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被高富帅看中他非我不娶,坐月子时却发现他瞒着我去约会

2021-12-16 03:40| 发布者: admin| 查看: 739| 评论: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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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好久不曾召唤文姬。
文姬是我贴身的近卫军统领,当年谢栾登基前曾经特许给我的恩典。中宫之后,配着五千近卫军,直接听认我的调令,当年他登基甫一将这个诏令颁布时,满朝哗然。
因为这是新朝——所以没有可供那些文官翻来覆去念叨的祖宗家法,无奈他们只好搬出旧朝,从建元到灭朝,一共历数了五十三位中宫,以此来证明没有一位中宫配有自己的私军。
谢栾当时耐着性子听这群文官文绉绉的掰完,当时连连点着头,一副爱卿所言有理的模样,让那群大臣放下一颗心,后脚跟就来到我的寝宫,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带我去挑近卫军的五千人——只一点,近卫军的首领必须是女子。
他那个时候醋意很大。
我当时被他兴致勃勃的拉往神军营的时候哭笑不得,也见不得他左右为难,所以就说:“我在深宫里,要近卫军做什么?”说完斜觑他一眼,问,“造反吗?”
他温情脉脉的从身后环住我,落日熔金,暮色从金黄的余晖中渐渐合拢过来,八十四尺高的角楼,俯瞰过去大好江山尽收眼底,鎏金的重檐飞瓦层层叠叠,一直到远处去,他的气息拂在我耳朵上,痒痒的,我忍不住躲了一下,他在我耳边低低笑出声,说:“造什么反?你若是想要,连我的性命我都能拱手捧给你。”
当时心下一软,他身上是龙涎香,我更深的朝他怀里偎依过去,不说话。
事后我的近卫军建立好之后,放下心来的大臣们才得到风声,据说有一位老先生上谏不成,老泪纵横的坐在朝阳殿的大殿上恳请谢栾收回成命,不然就不走了,只是可惜,只坚持了一个晚上——谢栾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只是晚上无灯无烛,那位老先生在漆黑一片中听见殿外有女人幽幽咽咽的哭泣,皇宫历代闹鬼的事都层出不穷,一个个鬼故事都栩栩如生,想必那位老先生硬熬的那一晚应该想到不少,吓得一大早就回去了。
第二天巧儿哑着嗓子回来和我抱怨当朝陛下公报私仇,就为着她之前冒冒失失地闯进殿外的抄手游廊打破了当今陛下磕磕盼盼的告白,并看见向来严肃暴躁的陛下的另一面,就让她大夏天站在殿外一边喂蚊子一边装鬼哭。
说起这个我就想笑,他登基时我们都已经成亲五年了,老夫老妻,也不知道谁给他出的主意,三十尺长的抄手游廊,每个柱墩上都摆着几支蜡烛,盈盈烛光曲折蜿蜒顺着游廊亮了三十尺,垂下来的帷幔无风自舞,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红的黄的蓝的的一大堆花挤的分不出什么颜色是什么花,我莫名其妙被拉过去的,看见这堆花愣是没反应过来,想着这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工局做的,就冲这个审美,一局的人都应该调走。
我还没想完,谢栾就拉住我的手,盈盈红烛下,他的脸可疑的发红,一身龙袍周严板正,上面的五爪金龙张牙舞抓的望着我,但他的目光期期艾艾,堂堂一朝天子,之前战场上的时候,他能一人单匹过百余人面不改色,当时却结结巴巴了半天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蹙着眉忍不住凶他:“你干嘛!”
他吓了一跳,然后就有些委屈,那么高大的一个人,低头翻来覆去的把玩我的手,然后鼓足勇气抬头看着我,结结巴巴的说:“春……春迟,以后……以后寡人这后宫就只有你一人。”
嗯?
我挑了挑眉,忍不住磨了磨牙,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那你本来打算还有谁?”
他啊了一声,明显有些反应不过来。我其实很难得看他犯傻,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飞快的解释说:“我没有,我不想,是小德子说你会喜欢听这话的!”
他说完又有些委屈:“我知道你之前陪着我吃了很多苦,我想一直把你捧着,”他没说过这些话,所以说起来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跟谁拿着一把匕首逼着他一样,满脸的苦不堪言,“但我不知道怎么对你!”
我叹口气,拍拍他的肩,宽慰:“就这样就很好。”
他很快问:“那你最近为什么不理我?”他顿了顿,补充一句,“还不让我碰——”他的眉眼又狠狠的蹙起来,显出他本性的狠戾来,“刚登基的时候,我听见你和巧儿说吏部侍郎清雅俊志,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后面那句应该是重点,这坛醋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翻的,他憋到今日也实属不易,我的眼睛从游廊上的火烛到蜿蜒至深处的那些姹紫嫣红的花,额角跳了跳,不可思议的问他:“就为了这个?”
他不说话,狠戾加委屈的望着我,我其实是怀孕了,怀孕未到三月,刚诊断出来的时候我十分开心,想直接告诉他的,巧儿说她们家乡有个风俗,孩子未满三月是不能说的,因为怕吓跑他,因此我瞒着他,不让他碰——当然不能让他碰了。
他的眼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架势就像是要上战场杀敌一样,我知道今晚不告诉他的话那位吏部侍郎就活不过明天了。
所以巧儿冒失闯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栾穿着龙袍单膝跪在地上——因为听见消息吓的腿软的,又因为身心不稳,所以抱着我的腰,整个人面无人色,一副呆滞的样子。看上去半点君王的气势也没有。
巧儿被吓了一跳,我淡定的低下头,看着谢栾又说了一遍:“我怀孕了。”
谢栾抬头看我,半响后开始傻笑……
他笑的眼角眉梢的细纹都飞扬起来,一口大白牙露在外面,他笑的我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他想抱我,又不敢碰,最后思来想去,用食指小心翼翼戳了我一下肩膀,然后望着我傻笑,我默然无语,他手无处放似的站起来俯身低头,额头抵着我的额头,鼻尖碰鼻尖,笑意盈盈。
最后我还记得问他:“这花谁弄的?”他得意的笑:“我,我我我,我一朵一朵准备的。”
哦,我在他怀里面无表情的想,那可以放过那群巧工局的人了,但唇角还是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向上扬起来。
2
就是这样对我的谢栾,我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需要召唤使用我的近卫军。
这群近卫军跟着我以来,我只动用过两次,第一次那还是八年前了,我刚生下炎儿的时候,满朝的大臣非劝他广开六宫,大选秀女,他被缠的焦头烂额,在我寝宫的时候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我当时正在做月子,半靠在床上,他一边喂我千年人参煨出来的红枣羹,一边抱怨,我产后心情不佳,不知怎么地十分地暴躁,闻言头一偏,他的一勺羹就顿在半空中,然后忙不迭的问我:“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羹太烫?”他自己尝了一下,咂了咂嘴品了品,“不烫啊,是不是甜了?”他自言自语,“那下次让御膳房少加点糖。”
我寒着一张脸叫他,他哎一声望过来,我感觉自己眼神冷冷地,语气十分的不好:“你若是想纳妃就纳,我从来没有阻止过你。”
他还嬉皮笑脸的跟了一句:“纳回来做什么?跟你称姐道妹吗?”
就是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我和谢栾后来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据他来说是因为我的态度,还有我的话,看起来十分不在意他,可我现在已经忘记我当时刺了他句什么,也忘记我当时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记得混乱的最后,是我把羹拂到他身上,指着殿门跟他说:“你给我走。”
他站在我床边,额头青筋直跳,英俊挺拔的一张脸满是容忍之色,确实是的,在我面前的谢栾虽然时常笑,但他毕竟是一己之力开辟大康江山的开国陛下,他登上城墙轻咳一声,五十万大军就肃穆而立,他在朝堂上雷霆万钧,喜怒不形于色,他脾气其实很暴躁,大概是把毕生的修养和容忍都给了我的缘故。
那个时候敢指着他鼻子要他出去的若是任何一个人,大概已经活不过响午了,可那个人是我,所以他望了我片刻,深呼吸一口,穿着满身被泼到羹的龙袍,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我听见他吩咐巧儿:“你主子今天没吃什么,等过半个时辰,让御膳房再送点鸡汤过来,她等下大概不吃,你一定要看着她吃点下去,不然午膳前会饿,我中午午膳时再过来。”
我有点后悔。我平时不会这样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候我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鸡汤来的时候我忍着喝了一碗,等到午膳的时候,他果然过来了。
我想道歉,又不知该怎么说,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的用完膳,我刚准备开口说抱歉,他用汤漱着口,然后慢条斯理的和我说:“明天早上,我准备纳谏,广开后宫,大选秀女。”
我酝酿了半天的心情瞬间无影无踪,抬手拿起身前的一双玉筷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他在第二天果然纳谏,满朝的大臣跟过年一样,不足一月,整个后宫姹紫嫣红,无论我到哪里都是娇声软语,吵得我脑壳一阵一阵的痛。
宫中四妃位很快就封足了,我数天未见谢栾,满宫宣告要由淑妃侍寝的那一天,我从白天临窗坐到了黄昏。
我问巧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她屏息敛气:“酉时半刻。”过了很长的时间后,我又忍不住问她:“现在呢?什么时辰了?”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我一眼,答:“酉时一刻。”
………
她说完看了看我的表情,说:“钦天监选的吉时,说是戌时一刻是吉时。”这个吉时是什么?自然是谢栾宠幸旁人的时辰。我心浮气躁,还冷冷的笑出声,对巧儿说:“拿本书给我。”
我翻开书看着,直到戌时,书都没有翻过页,窗外的暮色渐渐渲染,我自己看了看时辰,戌时整。我寒着脸,将书啪地一合,拿出我的凤符,递给巧儿跟她说:“拉着我的符,去找文姬。”
五千近卫军很快就来,我带着他们极为礼貌的敲开了淑妃的殿门。
五千士兵浩浩汤汤,一路直到内殿,大红的灯笼摇摇晃晃,内院有棵桂花树,挂满了红色的拇指大的小灯笼,个个是盈盈的红色烛火,我不由想到了谢栾刚登基时,抄手游廊上的那一排红烛,当下怒不可遏,其实我不敢推开那扇门,我怕门后的场景太不堪,我会受不了。
可是再多等片刻我都受不了,我忍了忍,走上去屈指敲了敲殿门,我敲了三下,屋内并无应答,我挂上笑推开门,门内的场景倒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谢栾穿的严严实实的坐在殿门口的梨花案台旁,就他一人,一个女子战战兢兢的站在远处,看见我向看见恩人般,桌子上的微光如萤,谢栾闻声朝我望过来,瞬间就像冰雪初融,眉飞斜入鬓,眯着的眼角向上,唇边的笑笃定又欠揍,温声说:“你来了?”
像是等我很久了一样。
他故意做套框我,我转身就走,他从身后拉住我,语气既无奈又宠溺:“承认你在乎我就那么难吗?”我在他怀里挣了挣,其实他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我就像是挣不开一样,过了片刻我就不动了,把头抵在他怀里,两颗浑圆的泪珠无人看见,蕴透到他的前襟里,那是我极少有的示弱,我哑着嗓子说:“你吓死我了。”
他低低地笑,极为愉悦的模样。
3
回忆到这里其实还是带着笑的,往事太圆满,所以衬着现实太过的血气淋漓。
我出神了太久,所以文姬不得不叫我:“主子——”
我侧首望向她,低低咳了几声,她有些踌躇,过了良久还是关心的问:“您怎么了?”
我抬眸望向她,沉吟了良久才说:“我有件事要拜托你,文姬。”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的严肃慎重,她的神色也收敛起来,单膝半跪在地上,右手贴上心脏,肃穆的说:“万死不辞。”
我顿了很久,才叹口气:“我想请你,请你帮我看顾炎儿。”她脸上的神色震惊,欲言又止了半响,然后默然将头低下去,再抬首时眼里已经带了泪,答:“臣遵旨。”
她没问我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和谢栾的关系已经非常糟糕了,糟糕到宫内人尽皆知的地步,所以我向文姬托付我唯一的孩子的时候,她没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们都知道,我已经指望不了谢栾了。
我之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竟然会不得不去考虑,我该如何安置我和他的孩子。
窗柩对面有块铜镜,镶嵌在中梁墙柱上,我侧首微微一抬,就能在铜镜中看清我的模样,距离谢栾登基已经八年了,我凝目注视我自己,昏沉的铜镜中眉目模糊,但我记得巧儿前几天给我梳头时,我已经有白发了。
我问文姬:“我是不是老了?”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之前不是这个样子,我极少去在意自己的面貌,我觉得人这一世,有很多东西是经过积淀而来的,修养、见识、处事方法、人生阅历,这才是我这个人,岁月的流逝只会让我看见不一样的我,那是岁月变迁刻印下的痕迹,如果不去接受岁月的馈赠而去惶恐自己逝去的容貌,我觉得可惜。
可如今,我竟然惶恐。
可是文姬已经听见了,她抬头认真看着我,一字一句都极为的认真:“主子,您天人之姿,无人可比。”
我笑笑,没有说话。
谢栾第一次有旁的女人,大概是在五年前,其实并不奇怪,整个后宫无人,他万人之上,久处尊位,天下万物于他不过唾手可得,他一开始大概还顾忌着我的面子,那些女人没一个出现在我面前,我第一次发现端倪,是在他的喉结上发现一个牙印。
小小秀致的牙印,印着一圈血丝,新印上去不久的,他当时侧首来亲我,我现在还记得自己的心情,如同瞬间坠入冰窖,整个人都是木然的,头脑空白,只有嗡嗡声,整个人使不上力气,像在烈日下暴晒,又像在深海中坠溺,我手抵在他胸前推拒他,但我使不出力气来。
他很快发现我的异常,低眸担忧的望着我,双手捏着我的肩,一脸着急:“你怎么了?春迟?春迟?”我的唇蠕动一下,没说出话来,他着急的侧首到我耳旁,问:“什么?”
我终于发出声来,我说:“滚——”
他蓦地侧回首望向我,我忍不住的反胃和恶心,指着他的喉结说:“麻烦处理干净。”他一下反应过来,整个人有些狼狈的手足无措:“你听我解释——”
“嗯。”我还记得我十分仓促地笑出来,嗯了一声抬头望着他,说:“我听着,你说。”
现在想想,他大概是慌不择言,表情空白了很久才急促地说:“你听我说,迟迟,我喝醉了,我喝醉了——”我打断他:“几次?”他哽了一下,然后说:“就这一次。”
我直直的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几次?”他叹息一声,用食指抵着额角,像是十分头痛的样子,这次没有再说话。
我后退几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我掩在广袖下的手发白的撑在桌子上,否则我一定会瘫坐在地上。
太难堪。
我记得第一次被发现时谢栾耐着性子哄了我很久,万人之上的那五年,估计没人敢让他那样的低声下气,他已经适应了万人之尊,无人拂逆,大捧珍贵不已被他流水似的往我宫殿里送,我一天一天数着日子,他对我的耐心是三个月十天,三个多月后他的耐心终于告罄。
那大概是第一次在他登基之后他对我发火。
长久的拒绝和拂逆挑战了他的极限,他耐着性子推开对他紧闭的殿门,屏退众人之后还低声下气的过来捏住我的肩弯腰俯身一遍一遍地说:“抱歉,迟迟,抱歉。”
他的气息拂在我的颈侧,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我感到不适。所以猛地站起来推开他。
他毫无防备,被推的踉跄的后退几步,他止住脚步之后脸上浮起一丝怒意,看见我后又生生压下去,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语气倦怠:“朕哄了你三个月了,春迟,三个月了,朕只是在外面睡几个女人而已,我不会带到宫里,不会封妃嫔,没人能动摇你的地位,没人会碍你的眼,你到底有什么不满?”
我也觉得奇怪,我到底有什么不满?历代皇帝谁不是后宫三千?即使是京里的王公大臣,也是妻妾成群,可我不想,前朝永光二十五年六月初八的时候,这个人还没有登上皇位,有一次战役中他被打得溃败,我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跟着他撤退,途径一片水田,等上岸后我觉得脚部剧痛又痒,低头一看小腿趴着一只只血蛭。
我忍住了,他心疼的在大军前单膝下跪托着我的腿给我去虫,有炙热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滴在我腿上,我装作不知,语气随意地逗他:“谢栾,你说你要是登基了,会不会后宫三千?到时候个个这样,会不会忙坏了?”
他专注的看着我的小腿,语气笃定:“不会,我此生仅你一人。”我偏过眼,眼中微热,忍了良久才重新转过去。
这件事已经好久了,十几年前的事,如今想起来前尘旧事,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接受不了,他不该在给了我希望之后,血淋淋的亲手掐灭它。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前连立一个淑妃都是为了激我的,激过之后满宫新选的秀女,每一位都送回了本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无力,我抬头问他:“为什么?”
他哽了一下,然后解释:“我不知道!春迟,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你放心,她们都不是你。”
十三年前他在那个星空密布晚上和我发誓:“不会,我此生仅你一人。”十三年后,他看着我,眼神是压抑不住的不耐烦,和我说:“你放心,她们都不是你。”
我笑了笑,抬手将他为了示好送过来的一盘盘玛瑙东珠拂落在地。清冽的玉碎中,我说:“滚——”
他铁青着脸走了。
4
日日夜夜难以入睡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谢栾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是宴会上,是在我一次又一次没有出席的宴会上,他和大臣相谈甚欢的时候,满殿的大臣身侧都有佳人陪伴,他当时会不会感到惆怅,想:朕比他们尊贵,为什么朕没有?但他考虑过我,所以从来没有越过那条线。
或许是在宴会上的某个契机之后,他大醉之后——我不喜酒气,他一般喝醉都不会找我,他醉了之后,身边的大臣会不会自作主张,给他安排姑娘?第一次有旁人之后他或许会勃然大怒,唯恐对我无法交代,然后涉事的大臣会不会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给他出主意:“陛下,中宫娘娘向来心宽,无人说,她又怎么会知道?再说这些女子不过玩玩,您不立妃位,不带到娘娘眼皮底下,不去威胁娘娘地地位,她不会怪您的,您贵为九五至尊,天下一切予取予求啊!”
或许第一次是稀里糊涂,接下来便是顺水推舟,直到有情浓之时有人大着胆子在他喉结上咬了一口,被我发现。对啊,天下一切,予取予求,所以他为什么要迁就我?
其实算起来,我和谢栾初识至今,已经整整十八年了。
十八年前的时候,先朝末主荒唐无德,我第一次看见谢栾,是他拿着玉佩来王家求救。
我父亲早逝,整个王家是我一手撑起来的,他在临终前告诉我,他有一好友,少年时于他有恩,所以他将王家的祖传玉佩赠送给人家,万一他去世后有人拿这块玉佩来找我,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帮忙。
他去世之后我等了三年,那是乱世,人人朝不保夕,我以为我等不到我父亲这位恩人的后代之后,他拿着玉佩拍响了王家的大门。
那时大雪弥漫,扯棉裹絮一样从漏了洞的天空簌簌而落,天空灰沉沉的压下来,空气带着水汽特有的阴霾,雾蒙蒙的看不真切,我那天早起要去郴州谈一笔生意,下人推开朱漆的大门,我接过旁边侍女递过来的油纸伞,撑开刚踏出大门的时候,听见有人喊我。
我自伞下回头朝门角落望过去,他坐在雪地上,背靠着门,身上落了一层浅浅的薄雪,周围雪白的雪地上殷红一片,他很狼狈,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透着狠厉,明明落魄如乞儿,却偏偏让人想到狼王,他扯起破裂的唇角,声音虚弱地问道:“湖州王家是不是?”
我点点头,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扔到雪地上,说:“你认识这玩意吗?”我捡起来认真的看了片刻,然后笑出来:“是你。”
我救了谢栾一条命,他父亲是谢家将军,忠心耿耿却被昏君所害,满门抄斩,他是被谢家军拼死护着逃出来的。王家并不是他最初的选择,只是他一路逃过来的时候,他家所谓的世交要么是避而不见,要么是奉为座上宾,然后私底下去通知官府,他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湖州还有一商贾王家。
他那个时候其实已经放弃活下来的意志了,长久的奔波、人情世故的冷暖及家破人亡的绝望使他疲惫,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准备了,如果我报官或者杀了他领赏,他是没有力气再去反抗了,这些是直到后来的时候,我和谢栾成亲了,他才告诉我在这些事,我沉默的安慰他,他将我拥在怀里,说:“还好遇见了你。”
谢栾被我拖回来之后昏睡了两天,他久冻,身上还有伤,长久的奔波让他体力不支,他身体太虚弱了,因为谢栾,郴州的那笔生意我没有去成,对方也很客气,说他亲自来湖州,我和这位布商见面的时候正巧谢栾醒来,我是未嫁的姑娘,出门在外做生意多有不便,这位布商谈生意谈的好好的手脚言语就开始不规矩起来。
我沉着脸还没有发作,内间的珠帘一掀,有人身姿欣长的依靠在中梁的隔间柱上,微微发出一声嗤笑,我循声望过去,他眉眼深邃,只是脸色是大病初愈的苍白,他笑了笑,说:“败类。”那个布商脸涨得通红,勃然大怒的站起来:“你说什么?”他没再说什么,直接动了手。
那位布商是捂着流血的额头仓皇逃出去的,我们并排站着,大雪初停,到处一片雪白皑皑,我偏头望着他大病初愈的脸,说:“你把他赶走了,这笔生意我要和谁谈?”
他挑了挑眉,脸部轮廓英俊,带着匪气和漫不经心,他问:“你和这种人谈生意?”
我摇摇头,忍不住微微笑起来:“不会,”然后侧首望向他,说,“所以我要谢谢你。”
他唇边噙着一丝笑,说:“不用。”他顿了顿,继续说:“谢栾,我的名字。”
我望着满庭院几尺深的积雪,回答他:“春迟,我叫春迟。”
他将我的名字在唇齿间念了一遍,恍若春意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那年的春天,果然来的迟了些许。
其实我和他初遇相识的时候,他心里是有姑娘的,那个时候,我其实经常能看见他把玩一支花簪,女子才有的东西,后来相熟之后,我无意中问起打趣他,他也丝毫不避讳我,大大方方的和我说:“这是冉巳的。”
冉巳冉巳,是他世叔的长女,他逃窜仓皇离开京都的时候,这位长女取下自己头上发簪,将它送给了谢栾。
他解释之后,我反而不好继续再调侃他了,一直到后来,我们成亲的当晚,我突然想起那枚花簪,问起它的时候他笑出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放在我面前,说:“春迟,我想的不是那位姑娘。”他低低笑出来,“我离开京城三年了,现在连她的样子我都记不清了,我看的,是这枚簪子后面的京都。”
那个时候天上群星黯淡,前朝是覆灭将亡的征兆,我们沉默良久,谢栾摸着我的发顶,叹一口气,说:“我不想瞒你,春迟,我只问你,你怕不怕?”他不用说明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我摇摇头,他的手从我的发顶摸向我的耳珠,最后抚上我的脸,目光沉沉专注的望着我,而后低低笑出来。
5
谢栾早期的脾气并不好,他后来对我的所有包容和弥补似宠爱就是源于起兵之后的诸多亏欠。
王家虽不是世家贵族,但是商贾财力并不弱,虽不至于如何铺张浪费,但我也是自小养尊处优的,谢栾挥杆而起正式起义之后,我吃尽了这一生所有的苦头。
谢栾的父亲是前朝将军,除了威望还有兵,而我的财力又支撑了谢栾的粮草和兵器供用。我并太想回忆那些艰难的时候,因为我觉得,我是谢栾的妻,无论什么样艰难的境地里,我陪在他身边,我受的那些苦,都是应该的,有个词叫“至亲夫妻”,那么就是不管荣辱、贫富、贵贱,陪在他身边,与他同乐而乐,同苦而苦。
我从未觉得他亏欠我。
那个时候最艰难的时候,全军营连吃了半月的野菜,一口极大的锅,飘着几个菜叶,能印出人的脸,后来不知道他从哪里的雪地里抓到一只兔子,肥肥胖胖的,然后跟做贼一样将那只兔子剥皮处理好之后拿到我的营帐里,想要给我补一补,问我想怎么吃。
我当时真的,口水都想流出来,他心疼我我知道,我想了想,让他把那只兔子拿出去熬了一锅汤,人人分下去其实只有一口,谢栾偏心,偷偷给我藏了一只兔腿,就为这这锅汤,士气大振,后来捷报连连。
再后来很久之后,金碧辉煌的大殿,满桌的珍稀佳肴,我一口都吃不进去。
是的,我一口都吃不进去,今天巧儿来撤菜的时候是哭着来的,她来的时候满桌的饭菜一口未动,她哭着硬逼着我吃了两口,等她含泪出去后,我又吐了出来。
我觉得我的身体可能不好了。
我忍不住想,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是因为我没多少日子了,我经常回忆往事,走马观灯,我想若是以前的谢栾,一定会慌张的围在我身边,亲手喂我,如果我执意不吃,他也不敢硬逼,只会喂一勺哄一勺,直到我喝完一小碗粥才作罢。
他带领不断壮大的谢家军攻破前朝皇城的前一年,我小产过一个孩子,还未成型,不知道几个月,也没人知道他的到来,大概是良久的营养不良和长期的奔波,那个孩子流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反应过来就是哭,我不敢当着谢栾的面,因为太过伤心所以吃什么吐什么,那时候他其实很忙,他是万军之魂,却整日坐在我床前,手里端着一碗粥,腿上放着十里加急的军报,一边处理公事一边哄着我吃粥。
我那段时间连连昏迷,有一次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听见他在外间发脾气,折子被他用力扔在地上,大发雷霆:“干什么吃的你们!”
我忍不住蹙眉呻吟一声,外面顿时寂静下来,下一片刻他就端着一碗粥走进来,一边呼着一边送到我面前,挂着笑十分温和的说:“迟迟乖,再吃一口,再吃一口。”我忍不住哭,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又苦又咸,他放下勺子,悲怆地说:“我对不起你啊春迟,”他拂过我脸上的泪,目光悲哀,“你哭的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后来我再也没当着他的面哭过,也没有再不吃饭,即使吃完就吐,我也会自己往里咽。
那时是苦里的甜。
满殿寂静,宫娥依次进来点起长明灯,满殿灯火中,给人依偎脉脉的温馨感,我忍不住想这个时候的谢栾在做什么。
大概是在巳巳殿,成亲之后我就已经遗忘掉了冉巳的存在,让我想一想,谢栾是什么时候将冉巳带进宫里的?哦,是在他被我发现有其它女人之后,他哄了我三个月十天之后,在他说完你放心,她们都不是你之后,我指着殿门让他滚。
他拂袖离开了。
那之后半个月吧,他把人带进了宫里,专门带到了我的面前,我都不知道那枚花簪他还一直留着,他的那位世叔的长女插着那支陈旧的簪子来到我面前,福身一个礼,盈盈地说:“妾身给娘娘请安。”
我蓦地抬头去看谢栾,他目光沉沉的望着我,眼里是挑衅,嘴角是冷笑,我知道他是想激怒我,然后我生生将涌上心口的一口血咽下去,露出一抹笑,我说:“宫中妃位空缺,你来了这宫中大概也热闹点。”
谢栾的脸色是那刻沉下去的。
我们冷战了数月,他夜夜留在巳巳宫,通宵达旦,热闹非凡,偏偏每次都让我知晓,一直到那年年底,我第二次召唤文姬,冉巳收买了冉巳的乳娘,我若是再疏忽一点,炎儿一定活不过他的三岁生辰,我带着数百的近卫军,将冉巳冲她的殿里拉出来的时候,谢栾就疾行赶过来了。
其实他来的时候脸上还有喜意,也没看跪在地上哭泣的冉巳,他疾行到我面前,或许是幻觉,我觉得他那个时候眼底的神色竟然是柔和,他还没开口说话,我就打断了他,冷冷的说:“谢栾,我不管你有多少女人,我也不管你睡在谁的身边,只是麻烦你和你的女人离我和炎儿远一点,我嫌恶心。”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他脸色从来没有那样难看过,额头的青筋直跳,气极反笑,连说了两个好,然后拂袖就走。
那之后我就没见过他。哦,其实是见过的,那次见面之后,宫里渐渐热闹了起来,德妃,贤妃,良嫔,安常在……巧儿成日在我面前哭:“娘娘,你软一软,你只要软一软,陛下是想着你的,你去看看他对宫里那些女人的样子,哪一个比得上当年对你。”
我没有说话,巧儿不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格外的伤人心。
后来巧儿变了方法和我说他病了,那段时间朝堂后朝确实波流涌动,我担心他,苍天无眼,那个时候我竟然还担心他,我去了正阳殿的时候殿前的公公还颇为意外,一脸难色的将我拦在殿门外不给进,我愚蠢的可笑,竟然以为是他病重不好外露,没人能拦得住我,我走进推开殿门的时候,他躺在一边,旁边冉巳正在弹琴,他手里还拿着酒盏,闭上眼很享受的样子。
我转身就走。
我现在已经忘记他有没有追出来了,或许有,或许没有,毕竟从那至今,已经五年了。
这五年里巧儿每次都劝我看在炎儿的份上去服软,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这样。
就这样吧,我想,就这样吧,一年又一年,日子总归会有个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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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又一年,我最后一次召见文姬,我身体很不好,我觉得我撑不过那年的冬天了,我吩咐完她最后一件事,然后抬头看向窗外,再过半月就到立春了,如果我再熬一熬,不知能不能熬到那时候,但是我太累了。
在我和谢栾闹崩冷战的第一年的时候,我一直不怀疑他还爱着我,那些年是没办法拂去的,可是后来,一年又一年,我甚至不敢肯定,他是否还记得我的样子。
我时常想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巧儿和我说:“您没变,您一直没变过,可是您没有发现,朝代变了,陛下的身份变了,他不是您的夫君,他是新朝的一国之君。”
“您没错,陛下也没错,只是您还活在过去里,陛下已经开始适应他的新身份了。”
所以我在他适应的过程中被留在了原地。
我觉得累,我想,我应当是撑不过今年春到了。
我吩咐文姬的最后一件事,是让她在我死去的时候,拦在我的寝殿三里外,如果谢栾若来,将他隔离在我棺木三里外。
开局太美好,结尾又不甚如意,大概是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昏昏沉沉间我想:今天春天,大概又要迟来了。(作品名:《春意迟》,作者:纸醉金靡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dudiangushi2018>,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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