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故事:坟前的遗书

2022-10-28 13:54| 发布者: admin| 查看: 437| 评论: 0

桃花村有个大名鼎鼎的务桃专业户名叫华伟刚。他今年四十不到,中等个,黑红脸,若赶集走亲戚穿一套西装,更加显得英气勒勃。
他的妻子余艳,不论从长相及身段上,都是在方圆数十里算得上的美人。十多年前,参与这场爱情角逐的未婚小伙有数十个。
华伟刚凭着自己的聪明能干和不懈的努力,终于获得了余艳向他射来的丘比特之箭,如愿以偿将比他小五六岁的余艳娶进了家门。
农村实行责任制前,华伟刚就在村上桃园任技术员。大包干后,这片20多亩的桃园也公开向外招标了。华伟刚在众多的招标者中,一举击败所有对手,和村上签订了二十年承包合同,和余艳一头扎进桃园内,精修细剪,辛勤耕耘,小家庭很快靠桃园红火起来了。
有了一对儿女,修了四间两层楼房,屋里彩电、冰箱、洗衣机等中高档家俱应有尽有,看着他们夫唱妻随,恩恩爱爱,子女听话,和睦团结的农村小康之家的新气象,羡慕的周围庄户人家不断地伸出拇指,啧啧夸赞。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华伟刚一家人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时,厄运悄悄地降临到华伟刚的头上。
有一天,他忽然感到浑身贫困乏力,脑子内昏沉沉的麻木,头上的毛发也开始脱落。开始,夫妻俩都以为是小毛病,就没有在意,先到村医那儿看了两回不见好转,后又到镇医院吃药打针,几天以后,华伟刚感到病情不但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好转,而且还有加重的趋势。
余艳一下急了,不得不陪他到市人民医院去求助医生。医院的主治大夫让华伟刚过完五关斩了六将后,摸摸后脑勺对他说:“哎呀,对你这病情,视透了,片拍了、化验了,诊断不出个啥来,只好对症下点药拿回去吃吧,要是觉得不行,你们干脆到省城医院去看看吧,我们这山旯旮医院,大夫们本事有限,医疗设备也太次。
见到大夫郑重其事的模样,余艳暗暗吃了一惊,大夫说这话,莫非是个推口,莫非丈夫患了不治之症?她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女人,心里这么想啦,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回到家中,呆了两天,见华伟刚病情仍不见好,就苦口婆心说服丈夫和自已一块上省城,找大医院里的高明大夫诊治。

正好时逢秋季,桃园内桃子一卖,基本上没活可干了,华伟刚在余艳的陪同下,坐了汽车乘火车,来到省城后,径直到一家肿瘤医院去检查。真是人吃五谷生百病啊,检查的结果,令余艳心碎脏焚,肝肠寸断,华伟刚竟得了不治之症一白血癌。

华伟刚身患绝症之事,医院自然不让他本人知晓,余艳是泪流在心里,嘴上半个字也不敢露。当着丈夫面,她还要强装欢颜,只有背过丈夫时,才独自抽泣一阵。
可是,医院住房紧张,院长看他们可怜,给华伟刚安排一个床位时,冲着余艳长叹了一声说:“唉,你丈夫的病,毫无治愈地希望了,你又何必花这么多的钱,白费心血呢?
余艳听了这话,心情沉重地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呀,更何况我和他成亲十多年了呢?只要他有百分之零点一的希望,我哪怕倾家荡产,也要为他治疗。她如道,我离不开他,两个孩子也离不开他呀!”说余艳又止不住抽泣开了。

院长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抓过住院证一边填写,一边劝阻:“别哭,别哭,我满足你的要求,为他精心治疗该行了吧!”

然而,事与愿违,一见几个月过去了,华伟刚的病情似乎时轻时重,没个好转,院长和主治大夫束手无策了。他们把余艳叫进办公室,翻出一叠检查化验报告单,无可奈何地摊摊手说:“你丈夫的病,就这个样子了,我们确实没招了,还是让他出院吧!”余艳怔了好一会儿才打破沉默问:“我丈夫他到底能活多久?”
“大概…”主治大夫推了推眼镜,望着院长说:“最多能活半年吧!”
“半年!”余艳惊叫一声后,又泪汪汪地问:“出了院又该怎么办呢?”

主治大夫和院长大概看出了她的心思,建议说:“只要你不怕花钱,出了院还可以转回你们所在地的县医院去,一方面在那里用药物维持你丈夫的生命,另一方面,还可以为他料理后事呀!”

“好吧!”余艳泪盈盈地点点头,踉踉跄跄出来,躲在医院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痛哭了一场,才擦干眼泪强装笑脸,办理了出院手续,陪华伟刚回到所在市区,连家也没回,又让华伟刚住进了市人民医院继续治疗。

钱对余艳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救下华伟刚这个人。余艳在悲痛之余,早就横下一条心了,不到华伟刚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她决不会放弃对文夫的治疗。因为他俩都还很年轻,人生旅途的日子还长着呢?另外,没有哪个忠贞不二的女人,盼望自己的丈夫早早死去,自己去当一个寡妇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华伟刚患白血癌的事儿,虽说他本人暂时被蒙在鼓里,但在回家不久,他就断断续续听到了风声。尤其是华伟刚的姐姐华娟,妹妹华蓉来探望他时,无意间说漏了嘴,把从余艳口中得来的病惰告诉给了华伟刚。

华伟刚知道自己患了白血癌的最初几天,他接近了疯狂的地步。这也难怪,虫虫蚂蚁都怕死哩,还用说人。他将余艳叫到自己面前,三番五次地大声吼问:“既然你在省城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呀…?”
看着丈夫咄咄逼人的架势,余艳噙着泪说:“大夫讲,患了绝症的入,最怕让他知道真情,那样,容易引起精神崩溃,会加快死亡速度。医院已不乏其例。我怕你知道真相,没了与病魔搏斗的信念,当时失去了你呀!”

本来,余艳说得是真心话。而华伟刚说啥也不相信。一天到晚像犯了神经病似地狂呼乱叫:“医院的人骗我,连你也骗我,你们他妈的都在骗我,噢噢!”每当这时,大夫护士一齐涌进病房,给他打支安眠针,促使他早早安睡,将余艳解脱出来。
闹过几阵后,华伟刚终于从绝望中静下心来了。他想,既然已患上了癌症,一切已不可能挽回了,还是趁自己清醒的时候,早早安排一下后事吧,不然,死期来临,双眼一闭,家中一切都成人家的了。





人陷入绝望中时,往往要比别人想得多,这天早晨,余艳回家去了。华伟刚一人呆在病房内,思绪难以平静。按理说,余艳和他结婚后,对他是绝对忠诚的,不仅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更尽到了一个当妻子的责任。
大儿华耿,十三岁了,小女儿华静,也十一岁了。生下来一尺五寸长,全靠她屎一把,尿一把拉扯大长成一米多高的大少年了。余艳虽然已三十四岁了,可由于平时注意保养和打扮,身上的风韵仍像当年一样犹存。
从相貌上看,的确比实际年龄要小十岁。一对丹凤眼,通鼻梁,洁白红润的瓜子脸,粉装黛眉的额头上,光滑得犹如打足气的皮球,一点皱纹也没有,自己死后,她哪能给自己守寡呀!
想到死,华伟刚的心眼就变窄了。眼中滚动出晶营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挂在两腮上。别说象妻子这种年龄不愁嫁,就是再老一点的女人也不愁啊!村中不是有一个叫王琴的女人,前年丈夫死了,她都四十五了,长相也不昨好,一脸蝇子屎不说,过度的劳累使她满脸都是皱纹。儿子也是十七大八的人了,村里人说她再也不会改嫁了。
谁知这个烂心肝的,不等丈夫周年到,就勾搭上村后一家工厂的一位刚退休的无儿女的老工人,不顾家族的激烈反对,屁股灰一拍就嫁过去了。连儿子也带上给人家改门换姓了。

余艳会不会织那样?会的,一定会的。凭她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就是对自己的大大不忠实。说不定这会儿她已暗暗赌咒自已早点死去,然后去找相好的男人结婚哩。唉,华伟刚想到这里,重叹了一口气,他正要再想病房的门被推开了。姐姐华娟和妹妹华静,一人提一兜营养品,一前一后走进来了。

华伟刚的父母都死了,姐姐和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看见她姐妹二人进来,他连忙擦去两腮泪珠招呼道:“娟姐,蓉妹,你们随便坐。”

比他大两岁的华娟,见弟弟两眼肿得像个桃子,伸出温柔的右手,替他擦去腮上泪痕,心疼地问:“你又想心事了是不?”

“嗯!”华伟刚点点头,“姐姐,我死了倒没关系,就怕苦了一对还不懂世事的儿女。”

“哥,你怎么又说丧气话了?”华蓉有些不乐意地抢过话尾,“事情还没发展到那一步,不是还有嫂子吗?她会照顾好华耿、华静的。”

华伟刚将嘴一微说:“你们不要让这个狐狸精迷住了双眼,她巴不得我今天闭眼死去,她明天好重新嫁人哩!”

“有这么严重?”听了这话,华娟大吃一惊:“你抓住了什么把柄没有?”

华伟刚一摇头:“没有。”

“那你凭什么怀疑人家对你不忠?”

华伟刚不耐烦地说:“凭我的猜想,凭她对我的欺骗。”
“噢!”华娟长松了一口气说:“你的思想不一定能成事实。据我长期观察,弟妹蛮爱你的嘛。至于隐瞒病情,我反倒觉得,这是他爱你爱得更深的具体表现。如果你姐夫得了这种病,我也不会告诉他的,你说是吗?妹妹!”
“对。”华蓉赞同地说:“因为告诉你只会有坏处,不会有好处的。”
“得了吧!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你俩也不必同余艳一个典孔出气。”华伟刚又气极了,嘴里又胡言乱语:“不管怎么讲,我的家产钱财,我的儿女,我是要千方百计保护下来的,绝不让她嫁人时拐带走。姐姐、妹妹,我只要你俩答应我一件事。”

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姐妹俩心软了,异口同声地说,“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我们答应你。”
华伟刚从病床上爬起来,扑通脆下,泣不成声地说,“我想立个遗嘱,将家庭钱财,华耿华静都托付给你们,请你们看在死去的爹娘份上,为我们华家不断香火,尽一点薄力吧!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事情到了这份上,华娟华蓉还能说什么好呢?姐弟三人在病房内紧紧拥抱,嚎陶大哭。
哭了一阵,在医生和护士的劝解下,姐妹俩才挥泪与华伟刚告别走了。此刻,天已黄昏了。余艳还没有从家里赶来,这倒给华伟刚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快定连夜写出遗嘱。
写完他读了两遍,自我感觉良好。华伟刚的遗啊是这样立的:“娟姐,蓉妹,我身患白血癌,将不久于人世,而我妻余艳,不仅人年轻,而且还漂亮。漂亮的女人大都水性扬花,漂亮的女人大都薄情。以前她对我好,是因为我有技术,能挣钱。而我一死,她肯定会不顾这个家,很快就会改嫁的。
她改嫁我不寒心,我寒心的是两个孩子会落到别人手中,我只好做出如下快定:一,我死后,四间房子,归儿子所有。儿子华歌归姐姐华娟抚养:二,女儿华静跟随妹妹华蓉生活,家中在银行存款十三万元,我看病花了近三万元,余下的二一添作五,全部分给华耿和华静。家中一切财产,都归儿子华耿继承。”这遗嘱写得够邪乎吧!
哪个当妻子的看了不生气啊!有人说,余艳不在,她肯定看不见。可是,事情就这么古怪。余艳头天告别丈夫回家,原打算第二天中午才能回到医院的。谁知她回家看到两个正上学的儿女都安然无恙,又惦记起华伟刚来了。
结果把第二天才能干完的事,放在当天下午和晚上加班做了,天一麻乎乎亮,就搭早班公共汽车来到医院,一进门,见丈夫正在耐睡之中,又发现了胸前放着的两份遗嘱。她不看则已,一看就如当头挨了一棒,脑海里嗡地一下,身体就向地上倒去,要不是值班护士进来扶她一把,她一定会重摔掉倒在地上了。

年轻的女护士看着余艳苍白的脸色小声问:“你,你怎么啦!”
余艳慌忙把遗嘱塞进衣袋,手捂着额头说,“我有点儿头晕,可能是劳累过度。对了,”
余艳象记起什么似的,把护士叫到门外问:“看样子,他昨晚上熬夜了吧!”

女护士点点头:“嗯,他天要亮时才睡着。”余艳目光复杂地朝病房内看了一眼说:“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等他醒来,你千万别告诉他我来过了。”

女护士奇怪地问:“为啥呢?”

“不,不为啥?”余艳流着泪抱住女护士,“我的好妹妹,求你答应我!”

等女护士答应后,余艳摇摇晃晃跑出医院,向不知所措,孤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女护士,扬了一扬手,带着哭腔喊:“一定要保密啊!”
女护士到底太年轻了。结果,华伟刚十点多醒来,她果然没有告诉过余艳大清早来过医院的事。华伟刚找不到昨晚写好的遗嘱,还以为医院的人打扫房间,当废纸给扫进垃圾堆里了哩!他有些懊悔地叹了口气,打算再重新写两份。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一夜精心炮制的遗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落进了余艳的手中。
余艳装着丈夫留下的遗嘱,搭上了回家的公共汽车,一路之上流泪不止,弄得满车上的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进了屋,她伸手摸进衣袋,才觉得两手有些不听使唤了。抖抖索索好半天,才将两片重如千斤的纸片从衣袋内掏了出来,展开放在桌上,看了一遍又一遍,眼泪如断线的水珠子,嘀嘀嗒嗒一会儿就将两份遗嘱浸湿了。
余艳泪如雨下,并不是为华伟刚的病情而悲痛,而是为自已的命运在哭。这十几年来,自己对他体贴入微,真心相爱,反得不到丈夫的理解和信任。说句铁锤碰钻子一石(实)打石(实)的话,按余艳原来的想法,待华伟刚死后,她要用对丈夫的忠贞,承担起教子抚女的全部责任。改嫁之事,她从没想过。谁料华伟刚竟对朝夕相处的妻子,在遗嘱中独断专行地做了这样伤及心灵的评判。
余艳能不悲痛欲绝吗?他还活着,就无中生有,说自己水性扬花,他要死了,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寡妇,别人又是怎样冷眼看待自已呢?更使余艳心如刀割的是,华伟刚还对两个孩子的归属做了十分残酷的安排。这未免叫她万念俱灰了呀!

顿时,一种被欺骗了的念头在余艳脑海中升起。人常说夫妻之间,也会同床异梦。她才算真正尝到这种滋味了。与她同床共枕了十几年的丈夫,原来一直用这么一种不信任的眼光在看待自己。本该归属自己的儿女,又被他归属他人,共同挣来的财产,也没自己的份儿,既然自己成了多余的人,一个下贱的女人,活在世上还有多大的意义呢?

余艳左思右想,决定先于华伟刚死,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忠贞。将他泼在自已身上的污水,统统洗刷掉。于是,她含泪忍悲,给丈夫留了一份遗书。写完遗书,给孩子们做上最后一顿早饭,然后跑进农药贮藏室,拎出一瓶敌敌畏来,拧开瓶盖,脖子一仰眼一闭,就象喝汽水一样。咕悠咕咚一气喝光,手抓华伟刚写下的两份遗嘱,扑通倒在了地上,痛苦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
等两个孩子放学回家,一进门看见母亲七窃流血死了,吓得哇哇大哭大叫不止。街坊邻居闻讯赶来。并去通知了华娟和华蓉,姐妹俩进门看见余艳死无救路了,都有些吓得摸不着头脑了,直到看见她手中的遗嘱,桌上的遗书,她俩才恍然大悟。





要搁别的男人,听到妻子死了,一定会痛哭流涕。可是,华伟刚从失魂落魄的姐姐口中,得知余艳服剧毒农药死后,不但没有流一滴眼泪,还在病房内神经兮兮地叫道:“好,好,死得好,这下不用我再立遗嘱了。”别说医院的大夫和护士,听到他这古怪的叫声,感到头发根倒立,脊梁冷汗淋淋,就连华娟也觉得毛骨怵然,吓得连连退出病房,怀疑他是否让绝症吓得有了变态心理。
余艳的尸体很快埋掉了。由于华伟刚正在病中,娘家人明知余艳死得冤,也只好忍着没有大闹。等人入土为安,风平浪静之后,华伟刚说啥也不在医院住了,结算了住院的一切费用,从医院回到家中,谁的解劝也不听,坐在家中用一种超然的心态,等待死神的降临。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
掐指一算,华伟刚回家等死几个月了,可他不仅没死,反而活得好好的。他以为是住院期间药物在自己身上起了作用,耐着性子又等。一晃又过去了半年时间,华伟刚还是依然如故。病痛虽有,却没危险的感觉。这是咋回事呢?他觉着蹊跷,连亲戚朋友也惊讶不已。来和他一合计,都对省城肿瘤医院的生大夫对他的诊断产生了怀疑。在姐姐华娟的陪同下,华伟刚带着疑问,二上省城,打听到省城东郊有一家医术高超、设备最好的陆军医院,托热人走门路,人家才答应给查查。但这里床位特别紧张,姐弟俩只好在就近找家旅店住下,每天按时去做检查。

一个显期后,医院开出诊断证明书。姐弟俩拿到一看,真是啼笑皆非。华伟刚患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血癌,而是一种较难治愈的病。这儿的医生对症下药,给他治疗了十多天,就基本上全愈了。姐弟俩高兴得不行,花了一千多元,在东郊的一家大酒店摆了一桌席,把大夫请来做为答谢。

高兴之余,华伟刚想起了妻子余艳,脸上不由得蒙上一层阴影。他把余艳的死,全部推在了误诊的那家医院上,要不是他们胡说八道,余艳能死吗?

华伟刚决定采取一次特殊行动,来安慰余艳的亡灵,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第二天,他没和姐姐华娟商量,就独自去省城一家工艺美术社,做了一面大大的黑色锦旗。

第二天他和姐姐直接搭车到了省肿瘤医院。

华伟刚一进医院,迎面就碰上了一年多前给他诊断过病的内科主任章化,二话不讲,他一把抓住章化招呼道:“章主任,一年多不见,你好啊!”

五十多岁的章主任瞪大两眼不解地问:“你,你是谁?我,我不认识你,你抓我干啥?”

华伟刚怪模怪样地笑道:“哈哈,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叫华伟刚,一年多前,你不是诊断我患了白血癌吗?”
“啊!”章主任认出华伟刚来了。他倒退了两步,“你,你没死?”

“对,我没死。”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华伟刚一扬头,从衣袋中掏出陆军医院的诊断证明书,啪地放到章主任手中,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说:“章主任,你好好看看,我究竟得的什么病?”
章化一看那诊断证明,脸刚地一下白了。华伟刚气愤地从姐姐手中夺过那面锦旗展开,说:“章主任,你知道你们医院一年前那不负责任的误诊,给我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吗?我那漂亮的妻子也因此背上了沉重的思想包袱而服毒自杀了。
你说我半年后要死,我现在还站在你面前。你不觉得脸红吗?这是我给你们医院的一点小小礼物,请转交给你们院长吧”华伟刚说罢,喇地一下将手中那面锦旗展开。只见这黑色锦旗上的上首一行黄色小字:“赠给省肿瘤医院”。中间是八个碗口大的金字:“误诊专院。害人不浅。”下首还有一行小字,留着华伟刚的住址和姓名及年月日期。

心脏一直不好的章化,一见这面黑色锦旗,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指着坐伟刚,一个“你”字没出唇,就扑通一声羧倒在地上。见到章主任气昏在地,院长、医生、护士都蜂酒而来,他们把章化拾进急救室抢救的同时,棉纷纷斤素华伟刚做事太过份了。华伟刚则不屑一顾把锦旗朝完长怀中一扔,冷笑两声,“哼哼!你们误诊,我丢失妻子,还花钱给你们送锦旗,你们咋不买帐呢?”一直没有吱声的华娟,见弟弟闹得确实有些不像活,忙上前劝解,“伟刚,凡事不可做得大过份,你用这个歪点子,气死了人命划得着吗?快走吧1”从省城回来,华伟刚家中就客人不断。当亲友们闻讯他大难不死,都纷纷上门向他祝贺。

姐姐华娟自省城回来,和自己淡淡分手后, 一直没带家人来过,妹妹华蓉一家人,也只是在自已回来的当天,来了一趟,并对自已表情冷漠。

这究竟是咋回事呀!望着这只剩下自己和一双儿女,少了妻子的家庭,华伟刚感到了空前未有过的孤独和单调。偏偏在他内心感到空虚时,不是华耿流泪叫妈妈,就是华静哭着要母亲。唉,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日子,使华伟刚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惆怅和悲伤。

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快要到了。这天,华伟刚快定带着两个孩子,拿上香蜡纸盘馍,去村后余艳的坟墓前,悼念妻子的亡灵,向她诉说一下自己的哀思,姐姐华娟和妹妹华蓉不约而至,出现在他的面前。

对于她俩的突然到来,华伟刚多少感到有点儿意外:“你,你俩来干啥?”

华娟单刀直入说:“和你一块,去悼念余艳,给她扫扫墓,烧点纸钱,免得她含冤做了孤坟野鬼,显得冷冷清清呀!”

站在余艳的坟墓前,华伟刚摆好盘馍,点燃香蜡纸钱,扑通跪下去,冲着余艳的坟头,深深碴了三个响头,流着泪哭诉:“余艳,我来看你来了。我的病好了,你却去了。你死得冤啊!你是被省城那家医院误诊害死的。”

“不!”有人一声怒喝, “容死余艳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华伟刚闻声浑身一震。他抬头一照,只见姐姐和妹妹怒目圆睁站在他身旁。华娟和华蓉人手一张纸片。华伟刚一见是自己的笔迹,忙夺过来惊问,“这,这是我病中立的两份遗嘱,它,它怎么会落到你俩的手中?”
华蓉两眼喷出火舌说,“我俩是在嫂子手中发现的。”这么说,我那天晚上写的遗嘱,是余艳一大早到我病房发现后拿走的。我明白了,我该死呀1真是该死呀”君到华伟刚拯胸顺足,哭成泪人儿,华娟仍豪不留情地说,“这会儿你明白了,已是正月十五卖门神一迟了。今天,我们姐妹俩借机赶来,就是想把同在肚里的话挑明。不错,那家医院是误诊了你的病,有不可推脱的部分责任,可并不能会让余艳死去的。令他服剧毒自杀的根源,沈是你这两份充满封建旧观念的所谓遗嘱。我原以为,你只是对我姐妹俩说说而已,谁知道,你竟动了真格的…”

华蓉见姐姐说不下去了,接着说:“我很难相信,一个连结发妻子都怀疑的人,怎么会对姐妹如此信任。你不害怕我俩等你死了,余艳改嫁了,一合计分掉你的家财,吞掉你所谓的抚养费,虐待你两个不谱世事的儿女,迫使他们离开我们出走,到处流浪。你怎么不怀疑我俩,偏偏要去怀疑余艳呢?”

“我一一”华伟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余艳死了,能引起姐姐和妹妹如此强烈的共鸣,这是他又一个没想到。

华娟止住哭,擦干眼泪,从衣袋中掏出一个叠得四方四正的纸块,递到华伟刚手中,声泪俱下:“你一个大男人,竟连一个弱女人的胸怀都没有,我真替你惭愧啊,好好看看余艳留给你的遗书吧!”

华伟刚战战兢兢展开纸块,啊!是余艳的亲笔,内容是这样的:

伟刚:

我从你留下的遗啊中,看到了一个幽灵。我俩结婚十几年了,你对我应该十分了解,应该看出我是真心待你的,你不该对我做出那样伤及心灵的评判。我忍受不了你对我的中伤和诬蔑,我要先你而去了。如果你有幸活着,重新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但要以真诚待她,千万别疑心生暗鬼。更要待好两个孩子,将他俩抚养成人。如果你真的惠了绝症,我同意你的决定,将他俩托付给姐姐和妹妹。

请第一个发现我遗书的人,不要过早地将它交给伟刚。要么等到他弥留之际,要么等到他病好利索之后。

伟刚,愿你早早醒悟:我是真心爱你的呀

余艳绝笔

“余艳,我错怪了你,我真是该死啊!”看完遗书,华伟刚一声长嚎,昏倒在余艳的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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