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故事：石头的情与爱(20)

红梅毕业了，她到了国良父亲当院长的那家医院，每天和国良一起工作，一起下班，她觉得无比的幸福。她要把娘也弄到城市里，叫娘也过上城市人的生活，再也不叫娘下地干活了。但她想是这么想，要真正把娘弄到了城里来，目前还不太现实。
石头已经不想红梅了，他觉得红梅跟自己已没有任何关系了，有时他偶尔想起红梅来，他都觉得很可笑。他不但不想红梅了，他的梦境好长时间也没有显示红梅的任何信息，他似乎把红梅彻底的忘了。
说着就到了年跟儿，人们都往家里采购年货，石头没有去采购，他正忙着往菜地里送鸡粪。
这天，石头开着三轮车，拉着一车鸡粪，从一个小胡同里出来，走到大街上时，他的三轮车突然坏了，三轮车停在了正当街。石头没办法，只好去修理，他脱了身上穿的棉袄，用板子修着三码车，弄得满手都是机油。
由于车挡在了路中间，行人走到车跟前时都得绕行，特别是一些拉车的，推自行车的，就更没法通过，只好停下来等。石头为了尽快修好车，出了一身汗。当他修好车，准备去开车的时候，一个女的在身后拉着一个拉杆箱，用手捂着嘴说：“修好了吗？修好了赶紧叫我过去。”
石头说：“这就好，我把车头调正你先过。”说着就上到了三轮车上，打着了火儿，把三轮车调正，顺到了路一旁。
这时，人们一下子像疏通的水沟，走的走，过的过，路面上就疏通开了。石头拍打着身上的土，擦着脸上的汗，想等那个拉皮箱的女人过去，这时，那拉皮箱的女人还是用手捂着嘴，当他路过石头的时候，她突然放开手，惊讶地说：“石头，是你？”
石头看了那女人一会儿，也惊讶地说：“红梅，是红梅？你回来了！”
红梅笑着说：“嗯，刚回来，我娘在家吗？”
石头说：“没有，你娘和我娘都在菜地里，这不，我刚买了些鸡粪，往大棚菜地里送。”
“咋的？这大过年的也不休息，你们还干活啊？”红梅说。
石头擦着脸上的汗，浑身脏兮兮的，他拍一下身上的土，说：“也不是过年还干活，这不是前一段时间买了几车鸡粪吗，趁人家这几天有空，我把鸡粪拉到菜地里去。”
红梅看着石头土头土脑，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说：“石头，你瘦了，也黑了。”
石头憨憨地一笑，说：“不瘦，哪瘦啊？这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吗？”
说到以前，红梅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石头，你确实比以前瘦了，还黑了。”
石头说：“嗯，瘦就瘦，黑就黑，在家种个地有啥啊？不讲究！”又说，“红梅，你自己先回家吧，我把这车鸡粪送到地里，叫春香婶赶紧回来。”
红梅笑笑说：“嗯，你慢点。”
石头开上三轮车走了，一会儿就消失在红梅的眼里。
村里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石头一边认真地开着车一边想，红梅真的变样了，看她打扮的，她要是不喊我，我根本就认不出她来。你看她越来越像个城里人了，他还想，这次过年回家，为啥她的那个国良没有跟着一块回来啊？
石头把鸡粪送到大棚菜地，就跟春香说：“春香婶，你快回家吧，红梅回来了。”

春香一听石头说红梅回来了，高兴地说：“是吗？你在哪儿见到她了？”
“在街上，在街上看见红梅回来了，你赶紧回去吧。”石头说。
翠芳也说：“既然女儿回来了，春香你赶紧回去吧，省得女儿在家里等。”
春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这活儿呢？”
石头说：“春香婶，你快走吧，这里有我和我娘呢。”
这时，春香才拍打拍打身上的土，笑笑说：“那我走啦！”
翠芳说：“走吧，走吧。”
春香高高兴兴地回家了，春香一走，石头就见娘噘起嘴来，娘说：“看你春香婶，一听说女儿回来了，那个高兴劲儿！”又说，“石头，红梅是不是跟着女婿一块回来了？”
“没有，我看见是红梅一个人回来的。”石头边卸鸡粪边说。
石头跟娘干着活儿，谁也没再说话。
春香紧跑慢跑地赶回家，见红梅正拖着个皮箱站在院门口，她说：“红梅啊，我说叫你带个家里的钥匙你不带，看看，看看在门外等了不是！”又说，“幸亏石头看见了你，要是石头没看见你，你还不在这院外头等一上午？”
红梅笑笑说：“还真是，我这次走就带一把家里的钥匙，省的我在这院外边站着叫人看！”
春香跟女儿说着话儿，就打开院门进了家。春香说：“红梅啊，怎么国良没跟着你一块回来？”
“他这些天有些事情，过了年他来接我。”红梅笑笑说。
“红梅，那你想吃啥，娘给你做去。”春香说。
“随便吧，吃啥都成。”红梅又说，“只要是娘做的就行。”
春香白了女儿一眼，说：“你看你，你说吃啥都行最不好做，那我到底给你做啥啊？”
“那就吃面条吧，好长时间没吃面条了，”红梅笑着说。
“那我先去买些面条回来。”说着，春香就出去了。
春香去买面条了，红梅看着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家，她觉得这里跟城市比起来简直差距太大了，这里毕竟是农村，这里毕竟是山区，出门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唉！
提起出门就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她一下又想起石头来，两年没怎么见石头，她觉得石头老多了，黑多了，也瘦多了，他简直成了一个小老头，你看他穿得那身土里土气，满身都是鸡粪的衣服；你看他那抹得脏兮兮的脸，还有他那粗糙如泥土的手，真是越看越像个老农民了。
她想起和石头在县城上高中的时候，她觉得那时的石头还像回事，个头高高的不说，人还白，长得很精神，怎么就两年的光景，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啊？真是环境造人哪！
她想起了国良，国良他干过活吗？国良一个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又生长在院长的家庭里，住的是高楼，睡的是席梦思，用的是保姆，吃饭穿衣都不用自己管，就连想喝水了，只要说一声，一杯泡好的茶水就端到了跟前，他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啊？
红梅这样想着，她越想越觉得石头可怜，越想越觉得石头不容易。要说自己确实跟石头一起长大，跟石头一块玩，一块上学，从小到大，从小学到高中，从来没有分开过，今天看到石头在拉鸡粪，确实觉得石头怪可怜。
一会儿工夫，春香买面条回来了，她说道：“我去厨房做饭去。”说着就匆匆去了厨房。
红梅也跟着春香到了厨房，红梅说：“娘，石头这两年过得好吗？”
春香一边做饭一边说：“好啥啊？他在村里组织村民联合种了大棚菜，为搞好销售，他镇上县里的超市跑，忙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还不说，你看他，这两年又种了一山的苹果树，还种了核桃，那满山满山的都是果树，忙得他跟个啥似的，你不是见他瘦了吗？能不瘦啊！”
红梅问：“娘，那他干这么大的果园，他能忙过来吗？”
春香说：“要不就说呢，他在村里招了六七个工人在果园干，要说这石头还真有志气，他硬是把一片不长粮食的荒山，弄成了能水浇的苹果园，你还别说，那果园里的果树长得可好了，明年树就可以挂果了，肯定结的不少。”
红梅问：“娘，那咱们的蔬菜大棚挣钱吗？”
娘道：“挣钱虽不多，但还可以，你这两年上大学不都是蔬菜大棚挣得钱吗？要不是跟石头一块种大棚菜，我从哪里弄钱啊！”
红梅说：“那石头还真是能干啊！”
春香说：“能干，石头非常能干，可有人光给他捣乱，一会儿把菜地给刨了，一会儿又把苹果树给放火烧了，一会儿又把果园办公室里的玻璃给砸了，唉，他整天就没有个安静！”
“那，村长就不管吗？”红梅有些气愤地说。
“村长？你不说村长还好，村长就是看着石头能干才嫉妒呢，我刚才说的都是村长张豹指使他的外甥干的。”春香很气愤地说。

红梅有些惊讶地说：“他村长咋就这么坏啊？！”
春香说：“村长张豹指使他的外甥捣乱还不算，他还在背后指使人打石头。前一段时间，在县城，有个叫‘瓜爷’的人，领着人遇见了石头，一双节棍把石头就打倒了，打得石头昏迷了好几天。”
红梅越听越气愤，说：“那咋不去告他们？”
“告？去告了，这不派出所把那个打石头的‘瓜爷’抓走了。”
“娘，我是说去告村长啊？不是他在背后指使的吗？”红梅说。
“没有证据啊，打他的那‘瓜爷’没承认是张豹指使的，这有啥办法？这有啥办法啊！”
红梅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石头他还真不容易！”
吃罢饭，红梅跟娘在床上躺着说话，不觉又说起了石头，当娘说到村长张豹指使他的外甥李二彪，领着那么多人，一次次地打石头，石头还是坚持带着大伙干时，红梅的心一下就颤抖了，她想起了自己骂石头的那句很伤人的话，“你胸无大志，你烂泥巴扶不上墙……”
此时，她的眼眶一下湿润了，她觉得石头真可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