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故事（饿死鬼）

今晚夜班，外边刮着呼呼的西北风，冰天雪地的，零下十三度，听说是大寒。流感病毒肆虐的季节，一个接一个的高热病人，况且年关将至，猝死病人高发，刚送走一个，给家属解释了半天才送去太平间，忙的没时间喝口水。

看看表，怎么可11点半了，我说怎么这么饿，还没顾得吃饭，于是冲了包泡面，在值班室吃了起来。“宁医生，宁医生，第二中医院又送了一个三无人员（没有姓名，没有家属，没有钱，我们俗称三无人员），挺重的，已经昏迷了”，外面护士在叫。

放下泡面桶，来到抢救室，护士在抱怨“第二中医院，又把这个叫花子，送到我们这里了，只要是他们送来的，不是三无，就是无赖”。“能要的病人，会送到咱们这里，每次不是这样，你也不想想。”我说。我一看，这不是张德彪吗，刚出院半月，前三次的住院费没有结呢。这人是常客，宜洛矿退休职工，听说，年轻时，单位效益好，整天吃喝嫖赌的，换了3个媳妇，生了好几个孩子，现在都成了仇人，不管他。

“第二中医院医生呢，什么情况啊。”我问。护士说，推进来，直接放到我们床上，就走了，说是，路人发现他躺在红旗路上，以为死了，打110报警，警察发现有呼吸，然后打的120，路上没有特殊处理。

又是一个烫手山芋，上次这个病人心衰合并肺部感染，让心血管，呼吸科，ICU会诊，没人要，怎么又到我班上送来了。

一股刺鼻的屎尿臭味，让我干呕，又带了一层口罩，走近病人，全身脏的没法形容。护士汇报：患者呼吸很微弱，血氧饱和度50%.但是心跳，血压都有，已经建立静脉通道。病人全身紫绀，重度水肿，全身多发大片状褥疮口，肉已经发黑，发出刺鼻恶臭。

“病人马上呼吸要停了，尼克沙米、洛贝林各一支静脉注射，准备心电监护、插管，上呼吸机，通知副班支援。”我一口气说完。护士答到：“病人这么重，随时可能挂了，没人签病危通知书，抢救同意书，没人交费，怎么办啊？”。“哪有那么多废话，先抢救病人再说！”我训斥到。护士瞪了一眼，开始忙了起来。

静推药物一分钟后，患者咳，咳两声，呼吸变得有力了。护士准备好气管套管，喉镜，呼吸机，摆好体位，我开始跪在地上气管插管。放入喉镜，咽喉部大量黄白色粘痰，给于反复吸痰后，暴露声门，顺利插入气管套管，拔出导丝，连接好呼吸机。

血氧饱和度升到了90％，全身紫绀消退。但仍然昏迷不醒，昏迷原因不详啊，脑血管意外？肺性脑病？低血糖昏迷?快速的思索着。我问护士“病人血糖多少?”。“没有来得及测呢。”护士回答到，然后开始测血糖。“血糖1.5，我说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汗呢”。护士说。“这就是低血糖典型表现，快推60ml高糖，然后500毫升10糖，静滴。”我答到。10分钟护士汇报，“复测血糖10.0，怎么没有醒过来。”“这个有可能肺性脑病，低血糖时间太长，代谢性脑病，中风，都有可能，这个病人感染太重，并发症太多，几乎没有活过来的可能”我回答。“他也是活受罪，已经是流浪汉了，还有这么重的病，治好了，说不定他还会恨你呢，死了反而不用受罪了”护士开玩笑。“汇报医院总值班吧，这半夜三更给领导打电话，也确实是不忍心，不好意思打扰领导啊！”我叹了口气，拨通了总值班电话。那边是卢院长夜班，听完我汇报，院长指示：一，我通知收款室担保住院费3000先抢救。二，流浪汉也是生命，该做的检查，抢救一个不能少，做好记录。三，你打110报案，让派出所寻找家属，一旦抢救失败，他也可以为我们做个见证。四，这种情况反而容易纠纷，治好了没人管，死了反而有人告，做好心理准备。“是是是，好好好”我答到。

放下电话，准备处理医嘱，走廊里蹬 ……蹬……蹬，跑来一个人，“快点快点，医生，医生，我爸又活了，快去看看！”我抬头一看，说刚才猝死那个患者的家属。“胡说，不可能的事，刚才都抢救一个多小时”。“刚才我妹给我爸爸穿衣裳时我给他嘴里放了一个铜钱，（这个是我们的这里一种习惯，叫噙口钱”，也叫“口实”，它的作用，在民间丧葬风俗中认为，人死后要进入生死轮回，“鬼”还要再次投胎，转世为人，老人口含宝物，来世就不会受穷。）

铜钱刚放到嘴里，他噔的一下吐了出来，我摸摸他脉搏还会跳动，身上还是热的，真的，你快去看看”他一口气说完。

从来都没有遇到这个事情，说的我心腾腾直跳。“不可能的，体温是慢慢下降的”，我低声回道。“他拉着我的手，走走走，你去看看，你去看看”。

我扭不过他，只好抱着心电图机，和他一起去太平间，嘴上说不怕不怕，心里面五味杂陈，忐忑不安的。心想如果是真的活了，背个处分是小事，我可是一辈子名声扫地啊。

走出病房，外边刮着呼呼的西北风，风吹着电线，发出“呜……呜……呜……”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不由得让我头皮发麻，额头直冒冷汗。

来到太平间，屋内摆满了白色的花圈，棺材里面躺在一个人，寿衣已经穿了一半，双眼瞪着（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我故作镇定的看看瞳孔，双侧瞳孔已经散大，对光反射消失。然后顺手帮他把双眼闭上。然后去摸脉搏，这时候棺材下面突然发出“嗷……”的一声，“咕咕咚咚”的穿出一个黑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黑猫。可能是流浪猫在偷吃贡香，让我踩到爪子了。我登的一下跳了一起来，骂到“这只死猫，吓我一跳”。再次摸摸脉搏说到：“哪里有脉搏跳动，刚才分明是你紧张过度，自己的脉搏在跳动，来，解开衣服，露出脚脖，手脖，胸膛，做个心电图”。连接好心电图机，打开，机器显示屏上显示，无自主电活动，我打印一份，递给家属道“还是一条直线，刚才已经给您父亲延长抢救了半个小时，如果有一点点希望，我们也不会放弃的，说了你不信。”“刚才那个吐铜钱的怎么解释啊”他说。我想了想说，“可能是肠道里面有积气，你妹妹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往外边排气，刚好把铜钱，带了出来”。

我抱着心电图机回到科室，120医生叫我，快来看看，刚才接了一个车祸伤，骑电动车被大货车碾压，没有家属，肇事车已经跑了，交警在处理。

来的抢救室，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都是血，头部，胸部严重变形，面部几个大的裂伤口，在渗血。“什么情况啊？”“刚接到的时候，有微弱的呼吸，很快呼吸心跳就停了，路上给他心肺复苏，都木法按压，肋骨，胸骨多发骨折，已经完全变形，我按了几下，口鼻出血太厉害了，没有实际意义了，神仙也救不他了，现在心电图一直线了”。“咱们按程序来，该抢救抢救，该上报上报，该记录记录，不行了送太平间”。30分钟后，病人被送到了太平间，我开始写抢救记录，这时候，门开了，进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扑通一下坐到地上。哭到：“”医生你帮帮我吧，俺他爹脸上那么长的伤口，你帮我缝缝吧，他人在太平间的呢。”我想起来了，她是刚才那个车祸伤的家属。我起身把他扶到凳子上，回复到：“阿姨，您先坐下，慢慢说，我帮你想办法。”心里想着，半夜去太平间，给死人缝脸，我还真没有弄过。

灵机一动，忽然想到，刚好神经外科张医生在会诊其他病人，我跑了过去和张医生说明了情况。张医生笑笑说，我一会儿得急诊手术，你给五官科打电话，面部外伤是他们的范围，他们有美容线，缝合起来不留伤疤。我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正准备拨号，突然想到，后半夜让五官科的女医生，去太平间给死人缝脸，不是找挨骂吗。放下电话，对老太太说，“天都快亮啦，明天早上我给你找一个专业的人士，不光处理伤口，而且还可以化妆美容。在家人的劝说下，老太太被搀扶着走了出去。我叹了口气，这都是个什么班儿啊。

处理完医嘱，我开始报警，“110吗，我是宜阳县人民医院急救中心，……，我一五一十的上报，请求您帮忙找家属”。“这大半夜的，我们去哪里给您找患者家属，我们只负责刑事案件，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对方答到。

“病人可能马上不行了，不是有困难找警察吗，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啊，不行您想办法联系当地派出所，镇政府，居委会。”对方说“那好吧，我尽量想办法”。

挂了电话，感觉有点困，看看表，怎么五点半了。我说：“太困了，你看着病人，随时有情况，叫我，让我迷一会儿。” “病人这么重，随时会挂，你不能去睡觉。血糖这么低，肯定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如果挂了，也是个饿死鬼，小心他阴魂不散，去找你”护士开玩笑。“闭上你的乌鸦嘴，要找也是找你，你是美女，这人最喜欢美女了，你不知道他换了三个媳妇？”说着我来到值班室。

躺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病人会不会死亡，病人如果死了，谁来收尸啊？家属来了会不会闹啊？如果不轻不重的，醒不过来，谁来护理，谁来交住院费啊？想想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仗着条件好，吃喝嫖赌，坏事干尽，落得众叛亲离，无人收尸的境地，真是应验那句话话，出来混的，早晚要还的。我感觉越来越困了。

朦胧中听到，有人啦着腔喊到“宁医生，……宁医生，我饿啊，……我饿啊！”我抬起头，看见一个廋骨嶙峋黑影从门口飘了过来。抓住桌子上的半桶泡面，吃了起来。我吓的结结巴巴道：“我……我……知道你可怜，你走了以后，我会跟你送点银子，送点钱。（上次那个流浪汉死到了抢救室，护士长就在那屋烧的纸钱，烧的香）”“我饿啊！……我饿啊！……”黑影从门口飘了出去。

我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惊了一头冷汗，这么吓人的恶梦！看看手机，已经7点20分，赶紧起床。

来的抢救室，护士抱怨道“病人拉了一床黑便，让我清理了3次，擦都擦不净，恶心死我了，你倒是享受，瞌睡美了吧！”“我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你8点半，交完班，就可以按时下班了，我12点能走就是烧高香了”，我答到。看看病人，生命体征已平稳，就是还是昏迷不醒。“看起来又合并应激性溃疡，消化道出血了，我去加药”。我心想越来越严重了，凶多吉少啊。

8点，30分交完班，主任开始训话，“这么重的病人，为什么不组织全院会诊？虽然说处理的没有毛病，但是病人一旦死亡，家属很可能会闹，揪住没有会诊记录不放。我们干的是，良心活，每一个病人不分贫富贵贱都是生命，要敬畏生命，做到尽心尽力，无愧于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是咱们集阴德的机会，要好好珍惜。还要做好记录，做好沟通，防止纠纷发生”。

紧接着，护士长开始训话：“患者多发大面积褥疮，为什么木有用气垫床？屁股上那么多屎，为什么没有擦干净？喉部大量痰，为什么没有彻底吸痰？”护士回答到，“我一晚上不知道吸了多少次痰，痰实在是太多了，粪便也确实是清理了好几次”。

10点半，我还没有查完房，全院会诊的人已经到齐了，医务科长，神经内科，呼吸内科，心血管内科，重症医学科主任都到了。我汇报病例后，所有人一起详细查看病人，然后逐个主任发言讨论。最后总结诊断;1.昏迷查因：大面积脑梗塞?脑干梗塞？低血糖昏迷？肺性脑病？2.重症肺部感染，脓毒症;3.多发大面积褥疮合并感染；4.冠心病，心功能不全；5.重度营养不良，低蛋白血症；6.应激性溃疡合并消化道出血，失血性贫血。一致认为，病情危重，不适宜外出CT检查及转科治疗。治疗上同意目前治疗方案，并加强抗生素控制感染，随时吸痰，防止窒息死亡。本来抱有希望，转到重症监护室，或者神经内科，现在看来不可能了。想想也是，这个百害无一利的病人，谁看看也不想要，况且带呼吸机确实不适宜搬动。唉，没有来急诊科以前，想着好的病人全部留下，不好的全部转到后边。现在看来完全相反，是么农喝药的，打架的，车祸的，三无的。全是急诊科的。

下完医嘱，我开始补病例、抢救记录及病程记录。这时候护士，叫我，宁医生，您的电话。接过电话，“你好，我是宜洛矿派出所，张德彪的妻子已经联系上。”我暗自窃喜。“但是人家说，在广州打工，3年前和他已经办理离婚手续了，彻底木有关系了，他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回去”。我说“”您帮我联系，居委会吧，如果他不在了，不是居委会，应该来处理一下”。“那我试试看吧”。对方挂了电话。

按全院专家会诊意见，下完医嘱，写完会诊记录。终于可以下班了，我说咋镇饿，早上都没有吃饭，现在可中午1 ：30啦。脱掉工作服，出医院大门，如释重负的感觉，来到对面，报了碗兰州拉面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喝点汤，放下碗，赶紧回家睡觉。

回到卧室，外面光线太强了，我拉上窗帘，躺到床上，头晕脑涨的，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真正感受到，什么叫，饿的吃不下饭，困得睡不着觉。想起来，家里面还有，镇静催眠的阿普唑仑片，什么也不想啦，吃片镇静药，关掉手机（我们是不允许关机的，科里面有规定，一次打不通电话，罚款两百块，因为随时可能需要去加班抢救病人），睡觉。

第三天早上，刚到科室，护士叫我，“你的那个粉丝（我们把经常来找某个医生的病人戏称粉丝），现在醒了，呼吸机已经撤离，生命体征平稳 ”。

病情好转了，新的问题来了，谁给他送饭？谁给他护理？住院费谁交？长时间出不了院怎么办？不想那么多了，病情好转总是好事吧。我这边早上买的包子还有两个没有吃完，值班室还有酸奶，一起送给他吧，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个可怜人呐，总不能让它真的当了饿死鬼吧。

今天可以清理一下褥疮了，我拿来换药包，准备处理创口。让病人侧卧，双侧臀部，各有一巴掌大小的压疮面，肉已经发黑发灰。剪开烂肉，可见黄绿色脓液流出，发出阵阵恶臭。彻底的清创后，双氧水，盐水反复冲洗，碘伏再次消毒后，涂上压疮药，辅料包扎，胶布固定。

王护士开玩笑，“你这么用心，如果是其他病人治好了还会感激你；这个病人治好啦，赖在我们病房不走怎么办，难不成以后他的吃喝你给承包啦。” 我答到：“”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呀，况且他现在确实也是可怜啊，你有什么高招指点一下。” 王护士笑笑不语。

第四天早上上班，我吃早餐，顺便多卖了一个面包一杯豆浆，给他送了过去。

刚到门口，护士说，宁医生，你那粉丝都是我帮你照顾，昨天都是我给他弄的中餐晚餐，你怎么感谢我。我说，我替他谢谢你，等他出院了，我请你吃饭、唱歌、洗脚一条龙服务。护士答到，“我信你个鬼，每次不是都是玩玩嘴。”我笑了笑。

早上查完房，护士长把我叫了出来。说到，年底疾病高发季节，我们科室床位一直紧张，好多病人都是加的临时床位，你这个病人，我们治疗的时间越长，赔钱越多，以前的这个情况，医院和民政局协调，说是给拨治疗费，几年了没有见到一分钱。外面那么冷，这里边暖和，治好了他也肯定不愿意回去。明天开始不要再给他带吃的了，饿他两天他就该走了。我点点头。

第五天早上，上班的路上，我心想，虽然他年轻时没办什么好事，现在也确实是可怜，现在他一定后悔了。想到哪天的噩梦，我还是给他带了四个包子，一份八宝粥。趁着没有人的时候偷偷的给放到他的床头柜子上。

上午护士长有又找我，你这病人咋弄啊？昨天下午拉了一床，没人弄，恶心死我啦，让我带着手套亲自给他清理了清理。真烦人，今天早上谁又给他送的吃的，他什么时候才能走啊？我说：“也许是他家属来了，不想交住院费，偷偷的送的吃的。” 护士长回到，“你留心观察，如果看到有人给他送东西，一定要好好沟通，就是不交住院费也要让他给人带走。”

第六天上班，天气晴朗，阳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地上积雪开始融化。想起护士长昨天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我再也没有给他带吃的。刚到科里，护士过来汇报，患者昨天自行上厕所两次，咳嗽，呼吸困难好多了。我看看病人，确实是好多了，水肿消退不少，紫绀也木有了，精神状态也不错，复查的各种检验报告基本正常，可以达到出院标准了。我给他说，“老张啊，你这个肺部感染复查CT已经控制住了，各项指标达到出院标准了，可以回去了。”“我家里没有太冷了，况且还不想吃饭，回去加重了怎么办啊？”他说。

这时候护士长把我叫了出来，“宁医生你这个神（这个病人）我有办法，把他请走，你怎么感激我？” “”只要你把它请走我请你吃大餐 ”。我回答到。

11点的时候，护士长笑着走过来，“宁医生，我把你的那个神请走啦 ”。我竖起大拇子，“牛啊，你用的是什么办法 ”。“我给他说，老张啊你一定饿了吧，我请你吃饭走，把他带到医院大门口，五块钱买了一个鸡蛋灌饼，一杯豆浆，然后又花了五块钱，找了一个电动三轮车，把他送到宜洛矿小区啦 ”。护士长得意的答到。“高，高，实在是高人呀！ ”我笑到。在场人都笑了起来。

第七天上午上班，心想，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半晌的时候，张院长（主管业务医疗纠纷）打电话，宁医生，你是不是有一个叫张德彪的病人？他到卫生局投诉，说病没有给人家治好，把人家扔到了大街上。卫生局医调委的人已经到了，你过来说说情况吧。

我赶紧给护士长说情况，护士长慌了，说昨天我送他的时候忘了给领导请示。我们两个一起到了医务科，张院长和医调委领导已经在那等着啦。张院长道：坐下如实说说情况吧。

“这个病人是个三无人员，外院120送来的，没有交一分钱，来的时候，非常重，已经组织全院会诊了，医务科有记录的。出院的时候，复查各项指标，基本正常，达到出院要求了，病例有记录的”。“这人也太不地道了吧，我连续给他带了4天早餐，护士长也给他买了饭，我们抢救室，门口有监控，你们可以调取。”我一口气说完。

医调委的人，笑了笑，说道，“我们不了解情况，只是听他投诉，病没有治好，护士长，把他撵出去了。现在我们也是有规定，有投诉，必须调查处理，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护士长接着说到，他在我们这里住院，已经有4次，没有结账，这个问题，怎么弄啊？医调委领导，笑道，这个问题你得让医院给民政局协调，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我和护士长出了医务科，相视一笑，护士长说道，“这个烫手的山芋，这次算是解决了，但愿下次不要再被送来了。”我叹了口气，“真被送来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