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一个农村女人的故事（41）

题记——张华，是一位淳朴善良的农村女人，在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的那个计划生育的年代里，面对无钱无势的家庭环境，为了生个男孩，她受尽了人间得千辛万苦，饱尝生活的酸甜苦辣、、、、、、

一
八月份，周爱国以优异的成绩被西北政法大学录取，成为三里河村建国以来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农家子弟。
村委会为了表彰周爱国考上大学，从乡里请来放映队，为他们家放映了一场电影，村书记赵思盛在电影放映之前，通过喇叭对电影场的村民说：“各位乡亲们，请大家安静一下，今天晚上这场电影，是为我村周业广家的儿子周爱国考上大学而放映的，我希望其他的学生都能以周爱国为榜样，努力学习，最终也能考上大学，在为你们家庭争光的同时，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
就在周爱国要离开家去大学报到的头一天晚上，在三里河的石板桥上，马成霞拦住了他说：“爱国，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可你现在考上了大学，我比谁都高兴，这五百元钱你拿着，是我一点心意。”
周爱国推开马成霞拿钱的手说：“我有钱，谢谢，其他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你带着小翠好好过日子吧。”
周爱国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看在你曾是我嫂子的情份上，奉劝你一句，自重一点，给小翠做一个好榜样。”
周爱国说完话，转身向着张华的鱼塘走去。
在周爱国上大学的那年十月份，赵思盛为了分开赵军和马成霞，就替他报名参军了。赵军听到消息后，死活也不同意去部队。
一天上午赵思盛找到马成霞说：“你上次提鱼塘的事，我会考虑的。另外你如果是真心希望赵军好，那就去劝劝他，参军到部队去。”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在马成霞家里，赵军抱着她，流着眼泪说：“嫂子，我哪里都不去，就想留下来陪你。”
马成霞低下头，看着赵军说：“听嫂子的话，你前面的路还很长，守在我身边你就毁了。”
“我舍不得你，当兵有什么好，”赵军说完，就低下了头。
马成霞收起笑容，非常生气地说：“我一个老女人，你有什么舍不得的？要是这样没出息的话，嫂子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赵军看马成霞确实生气了，赶忙解释说：“嫂子，你不要生气，我听你的就是了。”
马成霞抬手擦了擦眼角，抚摸着赵军的后背说：“你去部队好好干，等有出息，不要忘了，回来看看嫂子，我就高兴了。”
那年元旦节前夕，赵军胸前挂着大红花，在大家的簇拥之下，离开了村子，参军去了部队。
二
大一放寒假，周爱国从学校回到了家里，那天吃过早饭，他来到鱼塘上，因为张华和姜大龙夫妻俩去集市上买鱼了，周爱明就和大木匠夫妻俩坐在屋里闲聊。
大木匠的老婆张桂花看着周爱国问：“孩子，你毕业之后，出来就当官吧？”
“表婶，你听谁说的，我毕业之后，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当不了官的，”周爱国笑着说道。
张桂花微笑着说：“我听村子里的人说，你回来就能做公安局局长呢。”
周爱国听完之后，笑了笑。
“爱国啊，这大学你要念几年啊？”大木匠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周爱国问。
“表叔，要读四年才毕业，”周爱国说道。
大木匠点了点头，接着问：“吃饭、学费要花不少钱吧？”
“吃饭，学费都是国家的，不要我们学生出钱的，”周爱国微笑着说。
“喔，那就好啊，国家给钱，好啊，爱国，那你毕业后，将来分配到什么单位去啊？”大木匠一边在地上磕着烟斗，一边问周爱国。
周爱国看着大木匠说：“表叔，我学的是法学类专业，毕业之后去法院，检查院工作。”
就在胡乱闲聊中，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到了中午，大木匠夫妻俩再三挽留周爱国在家里吃中饭，周爱国笑着说：“表叔，表婶，谢谢你们了，我家就几步地，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下次我再来玩。”周爱国说完，就回家去了。
随后，大木匠夫妻俩就开始做中饭，饭做好，等到了一点多钟，姜大龙和张华夫妻俩还没有回来。于是张桂花就赶去东边的马路旁，一边守着，一边不时地向北面集市的方向张望着。
就在这时候，村里的大队会计李继发急匆匆地骑着自行车赶到鱼塘，对大木匠说：“村里刚刚接到县交警队打来电话，说大龙和张华被车撞了，在县医院抢救，让你们家赶紧去人。”
这时在马路旁等儿子和儿媳的张桂花，也听到路过的村民张老二说，大龙被车撞了的消息。
张桂花一边哭着往家里跑，一边喊：“老头子，大龙被车给撞了。”
三
随后大木匠一路小跑来到小儿子姜二龙家，看着大门反锁着，大木匠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邻居，二龙去哪了？邻居告诉他说，吃过早饭，三口子骑着自行车回史玉环娘家去。
大木匠又赶回到鱼塘，让张桂花带着小梅守在家里，只要二龙回家来，赶紧让他去县医院。大木匠把家里两千多元现金全部带在身上，赶到东边的马路上拦了一辆三轮车，去了县医院。
在县医院的抢救室门前，大木匠看到了张华，只见张华脸，额头都被擦破了，膀子上的棉衣擦坏了一个大洞，两只手上全是血。大木匠刚要张口问情况，这时从抢救室走出一个中年医生，递给张华一张病危通知单说：“你丈夫现在非常危险，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张华“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拽着医生说：“医生，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活我的丈夫，求你了。”
大木匠拉着医生问儿子大龙的情况，中年医生说：“他现在嘴、鼻还在出血，仍然处在昏迷中。”说完拿着张华签过的病危通知单，又进了抢救室。
大木匠看着在不停哭泣的张华说：“你不要只顾哭，给我讲一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华擦了擦眼泪，把中午发生的事，给大木匠说了一遍。
原来，早晨他们夫妻俩从家里拖了一千多鱼，来到集市，刚买不久，就被一个男人，一笔给买走了。看着鱼这么早就卖完了，姜大龙高兴地坐在平板车上，张华拉着他就离开了市场，沿着街道向家里走去。就在他们走到集市南头的十字路口时，一辆贩卖猪的三轮车从斜对面飞驰而来，三轮车上的驾驶员拼了命地喊着：“快让开，刹车失灵了。”
张华还没有反应过来，三轮车就撞上了平板车，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接着姜大龙从平板车上飞起来，头正撞在马路旁的一根高压电线杆上。这时张华被平板车的手把死死地卡在地面上，拖行了十几米远，才停了下来。当张华从地面上爬起来，抱起嘴、鼻“咕、咕”地向外冒血的姜大龙一边哭着，一边呼喊着：“你怎么了？说话啊？”姜大龙使劲地睁着眼睛，手抬了抬，接着就瘫软在张华的怀里。
随后附近的商店里有人，打电话报了警，等警察赶到现场，联系了120，将昏迷的姜大龙送到了县医院。
听张华讲完事情的经过，大木匠自言自语地说：“你们怎么就这么寸呢，赶上这个倒霉的三轮车。”
张华守在抢救室门前，一边哭着，一边不时地向里面张望着，身旁的大木匠，一言不发坐在医院过道的椅子上发呆。张华看着医生进进出出，一边低声哭泣着，一边埋怨着说：“都怪我，当时不让他坐平板车上就好了。”
张华和大木匠守在抢救室门外寸步不离，一直等到夜里两点多钟，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那个中年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显得十分疲惫，把张华和大木匠喊到了办公室，指着CD片子说：“你丈夫后脑骨，粉碎性骨折，脑内一共有五处出血点，手术已经做完，生命体征基本稳定，但是他能否度过这关键的七十二小时的水肿期，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张华听完之后，给中年医生一边作揖，一边流着眼泪说：“谢谢你啊，医生，谢谢！”
“医生，我能去见见儿子吗？”大木匠看着中年医生问。
中年医生抬头看了看大木匠说：“你儿子已经转重症监护室了，现在还在重度昏迷中，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眼下还不能见。不过请你们放心，监护室的医生护士都是有经验的，我建议你们还是抓紧去交警队，让对方赶紧交钱最重要，监护室的费用是非常高的。”
张华听完之后，和大木匠在医院的过道里坐着，一直等到天亮，离开医院就赶去了县交警队。因为还没有到上班的时间，张华和大木匠站在交警大队门前的马路旁，等着交警上班。
就在张华不时地擦拭着鼻涕、眼泪时，她扭头看到坐在不远处路牙上，显得十分憔悴的大木匠，于是走过去说：“大，放心吧，大龙会没事的，我带你去吃点饭。”
大木匠摆了摆手说：“算了，吃不下。”
“大，天这么冷，你又一整夜没有合眼，怎么受得了啊，走，我带你去喝完稀饭，暖暖身子，”张华一边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大木匠，一边流着眼泪说道。
大木匠在张华的搀扶下，艰难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随后跟着张华去了马路对面的包子店，喝了一碗杂粮稀饭。
八点半，张华和大木匠来到交警队，找到了昨天接警的肖警官，肖警官给大木匠和张华每人倒了一杯热水，非常无奈地说：“肇事的三轮车驾驶员当场死亡，家里孤儿寡母过日子，没有经济收入，怕是拿不出钱啊。本来想从保险公司要点钱给你们，肇事的三轮车是辆黑车，没有上保险，我说你们啊，也真是太不走运了。”
交警说完后，看了看手表说：“我还要去执勤，你丈夫的治疗费，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你们家先垫付，我们会尽快处理，让肇事方拿些钱出来。”
下午在重症室的门外，张桂花带着小梅，还有丁旺财和冬梅、张德兰也来了。当医生把大龙的情况告诉给大家后，张桂花痛哭着说：“我们家大龙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孩子，怎么能遭这个难？老天真是不开眼啊。”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张华和丁旺财被允许进去探视，看到姜大龙满身插满管子，脸已经肿得变了形，张华哭着就晕了过去。丁旺财流着眼泪抱着张华喊道：“张华，你醒醒。”
过了好一会儿，醒过来的张华在丁旺财的搀扶下走出重症病房，到了门外抱着婆婆张桂花一边哭着，一边自责着说：“妈，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大龙啊，你打我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