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教师节,都会想起当年我参加过的那期文化补习班,想起为我们补课的三位老师。
我在学校读书时,事实上是没有学到什么文化知识,高中文凭也是名不符实的。那时从初一年级开始每学期都会被要求两次走出校门去所谓的“学工”或“学农”劳动,时间短则一星期,长则半个月。学期中还会被要求参加一次军训,当时的军训现在想来很可笑,就是拿掉书包里的书,装上两块以前砌墙用的“八五”砖,背在肩上走路,这一走至少影响了两天的课程。就这样我断断续续读书,很快就离开了学校,后来被分配到当时的奉贤县供销合作社工作。
我工作后的第三年,县供销社领导很关心我们这批所谓的高中毕业生,专门为我们举办了一期文化补习班,补习班分初中和高中两个阶段,为期三年,初中补语文和数学两门,当时叫“双补”,高中补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和地理。补课后,参加由全市统一组织的成人文化考试。
难忘补习班的老师,为补习班上课的老师都是由县供销社从学校邀请来的,他们来为我们上课是兼职的,他们白天在学校上班,晚上为我们补课,休息天要备课,最让我感动的是老师有时病了,自己上班请病假,但却带病坚持为我们上课。我记得,教历史的傅老师幽默风趣,他信奉愉快教育,讲课时而慢条斯理、时而摇头晃脑,常常引得同学们的笑声响彻防空洞;褚老师不苟言笑,讲课像军训,身不离讲台,站姿毕挺,他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严师出高徒”,他老是留下一大堆作业,谁做错了题目,他会毫不留情的提出批评;张老师认真严肃,信奉一丝不苟,讲课教棒不离手,几乎每个同学的头都被他的教棒轻轻的点过,他为了一个问题可以无数遍的讲解。
然而,三位老师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颗爱学生、爱工作的心,他们牺牲了大量的业余时间,争分夺秒为我们补课,他们有着很强的事业心和责任感,经过三年的努力,我们这批补习生,都学到了实实在在的文化知识,厚实了每个人的文化底子。现如今,三位老师都已年迈,我一直对三位老师怀有一种深深的崇敬之情,深深的怀念着他们。
难忘补习班的同学,从起初陌生的脸庞、陌生的名字,到知晓每个人的绰号,这其中包含着补习班多少同学的情份,每次考试及格后互相庆祝时的喜悦;手电筒没电了在黑暗的防空洞中艰难行走互相帮助时的友爱;听同伴在黑暗中讲鬼故事后互相打闹时的调皮;大家踊跃帮助因患病缺课同学补课时的真诚。统统汇聚在一起,就是在这样简单的相处中,同学之间凝聚了深深的友情,这种友情一直伴随着我们一路走来,直到今天。在去年的同学聚会上,大家都说,最让人高兴的是补习班不仅为我们补了文化,还成为了鹊桥,有三对同学喜结良缘,至今家庭幸福美满。
难忘补习班的教室,我们“双补”的教室当时是放在如今南桥镇新建中路后花园的地下车库里,那时这个地下车库还是备战用的防空洞,非常的简陋,没有装修,进防空洞的洞口很小,下去有二十多步台阶,很窄,台阶小,又湿滑,穿过一条五十多米的地下走廊,有一个当时叫“战时指挥所”,我们的教室就放在这个指挥所里,防空洞里除了指挥所里有一盏电灯,整个通道没有灯光,平时都是浅浅的积着水,所以我们每次上课都是穿着雨鞋打着手电去上课。虽然条件十分艰苦,但每到上课时,防空洞里都会回荡起同学们的笑声,因为渴望知识,没有一个同学叫苦,大家互相帮助,互相搀扶着进“洞”,上课结束后,总会等到最后关灯的同学一起走。我们先是在这个防空洞里学习初中课程一年,随后两年补习高中课程。在这个防空洞里,我们获得了真正意义上的初中文凭和高中文凭。防空洞里的补课,为我们后来参加成人高考,打下了坚实的文化基础。
防空洞印烙下了我们的身影和足迹,记录下了我们许许多多的故事,带来了难以忘怀的师生情、同学情,这么多年来,一直让我对它怀有一种浓浓的亲切感,现在我老了,但我还是会经常去那个后花园走走,驻足,看看那个“洞口”。
(李国利,奉贤区供销合作总社退休干部,文学写作爱好者,奉贤区作家协会理事、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教育格言:人生最宝贵的财富是老师,没有老师,人就会缺少一切。)
特约编辑:倪秋萍 沈婷洁审 稿:赖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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