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一个农村女人的故事（53）

题记——张华，是一位淳朴善良的农村女人，在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的那个计划生育的年代里，面对无钱无势的家庭环境，为了生个男孩，她受尽了人间得千辛万苦，饱尝生活的酸甜苦辣、、、、、、

一
到了九十年代中期，马老三在当地，已经是家喻户晓，当时老百姓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你做事没良心，出门遇到马老三。
马老三在县城的宾馆、酒店、洗浴中心从事组织赌博违法活动，大肆敛财，横行乡里。
因马老三做事精明，很少被警察抓住把柄，让外面不了解实情的人，都认为马老三有靠山。于是市里的一些大型洗浴中心，以高薪聘请马老三前去坐镇，马老三这才发现那些有钱的大老板，常常为了一个美少女，往往是一掷千金，眼都不眨一下。
时间久了，马老三看着老板们鼓鼓的钱包，心里就痒痒得难受。他整天在捉摸，怎么样做，既能拿到这些老板的钱，还不犯法呢？
马老三经过精心策划后，找到了嫁在河南的小翠和玉芳，说酒店要招一批服务员，要求姑娘身高一米六以上，初中毕业，最好是家庭十分困难，没父没母的孩子，就像玉芳那样。再由他出面把姑娘安排到市区里的各个洗浴中心和宾馆去，以歌手和在校大学生的身份引荐给来消费的老板，让老板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
面对着小翠疑惑的眼神，马老三解释着说这些孩子在家里受苦，可怜，要带着她们出去赚钱，生活过得好一点。起初，听这么一说，小翠和玉芳也嚷嚷着，要跟马老三走。
马老三为了打消小翠跟他去的念头，他拉着小翠走到一旁，低声说：“我也想带你去，可你想过没有，你若回去，被警察抓到了，你妈杀人的事就漏了，她就要被枪毙。”
看着小翠害怕的样子，马老三接着说道：“这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带你和玉芳去的原因吧。”
在小翠和玉芳的帮助下，前前后后她们俩为马老三介绍了十几个姑娘。其中这个叫宋玉的姑娘，那年才十六岁，是玉芳男人的舅舅家的一个亲戚。因为她的父亲生病死了，母亲受不了家里的穷，跟着邻村的一个男人跑了，把她和弟弟留给了六十多岁的爷爷、奶奶。一次无意中听玉芳男人的舅舅讲这事，后来宋玉就找到了玉芳，请她帮忙介绍去酒店做服务员，赚钱回来供她弟弟读书。
就这样宋玉通过玉芳介绍，跟着马老三去了洗浴中心。看着宋玉可人的面孔，胆怯的眼神，几个老板都抢着要带她出去玩，最后马老三要了一个高价，宋玉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做工程的老板走了。
第二天早晨，宋玉嘴角流着血被送了回来，看到马老三后，哭着把老板欺负她事说了一遍。马老三一边安慰着宋玉，一边让她不要哭，说会让老板出钱补偿她的。
等时间长了，宋玉才知道，她来不是做服务员的，是出卖身体的，就约好几个女孩准备一起逃走。
有一次，老板又带着她们几个女孩，出去过夜。下半夜的时候，她们趁着老板睡着了，悄悄地离开房间，准备逃走，刚到楼下，就被两个男人给抓住了。
马老三为了让她们长记性，断绝以后逃跑的念想，随后把三个女孩带到郊外的住处，让十几个男人轮流折磨了她们一天一夜，面对惨无人道的兽行，三个女孩是生不如死，最后求饶，再也不跑了，并且写下了保证书，马老三才放过了她们。
在随后的三年多时间里，宋玉又跑了两次，都没有成功。最后一次，被马老三抓住，打个半死。
从那次逃跑被抓回来后，宋玉因为长得漂亮，马老三安排她每天都要接待十几个男人，对那些变态男人的兽行，她稍有不从，就会招来一顿毒打。最终宋玉不堪忍受折磨，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自杀了。
马老三担心宋玉尸体被警察发现，卖淫嫖娼的事情败露，他亲自将宋玉的尸体放进汽车的后备箱，拖到淮河边，装进口袋里扔进淮河，进行毁尸灭迹。
就在马老三放下后备箱的时候，发现宋玉掉在后备箱里的身份证，他弯腰捡起后，顺手扔到了河堤下的草丛里。
过了没有几天，沉在水底装着宋玉尸体的袋子，被当地的一个撒网逮鱼的老汉给拉了上来，随后就报了警，马老三的罪恶行径才得以暴露。
二
当时马成霞因姜二牛举报，被派出所抓去关了一夜，回来之后，她心惊胆战，每天是心神不宁，总感觉要出事。
紧接着周爱国又赶到鱼塘，关于小翠的失踪，又对马成霞提出了警告。因为马成霞心里有鬼，就更加害怕，每天是吃不下也睡不着，她随后就赶去市区找到了马老三。
马老三听马成霞说完之后，微笑着说：“小妹，你是多想了，聚众赌博也不是什么大罪，即使把你抓起来，也就是拘留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哥，这是小事，我担心的是小翠那边要出事？”马成霞看着马老三说。
马老三一边抽烟，一边想了想说：“小妹，要想安全，必须让小翠有一个新的身份。我手里有一个叫宋玉的女孩子生病死了，和小翠的婆家是一个乡的，你赶紧去小翠家，让她改用宋玉这个名字。这样以后警察就再也找不到周小翠这个人了，你也就安全了。”
“那玉芳又怎么办啊？”马成霞抬头，望着马老三问。
“你不要急，等有机会，我想办法给玉芳也重新找一个身份，”马老三说完，有事就出去了。
马成霞按照马老三的吩咐，赶到了小翠家，带着她去当地派出所，以身份证丢了，重新补办为由，领到了宋玉的新身份证。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马成霞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她的小聪明，让身为刑警的周爱国，顺着宋玉身份证上的住址，很快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小翠和玉芳。
一天早晨，刑警队两个便衣警察亮出身份，将在鱼塘上忙碌着的马成霞带到刑警队。当她在审讯室里，看到满脸严肃，一丝笑意都没有的周爱国时，马成霞知道这次是完了，瞬间汗水顺着她的额头就流了下来。
周爱国抬起头，看了看大汗淋漓的马成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主动把你们如何拐卖周小翠和朱玉芳的事情，给我详细说清楚了，争取宽大处理。”
随后被关在看守所里的马成霞，面对警察地询问，只是不停地流眼泪，就是一个字也不愿多说。直到小翠和玉芳站在她面前时，马成霞嚎啕大哭之后，擦了擦眼泪，交代了她如何杀死朱凤山的详细经过。
三
人生在世，在你顺风顺水的时候，不要目空一切，受挫不顺的时候，也不要去怨天尤人。若想岁月静好，平安幸福度过一生，你就要拥有一颗宽容，善良的心。
马成霞因放不下过往，把自己的不顺和错误全部归结到别人的身上，不敢去承认，更没有勇气去面对，最终是她的狭隘和自私毁了她的美满婚姻和幸福家庭。
张华，自知道马成霞杀人是因为朱凤山，欺负了小翠后，她在家里是坐卧不宁，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骑着自行车，在公安局上班之前，赶到了县刑警大队。
在办公室里的周爱国一边给张华倒水，一边微笑着问：“嫂子，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事吗？”
张华伸手接过水杯说：“爱国，我今天来是为马成霞求情的，同作为孩子的母亲，我非常理解马成霞当时杀死朱凤山的心情，希望你不要因为当年你哥的事，去恨她，以致在办案中带上感情，有失公允。”
周爱国一边抽着香烟，一边看着张华说：“嫂子，法律是公正的，不会去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确实恨这个女人，马成霞如果守妇道，有底线，不做那些龌龊之事，我哥当年怎么会死，我们家就不会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但请你放心，我会秉公办事，绝不会去徇私枉法的。”
张华喝了一口水，想了想说：“爱国，关于你哥的事，前前后后我最清楚，不能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给马成霞，这样对她不公平。首先计划生育是国策，谁都抵挡不了，其次这里也有我的责任，当时我要能放下顾虑，将计划生育大检查的事，及时告诉她，或许也不会发生以后这些事。再说了，朱凤山做了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死有余辜。不管怎么说，小翠是你亲侄女，马成霞是她妈，你谁都不看，请你看在小翠的情面上，一定要想办法帮帮马成霞，不能让法院判她死刑，我想你哥在九泉之下也会赞成的。”
“嫂子，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马成霞跨越道德底线、逾越法律红线的原因和借口啊，”周爱国大声说道。
张华站起来笑了笑说：“爱国，相信嫂子的话，不看僧面看佛面，冤家宜解不宜结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向前看，小翠一定会感激你的。那你忙吧，我回去了。”
“嫂子，你等会，我派车送你回去，”周爱国看着走到门口的张华说。
“不用了，我是骑自行车来的，”张华转头看着周爱国，微笑着说。
随后周爱国把张华送到公安局大门口说：“嫂子，我代小翠谢谢你，骑车回去，慢一点。”
四
随着马老三到案后，大木匠鱼塘偷盗案，小翠和玉芳失踪案，宋玉被害案一一得以告破。那年国庆节前，法院公开审理了马成霞故意杀人案、以及马老三，原名马成虎为首的，组织卖淫，拐卖人口、聚众赌博、流氓、偷盗等系列案件，相应案犯一共二十多人，均受到法律的严惩。
案件结束后，小翠回到了老家，看望了周业广和丁月华。就在她准备回河南的前一天晚上，她又赶去看望了张华。
小翠紧紧地搂着张华流着眼泪说：“大娘，我代妈妈和小舅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谅他们。”
“孩子，不说了，都过去了，看到了你，我什么委屈和怨气都没有了，”张华抚摸着小翠的后背，安慰着说道。
张华一边拉着小翠坐下，一边和她唠着家常话。原来小翠的男人是一个货车司机，比小翠大七岁。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四十多岁了，因为当年家里穷，也没有讨到老婆，眼下公公和婆婆都还健在。小翠生了两个女儿，大的七岁，小的三岁。
就在小翠离开的时候，张华拉着小翠的手，嘱咐着说：“孩子，这里是你的娘家，常回来看看。”
小翠眼里噙着泪水，点了点头，随后她离开了张华家，转身去了隔壁，那个无数次在她梦里出现的家。四周的土坯院墙已经坍塌了，院子里杂草丛生，屋顶上长满藤蔓，随着一阵风吹过，屋面上已经腐烂的麦草，“哗、哗，”滚落下来，像似在低声哭泣诉说着过往。
小翠呆呆地站了好久，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了下来，最后，她向着败落的院子，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擦了擦眼泪三步一回头，慢慢地离开了，这时她恍惚中好像看到父亲周爱明站在院门前微笑着向她挥着手。
小翠在家里陪着她的爷爷和奶奶又过了三天，周爱国尊重她的选择，把她和玉芳送回了河南婆家去了。
五
那年八月二十，张华的二女儿月梅在医院里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婴，第二天刚吃完早饭，按照当地的习俗，月梅的老公蔡胜利带着喜糖、喜蛋，来到张华家报喜。随着报喜的鞭炮响起，庄邻都从四面八方向张华家涌了过来。第一次做了外婆的张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边和来讨喜的庄邻打着招呼，一边不停地分发着喜糖，喜蛋。
这时透过门前吵吵嚷嚷的人群，张华看到了面无一丝笑容的姜二龙，默默地站在人群后面，低头抽着香烟。
等到众人散去，跟着张华进屋的姜二龙说：“嫂子，我现在没有亲人了，有事只能来找你商量了。”
原来姜二龙的儿子小峰在学校上课时晕倒了，去医院检查后，得了急性淋巴白血病，因病情需要，眼下急需通过骨髓移植来进行治疗。通过医院抽血筛查后，姜二龙和史玉环的骨髓都不合适。
张华听完之后，看了看在那低着头，流泪的姜二龙说：“你也不要难过了，明天我带孩子去医院验血去，一定要把小峰治好。”
张华声音刚落下，这时史玉环从门外走了进来，“扑通”一声给张华跪下，哭着说：“嫂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张华一边拉起史玉环，一边说：“快起来，虽然公公和婆婆都不在了，但我们还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
六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路旁的青草枯了又青，随着生活越来越富裕，村子里通了电，在张华和旺财齐心努力下，春节前，他们家也买了一台全村为数不多的黑白电视。
三月的一天上午，燕子在张华家屋檐下垒起的窝里，“叽叽喳喳”欢快地鸣叫着。院子里，张华抱着二女儿月梅家的小儿子，一边嬉戏着，一边亲吻着。身旁的旺财，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笑眯眯地催促着张华说：“你快把这碗豆浆喝了，我放了好多糖呢，凉了就不好喝了。”
这时周爱国带着两个警察走进院子，张华招呼他们坐下后，周爱国望着张华说：“嫂子，他们是监狱的同事，马成霞要不行了，想见你一面。”
周爱国看着张华好像在想些什么，好久没有答应，于是他看着张华说：“嫂子，你也可以拒绝不去？”
随后，张华跟着警察赶去了监狱。马成霞两年前在例行体检时，发现患上了宫颈癌，虽说在监狱里得到及时治疗，但最终因癌细胞扩散，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当她知道自已在这个世上的时间，不多了，她数次申请监狱民警，要见张华。
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马成霞，骨瘦如柴，已经脱了人形，张华流着眼泪，走到病床前，伸手一边帮马成霞理了理额头前的乱发，一边呼喊着：“妹子，我是张华，来看你了。”
马成霞艰难地睁开眼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就在两双手紧紧攒到一起时，马成霞脸上露出微笑，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我、我担心你不来呢，不要怨我，你知道，我，我就是一个小气的人，来世，我、我还想和你做邻居，”说完，马成霞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顺着眼角不停地流了下来。
张华自从监狱回到家后，每每想起马成霞那带着渴求和不舍的目光时，禁不住就会流下眼泪。
随着这一次生死别离，以前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张华都以释怀，她常常独自一人站在前屋的西山头，注视着马成霞家已经破败的院落，不禁黯然伤神起来，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马成霞和周爱明在天堂能再续前缘，过得幸福美满。
随着秋梅考上省里的医科大学，姜军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家里的经济压力越来越大。
张华和旺财商量之后，又将丢弃多年的鱼塘，经过重新整修后，出钱买了几千尾鱼苗，放了进去。为了管理方便，做豆腐放在家里，养猪养鸡都搬到了鱼塘上。
在张华和旺财的辛苦培养下，秋梅大学毕业后又考上了研究生。三年研究生毕业之后，她留在了省城人民医院上班，做了一名内科医生。后来秋梅找了医院里的一个非常帅气的外科男医生，结了婚。
张华的儿子姜军不负众望，当年以优异的成绩被国防科技大学录取。在姜军上大学的前一天，张华带着他，来到了爷爷奶奶的坟上告别，当她走到姜大龙的坟前时，张华哭着说：“大龙，姜军来跟你告别了，儿子给你挣脸了，明天他就要上大学了，你一定要保佑他平平安安。”
姜军看着伤心哭泣的母亲，一边伸手去扶她，一边流着泪劝说着：“妈，你不要伤心了，我大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以后我会好好的孝敬你的，不会让你吃苦受罪了。”
张华一边点头擦了擦眼泪，一边抬起头对儿子说：“乖，你先回去吧，我想和你大，再说说话。”
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张华弯腰一边清理着大龙坟前的杂草，一边说：“大龙，你不要怪我，旺财哥是个好人。我在生儿子的时候，旺财哥说一定要跟你姓，小军就是你的儿子，没有旺财哥就没有我们这个家。大龙，你在那边要把大，妈和小梅照顾好了，以后逢年过节我会给你多送些纸钱的。”
姜军大学毕业，到了部队服役后。他就不让张华和旺财那么辛苦了，家里的豆腐停了不做了，两个人在鱼塘上养鱼，喂鸡。
在张华六十岁生日前，有小女儿秋梅夫妻俩出钱，二女儿月梅夫妻俩负责在鱼塘边上靠着马路，建起了一栋三上三下，坐西向东的小楼。
在小楼后面一百米的地方，就是鱼塘。常常在夕阳的余晖下，就会听到张华喊旺财吃饭的声音。

（各位亲们，感谢大家的陪伴，张华的故事到此结束了，在此狼哥祝愿天下善良的人们，永远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