这世上没有谁比林昊然公子更一本正经,更注重承诺了,他顶着七月的大太阳等俞嘉言,炙热暑意从后背爬上去,衬衫汗透,他都没有想过爽约。
这种喘不过气的低气压,其实连狗都不乐意在室外多呆一秒。
可是小林公子就是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姿势笔挺,忠心耿耿地等在约定的街口。
林公子长相冷淡话又少,让人觉得不太好亲近,其实本质上忠犬的很。
他傻乎乎地看看时间,傻乎乎地思考怎么打不通对方手机,从“俞嘉言是不是还没起床”一路想到“这个运动白痴该不是在路上出什么事了吧”,几乎要跑去他家的时候——
就在那时,林昊然小公子面前校园围墙的间隙里,闪过去兄妹俩身影。
不,在热得快绝望的林昊然公子眼里,那可不是什么兄妹俩,而分明是两个手拉手,过分亲热而怪异的男孩子。
林公子一下子就耳鸣了——
可能只有“背叛”这两个字才能形容青春期少男此刻的心情,多么讽刺啊,他被遗忘,被暴晒,被罚站,而这个没良心的小胖子居然瞒着他,偷偷请别的小伙伴吃冰淇淋。
公子心里的平衡和理智一块儿崩了。
他可以是最礼貌高雅的小公子,但被惹毛后也比谁都莽。
管这个黑小子是谁呢,反正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因此,当俞嘉言带喜乐参观到体育馆时,林公子终于追上了兄妹俩,身后“砰”地一记响起猛烈撞门声,空旷而冷清的体育馆荡漾起回音。
那是命运绞索撞断的声音。
那时俞喜乐站在体育馆门口,公子怒气冲冲的那记推门直接拍到她背上,她整个人斜飞出去,林公子一看不太礼貌,赶紧抓她衣服后领,两个人全都失去平衡。可能是姑娘营养好,胸前那两团重量比较厉害,竟然拖着林公子一起往地板倒去。
就算是这样的情形下,公子也没有忽略家教,完全忘记他是来吵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人家脸着地,空中硬拗高难度转体姿势,总算把俞喜乐脸piaji地板改成了后脑piaji地板。
所以了,他的手臂也就顺势压到了女孩身前。
理智终于搭上了线。
“你是女的??”
原本吧,林公子应该一生顺风顺水,光明坦荡,做做小生意,打打小游戏,交几个不咸不淡的女朋友,在合适的时间结婚,在合适的时间抱娃。
原本生活就是该这样平庸而美好,但一切就毁于这句话。
林公子一边吐槽,一边因为震惊和不死心,想确认猜测是不是真的。
然后就在“你这个混蛋”的尖叫声中,他被俞喜乐以一个标准的背身侧压姿势,抡起来旋转着飞过天花板。公子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和她调换了位置,变成是他重重压向地面。
一记后颈响亮的“咔哒”声后,完成了冤家初见面的硬着陆。
旁边的俞嘉言原本急得团团转,又气林昊然咸猪手,又气自己弱鸡,揍不了林昊然。
但看到林昊然的俊脸被妹妹大力压扁,按在体育馆塑胶地面上来回摩擦,还染上了些很毁形象的青紫痕迹,顿时笑得很贱,掏出手机,拍下完美公子林昊然被妹妹按头摩擦的羞辱场景。
这是林昊然和俞喜乐的第一张照片,这张照片也滋润了俞嘉言的整个少年时代。
从此以后,每当俞嘉言在成绩啦、工作啦、女孩子送的巧克力数量啦被林昊然强压一头时,俞嘉言就会翻出这张陈年老照片深情观赏,一直磨到照片四角油光发亮。
3
俞喜乐迅速把这件事抛到脑后,该吃吃,该乐乐,没几个礼拜就融入了新学校。她和林昊然小公子在学校数度擦身而过,当然了,姑娘完全没意识到对方欲说还休的目光。
真令人沮丧啊,始终记得那次尴尬的只有公子而已。
城市的紫外线不似小镇那般强烈,姑娘渐渐褪去黝黑的肤色,她皮肤变白的速度,就像夏日里融化的巧克力冰淇淋,软软地摊开,一路甜到周围人心里。
始终留意着她的林公子终于有了两个认识:
第一,俞喜乐真是个姑娘;
第二,她和普通姑娘又不太一样。
人家女孩子吹吹冷气,看看电影,玩玩娃娃机,她则抓着哥哥俞嘉言,猫在外婆家的老公寓里玩水枪。
那天林公子实在坐不住了,也不管自己有没有理由,直接往俞家跑。
他才推开兄妹俩的家门,便“滋”一下被水枪从头浇到脚,漂亮整洁的三七分头发贴到脸上,衬衫领子也滴滴答答没了形状。
贵公子随手糊一把脸,落水狗那样看着姑娘从天井那边跑过来。
“哎呀,对不起,你没事吧?”
太阳很好,天井那棵高高的梨树树叶里落下碎光,女孩生机勃勃,活脱杂志上走下的阳光少女。
要不是他自诩定力顽强,习惯摆出扑克脸,这会真的连站也腿软。
跟着她的胞兄,好基友也慢吞吞跑过来,一脸“我不行了”,可贵公子完全无视俞嘉言破风箱一样的喘气,也不想关心他“你还活着吗?”,只留意到他身上也一样湿透。
公子腹诽,嫌弃,想叉腰教训人:多大岁数了!还能这样玩吗?又不是小学生!
俞嘉言把水枪塞给他:“我妹是妖怪,林昊然你来帮我打败她……”
公子毫不做作接过水枪:“好哦~”
咳咳,多大岁数人了!还能这样玩吗??
当然可以啦~
人嘛,双标最快乐啦~
嗯,其实俞嘉言往后也有无数个瞬间想拍林昊然的脸,问他疼不疼的啊?
那天的林昊然和俞喜乐都有种棋逢对手的惊讶,她不求饶,他不放弃。她觉得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孩子体力也太棒了吧!他则被她不想输给任何人的拼搏精神打动。
最后一发水弹,林昊然端着水枪屏息蹲在墙后,聪明如他,算出她也只剩最后一粒弹药。双方僵持,夕阳缓缓把影子拉的很长。
林昊然听到前面有微弱脚步声,心里暗笑,举枪嘭地弹出水弹,射中了刚换好干净衣服出来拿快递的俞嘉言。
“糟了!”
林昊然推开好基友那张无辜的糯米脸孔,倏然转头,看向高处——
俞喜乐早就爬到梨树上,就等着林昊然露头,补上最后一击。
当水弹准确无误地砸中林昊然的俊脸,俞喜乐高兴得忘乎所以,没有抓紧树枝,顿时从两米多高的地方滚下来。
她闭上眼,准备迎接地面冲击,反正在家乡也跌过好多回。
可她等了几秒,却没有等到预想中的疼痛。
林昊然垫在喜乐身下,抽气声断断续续,腰部完美被她压制,形成一个漂亮的凹形,但嘴还有力气废话。
“你看起来不胖啊,怎么那么重呢?”
公子根本没吸取上一次教训,女人啊,看起来再大大咧咧,也是要听好话的。
俞喜乐前脚还在感动他救了她,后脚脑门上的十字神经就突突跳跃。
蹲在移门边吹空调的俞嘉言,见他们俩又像野猫一样迅速掐起来,见怪不怪地掏出手机,咔嚓拍了第二张照片。
依然是公子被姑娘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那天晚上,三个孩子吃过饭又啃起西瓜,抱着枕头团团围在客厅看超级英雄片,俞喜乐撩起林昊然T恤下摆,抬起亮晶晶的小鹿眼问。
“喂林昊然,我是不是真的很重啊?”
他被她脸上明明灭灭的光弄得神志不清,连超级英雄片也不香了:“是,是的吧……”
她又戳戳他腰间的淤青:“看起来真很痛的样子。”
兄长俞嘉言一嘴的西瓜肉,侧头呜哩呜哩:“家里有跌打损伤药噢,喜乐你得负责啊。”
最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林公子趴在地板上,露出大半个腰,女孩子一手清凉油,像糊泥巴那样在他后背来回磨蹭。
“这样行不行啊?”
“那样行不行啊?”
“哎?到底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啊。”
贵公子哪里顾得上说话,全身肌肉绷紧,俊脸狠狠掐入抱枕内。
呼吸痛苦无比。
什么行不行的,根本是上刑!
4
这一年的校园,青春和作业一起疯长,同步疯长的还有少年们的心思和目光。
林昊然开始在意起俞喜乐,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姑娘拥有怪力,拿了许多国家奖牌,教练都说她拥有冲击奥林匹克的实力。
姑娘换上钉鞋,旋风一样跑完200米,比他的最好成绩还要好上一点。
姑娘浑身上下的活力用也用不完,就像小太阳,瞳孔是比别人浅一些的褐色,软软的特别像朱古力,好甜啊。
她一笑,林公子也中毒一样跟着笑。
好几次他察觉到自己傻乎乎的笑,速度掌击自己,想把不受控制的笑肌往下拉。
这实在是令他感到古怪极了。
年末大考结束,学校为高一高二的学生准备了新年餐会。
这是姑娘第一次参加社交场合,因为讨厌裙装拖拖拉拉,也不想多花钱买衣服,她就问哥哥借了西装衬衫,手插裤袋和兄长站在一起,一头短发略微沾湿捋向脑后,几缕发梢搭在额间,清秀眉眼中透着中性俊美。
仿佛从电影中走出来的清秀少年,令林昊然这个正儿八经的贵公子也有些呆住了。。
女同学们捂着眼叫“好帅好帅!”,公子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毛病,怎么他也想跟着女同学们一起叫“好帅好帅”?
这是在是很怪了,因为“帅”这个词显然是不是用来形容女性的。
人生第一次对“穿裤子的”产生异样情绪,使得林昊然公子在震惊中,缓缓把目光移向好基友俞嘉言的微胖白脸。
他认识俞喜乐不过几个月,她应该不会让自己产生什么困扰,所以这阵子稀奇古怪的情绪,难道源自代餐想法???难道他喜欢的正主是俞嘉言???
这样解释似乎也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林公子从小臭屁,龟毛又看不上所有人,但就是乐意和嘉言玩,有点小洁癖的他甚至还能在军训时和俞嘉言睡一张床。
这个信息反馈给大脑,震动非同小可,他理解并接受同志爱好,却从没想过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当然了,按照排除法,对女孩子没想法的他,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男孩子了?
林昊然是个科学严谨的人,他不喜欢猜测,他只要事实。当下毫不做作,走向那对双胞胎兄妹,在两个人一样痴呆的目光中,林公子拉起俞嘉言的手,不由分说,拽入舞池。
两个男孩随着音乐磕磕绊绊地摇晃,嘉言自然跳起女士步伐。
俞嘉言满头问号,也不懂为啥是他负责女士舞步??更不懂的是,对面好基友像瞪贼一样死死瞪着他,嘉言终于被看得后背发毛。
思索了一番,嘉言愤愤承认:
“好了啦林昊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总之把你家那木头小板凳搞坏了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好不好?”
那可是从林昊然出生起就陪着他的小板凳了,为了小凳子开裂这件事,林昊然还真实地难过了好几个晚上。
林昊然当下眉毛一挑,继续瞪嘉言。
“……额……你的字典是我拿的……因为你那本绝版了,我还给你好吧!”
林昊然咽下喉头老血。
“你的游戏账号也是我动了点手脚……谁让你上分那么好……我改回来嘛!你不要再瞪我啦!”
俞嘉言竹筒倒豆子一样,把他做过的坏事一件件坦白,最后连俞嘉言自己也不敢相信林昊然会原谅他。
俞嘉言惊慌失措地喊,挣扎扭动,可林昊然手腕用力,绝不给他挣脱机会,俊脸更加凑近。
“俞嘉言,看着我。”
“啊?”
“现在,就这里,你对我有感觉吗?”
俞嘉言眼睛一颤一颤,下一秒就要哭的样子:“有……”
“什么感觉?”
公子的热气喷在他鼻尖上。
“……有你个头!!你想骂我就痛快骂,不要公开处刑啊!”
俞嘉言往周围使眼色,林昊然注意到尽管身处黑暗,还是有几个同学投来吃瓜的目光,其中就有他的胞妹——帅气无比的俞喜乐小姐。
俞喜乐手握橘子汽水,大眼睛愣愣看着两个跳贴面舞的男生。
他与她目光对视,心下一紧,抓着俞嘉言闪进学生会小办公室。
一把将嘉言摔到椅子上,自己转身,迅速脱掉外衣撩起衬衫下摆,做最后确认。
“来,你给我揉揉。腰这里。”
——就像上次喜乐做的那样。
俞嘉言简直要低血糖,不由分说把好基友的后背遮住,受辱一般嗷呜一声,撞开小办公室门逃了出去。走廊里碰到自己胞妹,瑟瑟发抖抱住她。
贵公子跟着追出去,在走廊,在隐约的音乐声中,看进姑娘那浅浅褐色的眼睛里,心情和呼吸一样大起大落。
正主不是嘉言……喜乐也不是代餐……
当嘉言的手碰到衣摆时,那种抗拒的心情是真的,全然不似她。
喜欢她的存在,喜欢她的陪伴。
贵公子嘴角微扯,这实在太搞了,他的第一次心动,对象居然是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
第三张照片。
高中走廊。喜乐顺着哥哥后背,一边安慰一边往后退。尽头处是林昊然,望向兄妹俩的目光复杂又柔软。
从旁观者角度看过去,是绝对完美的三角关系站位。
当然了,不管这三个人如何搭配,林昊然总是被嫌弃的那一位,无论体能还是情感,他都赢不了俞喜乐。
令人感慨既生林昊然,何生俞喜乐。
人间悲剧。
人间悲剧进行到高中第二年。
在大家眼里,是典型的林昊然无脑贴俞嘉言,俞喜乐则是护着男公主不被恶龙吃掉(?)的女勇士。
吃瓜群众津津乐道新春晚会上两个男孩共舞的八卦,可惜谁也看不透林公子的灵巧心思,他相当清楚只有粘着俞嘉言,俞喜乐才会放松警惕跟他一起玩。
都把同志流言当成真的,没放在心上的只有恶龙三人组。
恶龙去看女勇士扔铅球,鼓掌比谁都卖力;
恶龙撺掇女勇士加入学生会,美滋滋地一起领操,一起回家;
恶龙给兄妹俩当免费补习教师,还狼外婆一样,手上总捧着吃的喝的。
女勇士也配合,她挥出球,向看台比胜利手势;
她等在车棚,分开长腿跨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当遇见下坡路,两个人疯子一样冲斜坡快速滑下去,风鼓在耳边,她捺住他肩膀,干脆从后座站起来,兴奋大喊:
“再骑快一点”!
少女和少年的短发飞扬,在空中停滞弧度。
少女尽管心思迟钝,但多少也能看懂,又帅又鸡婆的哥哥的好朋友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周末,因此她每周竖起耳朵听门铃,再弹起来去开门,当见到他时,笑容一次比一次明媚。
当她吃到好吃东西时,也不再想着哥哥,而更愿意同他分享。
一口咬过的糖山楂塞到恶龙嘴巴里。
“很好吃的吧!”
女孩子目光亮晶晶,恶龙也觉得自己就和糖霜一样,快要化了。
“唔唔唔。”
恶龙满口食物,是什么都说不出,只在低头时,露出泄露天机的红色耳尖。
“也?林昊然你不是最讨厌吃甜食的嘛。”
微胖的哥哥走过来,非要挤进两个人中间,还左右撞撞,分开一点距离,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他再从好基友嘴里夺过山楂,扔进自己嘴巴。
剩下那两个人面面相觑,可爱地又心慌地,各自侧过头。
零零碎碎的日子被小故事小心思填满,俩人做着功课,在夏日午后的空调声里阵阵犯困,头抵头伏在书桌上睡着了。
那时恶龙偷偷睐开一侧眼皮,蹑手蹑脚爬起来把冷气温度调高一些,再原样趴回去。
直到俞嘉言一手拽起一人衣领子:
“林昊然,你离我妹妹远一点啊!”
然后考试前夕,俞嘉言再拉着妹妹一起,毫不做作地双手合十做拜佛状,态度无比虔诚。
“——求林考神普渡众生!”
考神兼恶龙稳坐高台,尾巴是翘不起来的,只能翘起二郎腿,心满意足接受兄妹俩膜拜,舒服得浑身打颤。
三个人同进同出,每天都涂满了阳光,笑声肆无忌惮。但周围同学都相信,那不过是障眼法,贵公子眼里应该只有男公主的嘛。
只是俞嘉言纯直男,早早有了心仪的女神学姐,后来也懒得再关心好基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行为。
那日,女神学姐要出国了,包了三个KTV包房,邀请同学们最后聚一聚。社恐的胞兄非拉着妹妹一起去当人肉背景板。
林昊然因为五音不全,只能婉拒邀请,窝在家里恨恨吸冰红茶,心不在焉地看《复仇者联盟》。
一边看电影一边刷手机,心里碎碎念,怎么还没回家!
急得浑身逆鳞都要竖起来。
电话铃是半夜响起来的,等林昊然赶去KTV时,见到的就是俞嘉言半个身体挂在俞喜乐身上,坐在路边花坛哭得形象全无。
“我喜欢她啊。”俞嘉言哭得浑浑噩噩,“喜欢得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女神学姐被父母接走,当载她的黑车终于消失在街角,嘉言从未萌芽的暗恋也跌碎一地。
林昊然叹口气,坐到好基友身边,但也是坚定地,把他的手脚从妹妹身上扒开,挂到自己身上。
见胞兄哭成这鬼样子,俞喜乐也有点怕。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难受的啊?”
林公子看了她一眼:“是啊,很难受。这里总是闷闷的。”他指指胸口。
“好吓人,那我不要喜欢谁了。”
迎着妹妹挫败的脸,林公子的手绕过嘉言后背,去握她的:“但开心的时候更多,因为喜欢一个人,首先是满足的。”
女孩有些受惊,抬起头来,看见那夜清朗的月光,坦白落在他眼睛里。
少年的手软软凉凉,体温清晰无比地越过皮肤,宛如一根针扎入指尖,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奇妙,好像是第一次走到海边,又害怕又兴奋地,等待着海浪窜上脚背。
这种感觉和见到哥哥的开心不同,和做了坏事的兴奋不同,也和拿到奖牌的骄傲不同。
他的目光就溜进心里,无端扰乱了情绪,令她觉得风从未如此轻软,耳边嗡嗡,万物美好。
林昊然有些想说什么,俞喜乐也有些想表达什么,月光在脚下潺潺流动,俞嘉言喷出一记响亮的鼾声。
好基友居然哭累了就睡着了。
林昊然苦笑一下,把俞嘉言背起来,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摇摇晃晃地朝家走。
喜乐落在两个男孩身后,绞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偷偷去窥林昊然的背影。那一刻,她看到了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在僻静的S市凌晨街头,清瘦男孩驮着兄长步伐坚定,少年的衬衫湿了一半,清晰地展露出年幼的骨架,但他就在她的前方,脚步沉默而稳重。
他的背影给她安全感,令她是那么羡慕兄长,也想把脸靠上去。
可她怎么能有这样不礼貌的想法呢?
月光垂落的影子仿佛是一种庇护了,少女心慌意乱,把太短的头发勾向耳后,露出半张红透的脸。
第四张照片,是少年们走在星光寥寥的街头,各怀心思,剪影曼妙。
女孩子后来知晓,那一日她瞧见了心里的光,却不知道,前头的男孩子一早就瞧见了。
5
如果故事这样进行下去,在未来的某一天,她或者和他在一起,或者和他分开,青春的故事要么甜蜜要么酸楚,但无论哪种,永远可以收在心里回味一辈子,而不是像接下去那样,变成彻底的折磨。
那份耻辱,直接导致了俞喜乐和林昊然长达十年的互不理睬。
KTV日之后,俞喜乐也在意起了林昊然。
她丢铅球开始过分用力,开始顾虑体重,开始拨弄头发。她照镜子时会幻想蓄起长发的样子——如果像普通女生那样扎上漂亮的小辫子,是不是能可爱一点?
她偷偷看着的男孩则长高了许多,愈发俊朗清秀。
高二这年,林昊然和俞嘉言一起参加了高中生程序设计大赛,得到了国家认可的金质奖章。他少年成名,眼里尽是意气风发,带着令她骄傲的干净气质。
喜乐又低头看看自己沾了滑石粉的双手,指关节粗大,绕满防止运动伤害的绷带,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同他的漂亮格格不入,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粗鲁的女孩吧。
她不免悲伤地告诫自己谨慎,这份感情一定胎死腹中。
但要说姑娘不沮丧,是不可能的。
再怎么粗线条,她也是女孩,喜欢而不得,心里空落落。
而喜欢一个人,最初意识到的,便是自卑。
虽然他和她在学生会同进同出,虽然他和她每天早上在操场领操,虽然她一点不比他差,他有多少块国家奖牌,她只多不少。
可是各色目光她都看见了,那都是越过了她,直直落在了他身上。
女同学们从来都把喜乐当男生,拜托她转交给林昊然的小礼物堆满学生会,粉色的红色的小盒子,扎了丝带的糖果巧克力,纷纷刺着她的眼。
喜乐回家也尝试做起巧克力,但烫伤了自己。
坐在一堆被毁坏的巧克力溶液当中,她扑进嘉言怀里哭得很大声。
并没看到站门口的他,目光落在这对兄妹身上,也是一样寂寞。
俞嘉言察觉到了妹妹的不对劲,以为是比赛压力太大,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所以嘉言把同学们轮换着叫过来陪妹妹写作业打电动,噢,还包括那个高一新生,刚加入了铅球社的唐真同学。
唐真来自北方草原,性格相当直球,入学第一天就来到操场,对正往手心噗滑石粉的俞喜乐说:“俞同学,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皮肤黝黑的少年伸出手,毫不避嫌地握紧了她的:“我是为了打败你才来的S市。”
顿一顿,他又讲:“你是我偶像,你的推力数据我看过,比男生还要强。只有赢了你,我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冠军。”
在喜欢的人眼里,什么蛛丝马迹都不会遗漏,所以心里的烦闷也都一式一样。
所以林昊然公子的胸口就仿佛长了一颗螺丝,酸一下又紧一下,目视那两个人放学后总黏在一起练习,比赛成绩也缠绕着一路攀升。
林公子就瞧着俞氏兄妹的小公寓挤进很多人,2个游戏手柄不够用了,水枪要组团打,杯子也被胡乱喝,尤其那个唐真,最叫林公子头大。
林公子已经一二三四地在一次性纸杯上做了记号,也认认真真吩咐过,谁用几号杯,千万千万不要拿错!
转头唐真就当耳边风,拿起俞喜乐的杯子喝水,一会还让俞喜乐喝,喝完了再放回他嘴里。
龟毛的林公子看得要炸。
“你是故意捣乱的吧!”
公子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冲唐真嚷嚷,那时候唐真正在切从家乡寄来的哈密瓜,水果叉含在口中,一脸茫然看着炸毛的林昊然。
“学长你什么意思?”唐真拔掉嘴里的水果叉,自然地还给俞喜乐。
是啊,他什么意思?他能说什么?什么立场?凭什么?
一句都答不上来。
一屋子的人看看唐真,再看看林公子,一脸暗搓搓的吃瓜兴奋。
林昊然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他甩头就走,几天不想跟俞喜乐说一句话。
她当然没有做错,他却气她迟钝,更气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只是少年,而早察觉心意,也是十分谨慎的林公子对自己说:在人生最重要的这两年,他绝不会去打扰姑娘。
他应该做的就是呵护冬日阳光一般,远远守护,绝不惊扰。
俞喜乐却真实惶恐起来,眼看两个人隔阂越来越深,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反正每天林昊然都臭着脸,问他也什么都不说。
这一日早晨按照惯例,俩人依旧并排在讲台上领操,她讨好地笑了几下,林昊然依旧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天堑。
女孩子心里委屈,更加刷刷用力,做转体运动幅度越来越大。
林公子困惑地看过去,悄悄凑近一些想和她说,动作再大就要摔下讲台了。
就那一瞬间。
转体运动最后一节,她把一腔怨恨发泄在运动上,手虎虎生风,脚也同步滑出讲台边缘,人往下掉。
他速度靠近,想去捞她,却见她的手一路雷厉风行,仿佛是长了眼睛那样,90度无障碍地赏给他一记老拳。
她可是扔铅球的一级运动员啊,卧推90kg,瞬时发力速度堪比子弹。
林公子当场屈膝抱蛋倒地,那瞬间仿佛世界消音,只有圣母玛利亚唱起圣歌。
——入教会吧,用不了了,以后只能以身侍神了。
青春结束的那么仓促,痛得连眼泪都流不出。
在早操“全身运动”的欢乐节拍里,全校师生圈圈围林公子身边,眼神充满了怜爱和心疼。
而那位铅球怪力少女,始作俑者,还跪在他身旁卖力摇晃着他。
“你起来啊!林昊然,你起来啊!”
林公子目含泪花,面无表情地被人团团围观,一动也不能动,眼睛里逐渐流出屈辱和悲愤。
好基友俞嘉言观察一会,站到妹妹身后,手按着她两肩,口吻相当沉痛:“他起不来了。”
转身,摇摇头掏出手机:“送医院吧。”
第五张照片,其实很多同学都有。
贵公子脸色青白,卧躺姿态相当不雅,身边姑娘哭得凶猛。当然了,如果照片有声音的话,会听见少女在说。
“我会负责的。林昊然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4
出院复课,贵公子所到之处都是悲恸的窃窃私语。
——就是他噢……
——好可惜……
公子捏着笔,几乎要把笔杆掐断。
已经是高二,就算公子想转校,实际上也没有任何的操作可能性。他只能埋头书本,每日在周围注视残疾人一般的目光里,勇敢活着。
更让他烦恼的是,造成一切麻烦的姑娘,还在所有人面前唠唠叨叨说要补偿他。
她先把他堵在操场角落。
“林昊然!你揍我一拳好不好,我让你打嘛。”
他微微瞪大双眸,搞什么?是觉得流言还不够刺激,再要加上一条“打女人”的风评噢?
第一次,林昊然不太想和她说话,为她的粗神经头痛不已,疲惫地转身离开。
姑娘眼里噙着泪,知道是真的伤了他。
但女运动员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服输”这一项。
人生第一次,不擅长读书的俞喜乐走进图书馆,在书籍里搜索偏方。还让家乡爹妈寄来滋补品。
俞喜乐小姐从来没那么认真过,只为了那个叫林昊然的贵公子的幸福。
于是某天早上,林昊然在惯常出现情书和巧克力(今后再也没有了)的课桌里,发现一瓶黑乎乎的散发古怪气味的液体。
便利贴上龙飞凤舞是俞喜乐小姐的字:加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
林昊然撕下便利贴,恨恨扔进废纸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傍晚打完篮球忘记买水,于是少爷瞟了一眼黑色液体,心里有些粉红色的小松动。
既然是她特意为他做的,那么尝尝看好了……
公子脸红红地抓起瓶子,对准嘴巴。
半个小时后,他在图书馆自习,突然挡不住的鼻血汩汩而下,染透了制服衣襟,把周围人吓得瞬间让开一个包围圈。
他抱脸冲进洗手间,恰好与走入图书馆的她擦身而过。
从姑娘的眼神里,他读懂了哀伤。
林昊然在洗手台前摇晃着身体,脑门上的十字筋突突跳得很痛。
他是哪里得罪了老天爷?要在他顺风顺水活了17年后,派来一位冤家治他。
他离开学生会,埋头学习,也不再去俞家玩水枪。当然,偶尔撞见俞喜乐和唐真在操场练习时,胸口还是有点闷,有点酸。
可跟着瞧见她雷霆万钧地,把铁球轻轻松松甩出去十几二十米远,依然灵魂叫痛。
俩冤家的目光里都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但终究渐行渐远,直到高考结束。
她因为从高二开始恶补海量知识,也意识到如果想帮公子,唯有进入高等学府,让科学创造奇迹。所以最后她以高分进入医大男科专业,前途之光明跌破所有人眼镜。
公子则四平八稳,和好基友一起考入隔壁工业大学计算机系。
毕业餐会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公子远远站着,端着一杯汽水。
其实女孩很少穿裙子的,令他看得着迷。姑娘的绿色裙摆鼓起弧度,那副装了蜜糖的双瞳,里面是让星星也跳舞的仙子。
他理了理仪容,整理好腹稿,刚刚鼓起勇气向她走去,那时有个人比他先一步动作。
唐真靠过去给她一瓶气泡水,是贴心地拧开瓶盖,再递给她。
她这样的腕力连竹笋都能捏爆,怎么可能拧不开瓶盖,那动作只代表一个意思。
林公子顺利记起前几日校刊上的一则新闻,这两个人在考试间隙,又分别了拿了铅球全国男子组和女子组第一名,站在一起咬金牌,真正的体坛明日之星,也是金童玉女。
而他,从一开始就不理解她的爱好,不过是一厢情愿,急急地对女孩倾心。
在那两个人流畅又默契的肢体配合里,林昊然觉得屋子里的空调似乎出了问题,血液往脑子里倒灌。他摇头,捏紧藏在裤袋里的手,扭头就走。
寂寥背影恰好收入她眼底。
俞喜乐抄了小道,在高中校园绿地截住林昊然,那时夕阳快要落下去了,金色的光一色涂抹在她脸上,看得他有些心慌意乱。
“林昊然,你,你最近还好吧……”
又是这个,公子表情瞬间冷下来:“好怎么样,不好又怎么样?”
她被呛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说到底都是她的错,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捉起他的手:“你不要急嘛,慢慢来,我会陪着你的……”
他更加生气,反手抓住她。
“你要说什么?你会对我负责是吗?”
“是,是啊……所以你不要急嘛,我真的会负责到底的!”
俞喜乐小姐一跺脚,神情像上前线那样大义凌然。
但公子最不想见到这个。
“所以这算什么?可怜我吗?”他语气哀痛,“我不需要你可怜,也不需要所谓的负责。你勉强自己迁就我,只会让我更难过。所以谢谢你,请不要再伤害我了。你说的这些我一点不想听,也一点不想要。”
施舍的爱不是爱,多看一眼都痛。
他侧身绕开她。
背后的她脸色微变,逐渐握紧了拳头。
“我一点不勉强,林昊然,我不是的你讲的这样,你误会了……”她小声而迟疑地说,两肩逐渐颤抖。
“那是什么?”
她几乎是眼泪汪汪地拉住他的衬衫袖管,拉住他在夕阳下的孤单背影:“我是……是……”
“是什么呢?”
他心跳如鼓,转身回望她,神情是一半悲观,努力压抑着另一半的期待。
“我……我……”
四目相对,未说出口的话就含在舌尖。
就在那时,小径另一头的唐真喊着俞喜乐名字跑过来,她顿时迟疑了,手也同步放开他的袖管。
林昊然垮下两肩,轻不可闻地仰头叹息。
“算了吧。”他泄气极了,又沉沉看了她一眼,“保重。”
那日回到家,公子才松开裤袋,把手心里攥着的一张小卡片,锁入抽屉。
颓然靠向椅背,扶着胸口深深喘气。
第六张照片。
是没送出去的,一张傻乎乎的手写卡片。
“我们和好吧”。
5
可是所谓孽缘,并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拉长就放过他们。
S市高等学府的社交圈就那么大,高中毕业的学子们散入大学,也纷纷把贵公子的流言带入下一学年。
公子从一枝花沦落到姑娘们皱鼻嫌弃的地步,行情直逼跌停板,几乎要退市。
女仔看不上他的传言落进俞喜乐耳朵里,令她读书更加卖力。
大学三年级时,她加入导师的药丸研制小组,三期临床有效性达到80%,用过的男同胞们纷纷都说好。
原本以为女儿这辈子注定肌肉比脑筋灵光,退役后只能做健身教练的老俞家,惊觉女儿倒是可能成为真正光宗耀祖的那一个。
俞爸爸一高兴,甩手给了女儿一万块,叫她随便用。
那边的俞喜乐捏着这张一万块的储蓄卡,犹犹豫豫。
总觉得她今天的一切成绩,都要感谢林昊然,别说一万块,一百万都是她欠他的。
喜乐在林昊然就读的工业大学门口徘徊良久,怀揣巨款,傻子一样在风里蹲着,期待能从6个门的大学里面,以堵一个门的概率来堵到他。
居然真的被她堵到了。
而且买一送一,不止堵到他,还附送一位卷发的可爱女孩。
那两个人亲亲热热地一起走,看似是要一同吃晚饭。
公子推着自行车,卷发女孩就坐在后座——从前属于俞喜乐的位置。
卷发姑娘脸含窃喜,手几乎要环上他的腰,尽是爱娇味道。
那一日阳光有多灿烂,俞喜乐就有多狼狈。
晚间又去熟悉的KTV唱歌,这次轮到俞喜乐抱着酒瓶吨吨吨,在兄长哭过的小花坛一步三摇,吐得涕泪横流。
她抓着“哥哥”衣襟,鼻涕全蹭上去:“我喜欢他啊,哥哥,我喜欢得心都痛了。”
“哥哥”举起双手不敢乱动,把衣襟凑近她脸,更方便她擦。
她哭着哭着,哭着哭着,就抱着“哥哥”的腿蹲了下去。
“但是都迟了。”
她把头埋在膝盖里,语气悲怆。
“全都迟了。”
林昊然看着她,心也跟刀扎一样,满地的玻璃渣。
是的,俞嘉言弄毕业设计分不开身,临时打电话拜托公子去KTV捞人。谁知道姑娘喝得烂醉,完全认不清眼前人是谁,只是胡言乱语说喜欢,好喜欢,都不带主语。
公子觉得自己就像一张当面被撕裂的纸,无声地迎接初恋的厄运。
她每吼一句“我好喜欢他”,他的灵魂就断裂得更多。
可谁能告诉她呢,他也好喜欢她啊。
看到她哭,他也鼻尖发酸,23年没怎么流过的眼泪,真想一口气全给了她。
是哪个混蛋噢!居然让这样好的妹子伤心!
公子响亮地抽了下鼻子,恨死了俞喜乐嘴里不识货的负心汉,真是恨不得揍那个人一顿的!
俞喜乐哭累了,哭不动了,他也蹲下去,像只考拉那样张开双臂抱住她,缓缓顺她的后背。
“不要紧不要紧,不要哭不要哭,我一直在的,我喜欢你啊。”
“我喜欢他。”她坚持。
“好的,我喜欢你。”
“我喜欢他。”真是很犟。
“没关系,我喜欢你。”
“可他有女朋友了。”她抬头,楚楚可怜,看向今天晚上过分帅的“哥哥”。
“那他是混蛋,人渣。”
“说得好!”她四肢并用挂到他身上,拍他肩膀,“哥哥你说得好!以后你不准跟他一起玩!我或是那个混蛋,你只能选一个!”
林昊然脑子灵光一现,要死了,那不识货的人渣还是俞嘉言的朋友?有这样坑妹妹的吗?俞嘉言都不帮忙把关的吗?
从恨人渣一路恨上了好基友。
她又想了一想,声音低下去:“算了哥哥,你还是选他吧,不喜欢我也不是他的错啊。”
风把她湿漉漉的小脸吹得红彤彤,林昊然负气一抽,心疼得简直想要挖出来给了她。
到底是哪个混蛋啊,妒忌得他眼都红了!
最后还是他背着她回了家,就像那年背俞嘉言一样,月亮在头顶,女孩子细细的腿垂在腰边一摇一晃。
“哥哥你的背怎么宽了?”
“明天就变回来了。”
“哥哥你身上味道好好闻噢。”
公子脸深红:“别动了!”
女孩子把手箍在他胸前,背后就感觉到软绵绵的热气。
“哥哥你怎么那么凶?”
公子叹气,理好情绪继续往前走:“明天就变回来了。”
最后她说:“哥哥我好后悔啊,高中毕业那年应该跟他表白的。”
一下一下的哀叹和眼泪,就尽数落在他的脖弯。
林公子把女孩抱上床,盖好薄被,在月光下轻轻拨弄她有些短的头发,眼里是闪闪烁烁的光。
他知道她嘴里的那个混蛋是谁了。
高中毕业,没来得及告白,俞嘉言的朋友,那只能是——
唐真。
23岁的贵公子垂目看着女孩子的睡颜,自飘满月光的南窗。
他坐在她身侧床沿,静默良久,跟着弓起背蜷起脚,小心翼翼贴到她身旁,却只敢浅浅占据床沿的一条边。
不敢靠近,也不想离开,她是他想拥抱又怕伤害的一个梦。
林昊然从俞喜乐的额角一路看到她的下巴,悲伤的微笑在脸上结成一个壳。
喜欢就是这样令人难过的一件事了,她不打招呼,突然侵入他心里,无声无息,已经长满了整个心房。
他觉得痛,又舍不得赶她走,只想求饶说:“可我喜欢你啊,你留点地方给我好不好?”
但他什么都不敢说,只能看着她湿漉漉的嘴唇,微微翘起,微微起伏。
也跟随她的呼吸,疲惫不堪。
第七张照片,是青春失却光辉,少年不懂爱恨。
等懂已是昨日旧梦。
林昊然还是没交女仔,俞喜乐也是单身一人。
时间没有让伤痛变淡,反而让遗憾更更加清晰。
喜乐曾见过的卷发女孩消失在人海,在喜乐所不知道的某一天,是林昊然对那表白的姑娘深深一鞠躬。
“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卷发姑娘微微睁大眼睛:“可……你都那样了,她不会接受的吧?”
“啊,”他笑了笑,并不想解释太多,“那也不要紧的。我喜欢她,和她喜不喜欢我,又没有关系。”
卷发姑娘简直像在看一个妖怪:“何必去等个不可能的结果?现实点不好吗?”
他沉默了一会。
因为品尝过了真正的喜欢,便无法再将就自己。
俞喜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她住在他青春的每一个日夜,仿似一束阳光,把他原本平静无澜世界,一点点染上了色彩。
因为喜欢她,他看到了青春被点亮的整个过程。
她就像勋章那样,挂在了他的心底。
他们都27岁了。
林昊然开发了几个程序,拿了专利进入父亲的玩具公司,成为业绩和话题双TOP的俊美霸总。
俞喜乐读到博士毕业,成为男科神之一把手,诊号在网上炒到要提前半年预约的程度。
S市重点高中那一届里,就属他和她最传奇,当然了,还必须要加上她因为他,从铅球女勇士成了世界一流的大夫。
只是她等到了所有人,却没等到他来看诊。
时光让俞喜乐成熟也平和,可她脑中始终盘旋着高中毕业那年,夕阳下林公子那句“请不要再伤害我”,对他的单身状态愈发焦虑。
她不想打扰他,仅是渴望他幸福。
当知道林昊然会参加同学会,俞喜乐破天荒也去了。
还是两个人碰面过数次的KTV,十年时光流转,当年的老旧推门已经换上了时髦的自动旋转门。他们遥遥对视,没有任何表情,过去时光在周围缓缓流淌。
她率先找回冷静,走向他,在他手里塞入自己名片。
“打我电话,我帮你插队。”
林昊然一身霸总标配,身披阿玛尼高定,腕戴江诗丹顿传承,几欲撕掉形象,扶胸呕血。
那么多年了啊!
“你真的觉得我身体有问题?”
她认真得不得了,语重心长,拍拍他手背,“早看病,早治疗,不要逃避,活着就是战斗。”
他脸红一阵白一阵,突然扯出个恶劣的笑。
“那麻烦了,我的下半生幸福,就全靠你了。”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敢面对问题就是最大的进步!林昊然,你离成功不远了。”
他目送她离开,两个人还真的约了X日医院门诊见。
霸总眼睛深不见底,小心翼翼收起她的名片,转头就瞧见唐真,带着新婚太太来参加同学会。
林昊然一辈子没有特别不待见谁,只除了这个害他失恋到现在的混蛋。
大学毕业前夕,就在这个KTV门口的小花坛,俞喜乐一声一声的“我好喜欢他”,穿越了时空还在一刀刀捅着他。
两个人久违地杠上了。
唐真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霸总林昊然:“学长你什么意思,我一点听不懂。”
“你这混蛋,”林昊然几乎想揍人,“喜乐那么好的姑娘,你竟然不珍惜!”
“她是个好姑娘不错,但轮得到我珍惜?我才要问学长,这么多年你在干嘛?”唐真伸手拍拍他贵到死的西服,“功夫都用在赚钱上了吧。”
林昊然瞟了眼在远处买奶茶的唐太太,压低声音:“她还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她,早点跟她说清楚!那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你忍心吗?”
唐真笑了。
“学长,这些话我一模一样还给你。那么多年了,你忍心吗?”又顿一顿,“噢不对,应该问,这么多年了,你睡醒了吗?”
在林昊然的愣怔中,唐真叹口气,送给他最后一句:“高三时俞喜乐有个机会去国家队,但她放弃了。你知道一个体育特长生转到医学专业需要下多少功夫吗?那她又选了哪个研究方向呢?”
唐真错开身,拍拍他肩膀。
那瞬间林昊然如遭雷击。
记忆崩裂,再如拼图那般一片片在眼前合拢,使过去倏然清晰。
她在图书馆的奋笔疾书,一边哭一边背书;
她在他鞋柜里塞了可怕的液体,躲的远远,偷看他时时眼神又那么期待;
高三毕业舞会她第一次穿上裙子,颜色恰是他最喜欢的绿色。
她哭着说,好后悔没有告白,又舍不得哥哥同那个人绝交。
林昊然无声站立良久,渐渐扯出一个不敢置信又酸楚的笑。
那个混蛋居然是他自己?
脑子像被一百根针扎着,又开心又想叫。
林昊然就赶在看诊那一天,买了最大束的玫瑰花,买了最夸张的戒指,通知她做好准备,还有结婚。
不等了。
说什么都不等了。
周围人听闻这个展开都惊掉下巴,好基友哭哭啼啼跑到他公司,弱气地攥住他的衬衫领带。
“林昊然,你怎么忍心害我妹妹!”
他平静无比,没费多少力气把脖子下的手拽走:“谁害的谁啊?”
好基友不响了,当然自知理亏。
贵公子突然超欣赏“自己不行”这个理由,还真蛮好用。
直到结婚那天,大家都觉得林昊然是在报复俞喜乐,只有他知道,往她手上套戒指时自己的颤抖,更差点找不到无名指。接吻那瞬间的甜蜜冲入脑海,像海浪涤荡沙滩。
他站在草坪尽头的花坛,一把抱起她,让她坐上手臂,头仰起寻找她的嘴唇,像是雏鸟寻找阳光那般的热爱与深吻。
这个吻他等了10年,漫长得灵魂也在战栗。
他爱她,深爱,用尽力气的爱,花了10年找回爱。
第一排观礼的胞兄按按眼角,就算再看不上好基友,也懂他们的真情实感。俞嘉言再度举起手机,把他们收拢到镜头里。
第八张照片,是幸福的新人。
7
认真负责的小俞医生在新婚之夜相当担心先生自信心受挫。
抱着科学态度,她先给他来了一番心理按摩:
“你别急啊,来你放松,深呼吸,对——放松,你要相信我的专业和临床经验,不要给自己压力……咦?你放松呀。”
她的先生正以手支头,微微露出恶劣笑容。
“我很放松啊。”
她皱了眉,让他保持严肃躺好不准动,又做了一遍检查,困惑得简直想拍照存证,立刻联系其他同事,一起看看到底怎么了。
不合理啊,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哪怕日理万机的俞医生都被难倒了。
先生突然夺走她已经掏出来的手机,看过来的眉眼间是一股子杀气。
太太吓一跳:“你干嘛!”
他把手机扔掉,手脚并用爬过来:“你说呢……”
“你不是不行的吗?”
“谁告诉你的?”
“当年是我害你……我还能不知道?”
“你又没试过。”
“所以你从来没有……”
她受惊了,表情有点上当受骗的委屈。
“从来没有。”他低下头,不准她再废话。
第十,第十一,第十二……无数张照片。
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噢,后面成了一家四口。
坊间传闻俞喜乐医生医术高超,不仅挽救了林家公子的病症,顺带连不育都一并治好。
一家四口仿佛多子多孙的活招牌,令男科门诊更加门庭若市。
所有人都挺高兴的,只有好基友兼小舅子不太爽,他坐在妹妹妹夫家客厅,一根裤管上趴着一坨无骨小动物,伸出两根手指念叨。
“你们两口子真是绝了,一个赚不孕不育的钱,一个赚小孩玩具的钱,一条龙服务都被你俩包圆了,怎么都逃不出你们五指山的意思哦?”
妹妹从厨房探出头。
“话说哥哥,嫂子肚子还没动静哎,要我帮你挂个号吗?”
好基友喷出一口茶,林公子当了爹依然不改龟毛性格,嫌弃地,扯出一大坨纸巾命令他。
“擦干净。”
嗯,今天也要和平又幸福啊!(原标题:《一拳初恋》)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上一篇:今年能看的恐怖片都在这了,收藏起来,慢慢看

下一篇:女儿喜欢扮妈妈炒菜?别小瞧,“假装游戏”能带给小孩很多益处

sitemap.txt | sitemap.xml | sitemap.html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自动引流系统 ( 湘ICP备17022177号-4 )

GMT+8, 2024-11-24 19:27 , Processed in 0.156907 second(s), 27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