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保姆不识字,把给老人的救命药弄错,跟踪她后我发现是装的

2022-2-25 08:42| 发布者: 顺势而为47| 查看: 482| 评论: 0

故事:保姆不识字,把给老人的救命药弄错,跟踪她后我发现是装的-1.jpg

本故事已由作者:不回去的乔,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谈客”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韩秋从药店走出来时,腿一直发软。日头照着,手脚仍是冰冷。
就在刚才,她匪夷所思地失业了。
起因是一个中年女子来找老板算账,说药店弄错了她父亲长期服用的药物。
女子说,这两种药的价钱天差地别,她不追究药店以次充好的责任,已经是留了情面。但老人受到的伤害,药店总得给个态度出来。
老板连连道歉,见不奏效,突然把矛头指向韩秋:“小韩,认错!”
韩秋蒙了。那单生意明明是老板亲自接待。
她记得的,来买药的是那家的保姆,长得漂亮,老板迎上去时嘴脸可笑,所以韩秋印象深刻。
可现在看来,老板是要韩秋来背这个黑锅。大概是因为,员工犯错,总比老板亲自犯错要来得好听些。员工挨骂,也总好过老板挨骂。
也怪韩秋太在意这份工作,不愿得罪老板,又想着不过是被数落几句,一时鬼使神差揽下责任,向对方道了歉。
而事情从她开口道歉时,就发生了魔幻转变。
围观人群开始起哄。有人笑嚷:“这事传出去,你们家药店可以别开了!”
又有人说:“起码这个店员就不能再用了吧,有她在,谁还敢来买药?”
七嘴八舌,讨论得认真又热烈,矛头一致指向韩秋,却又当她本人不存在。
中年女子不吭声,但看向韩秋的目光冷淡。
韩秋脑子轰响,知道要完。人家倒是不要赔钱,是来解气的。而要解气,就得有人做出气筒。
自己这回,怕是做定这只出气筒了。
果然,老板大声说:“各位放心,为了大家的用药安全,不称职的员工,本店绝对不用!”他指着韩秋,“我现在就开除她!”
突见这样的结果,围观者们态度一转打起哈哈,显出事不关己的模样。
韩秋齿冷。她恨老板,恨起哄的人们,更恨透自己。她早该想到,这是老板设下的套,从一开始,他就打算好了牺牲她。
即便低头受辱,也一样保不住这份工作。可惜这道理韩秋明白得太晚。
但这口气韩秋咽不下。
于是她大喊:“那药是你自己弄错的,你不要脸,把责任推给我!”
人们驻足回头,却没人再相信她的话,有的只是笑,有的鄙夷摇头,说她多半是想垂死挣扎。
也对啊,红口白牙说出的话,又当场反悔,人家信你哪句好呢?
“当天是你家保姆来买的,你应该去问问她,到底是谁拿的药给她!”韩秋看向中年女子。
女子冷笑:“问过,她说就是你!”
人们立刻又议论纷纷。
老板大获全胜,仍然做足吃惊样子,连说是韩秋在撒谎。
几番掰扯,人们看戏的兴趣终于淡了,一阵嘈杂之后,纷纷散去。
可韩秋终于开罪了老板,工作是丢定了。
公交车上,韩秋觉得了无生趣。
自己学历不高,又要兼顾家里病人,一直不好找事情做,药店营业员的岗位还是有赖亲戚介绍。
她踏踏实实干了这么久,结果工作丢了不说,还背上既不负责任又不诚实的恶名。想到这里,韩秋忍不住偷哭了一鼻子。
正抹泪时,有一只大手捏着一小包纸巾递过来。
韩秋道了声谢,看见身边坐着个彪形大汉,平头黑脸大花臂,两只贼亮的眼睛盯紧她,还笑了一笑。
韩秋看着这笑容呆了呆,把纸巾还过去:“谢谢,我有!”
大汉说:“凡事想开点,车到山前必有路。”
韩秋不理,把旁边的袋子搁到腿上。袋子里放着她上班时的私人物品,体积不小,挤得大汉只坐半个屁股。
车到村口,大汉继续搭讪:“小韩村的?”
韩秋不应声,沉默地下车往家走,突觉背后异样。她回头,却见大汉伸出脑袋,正眨巴眼睛对自己傻看。
她又吓了一跳,脚下步伐加快,听到车子开出很远,才松了口气。
2
回到家,她帮奶奶换尿布,又给妈妈把药煮上。
“我想下来走走,你扶我?”妈妈万仁芳说。
“等会啊,奶奶早上说想吃菜肉粥,我去熬上。”韩秋说。
万仁芳突然拉下了脸:“她一天天事可真多,挑精拣肥!迟早拖累死你!”
韩秋不接话茬,接着去做饭。忙到不可开交时,她一瞪眼,猛拍一下脑袋。
因为她突然想起,药店是有监控的,她刚才昏头昏脑,居然给忘了!
第二天,韩秋去药店,想要查监控画面,证明犯错的人的确是老板。
老板气笑了:“你做错事也就罢了,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韩秋气得直抖:“倒打一耙的是你!告诉你,我怎么都不会罢休的!”
老板说:“请便!但想看监控,别做梦!”
韩秋努力压制情绪。她知道这监控现在看不到,以后恐怕更没机会。
想了半天,计上心来,她开始守在药店门前不走,大声说她在店里丢了钱包。
药店门口又热闹起来,很快围拢许多人。过不多久,民警赶来调解。老板没办法,只得调出监控自证清白。
按韩秋指定的日期,民警狐疑地把视频打开,问韩秋:“你确定是这天?这么久了才发现钱包丢?”
看了半天他又问:“怎么回事?啥也没有啊!”
韩秋说:“啊?我也……不知道。”她早懵了,因为在视频里,的确是自己在接待保姆。至于药的种类,以一种很凑巧的角度,被自己和保姆的身体挡住了。
但她确信自己不会记错日期。
因为那天是老板生日,他还半真半假请保姆吃蛋糕来着,保姆当时没搭理老板,拿了药匆匆走了。
这些事,视频里却又都有,跟她的记忆吻合。太奇怪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民警没耐心等她思来想去:“走吧,跟我回所里慢慢说!”
到了派出所,被连连追问之后,她到底说了实话。警察无语了。
“弄错药的事,真不是我干得……”韩秋辩解。
“都有视频为证了!”民警一拍桌子,“还想翻供?何必呢,人家也没有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啊!”
他又说:“但你无故骚扰店铺,药店老板可是报了警的,你就呆着等处理吧。”
枯坐好一阵子,韩秋哀求,说如果她不回家,病中的奶奶和妈妈就没人照顾,会饿肚子。
民警听了这话有些犹豫。刚想开口,有人进来了。
韩秋看到来人是老板娘,整颗心直往下沉,担心她是来落井下石。
韩秋没想到,老板娘居然是来救她的,交了五百块处罚金,她带韩秋重返自由。
“丫头,我们算是对得住你吗?”她问。
韩秋不肯看她:“钱我会还给你,但事情我还是得弄明白!”
老板娘无奈:“监控你也看了啊?”
韩秋说:“那个视频不对劲,你们动了手脚。”
老板娘苦笑:“这又不是人命官司,我们动监控的手脚干什么啊?”
韩秋答不上来,这问题也犯不上她来回答。
老板娘给韩秋递上个盒饭:“过都过去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韩秋躲开盒饭:“我退不了,气不过!你们倒是海阔天空了,我快要无路可走了!”
“那你想怎么样?”老板娘问。
“我找不到那个老人的家,你能不能帮我找找?我还是想要亲自问问那个保姆。”
老板娘默然半晌:“人家没有留过联系方式。”
“我看你是不敢。”
“韩秋,你讲讲道理,我有必要害怕吗?再说了,找到对方又怎么样?你真的没干过又怎么样?我们特意开个道歉大会?现实吗?就算我们肯,顾客也不肯吧?”老板娘有些不快。
“首先你们肯了再说……你不想办法算了,我每天去药店等就是。”韩秋说。
说罢她忍不住哽咽,转头就走。她都还冤枉得叫天不应,人家却来向她表示大度了。
还退一步海阔天空!天理何在?
可她又实在拿那视频没有办法。她不是警察,事情又够不上报案。谁能,谁肯来帮她鉴定真假?
可这事说不明白,她实在举步维艰。
今天她其实试着去找工作了,可是老板们都声称不缺人,还会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韩秋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昨天的事,她名声在外遭人嫌弃了。别说合适的工作,她现在连不合适的都不好找。
正揪着心呢,手机响了,邻居婶子在那头喊:小秋啊,奶奶不好了!快来医院吧!”
韩秋身体一晃,被人扶住。
“看着你就不对劲,没事吧?”透过泪光,韩秋又看到了昨天公交车上的黑脸大汉。
但她此刻无暇他顾,喘了口气,往前狂奔。
跑了没几步,她发现自己的腿绵软哆嗦,根本走不了路了,只能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息。
“去哪?我载你啊!”一个声音传来,她看见那大汉骑着一辆带斗的电动三轮,正冲自己笑。
“快上来!”大汉说。
韩秋犹豫。
“来吧!”大汉拍拍身边的座位。“你别怕,我叫林海,干农业种植的。万花渡有许多人认识我的,不是什么坏人。”
他说着,对路人频繁挥手打招呼,人们也亲切回应,证实他所言不虚。
不是坏人,韩秋机械地想,她又看了眼林海胳膊上的纹身,咬咬牙坐了上去:“去医院,麻烦快点!”
她也懂得不该上陌生人的车,但人家算是很诚恳,自己也实在急着要去医院。
以她的脚程,从派出所跑到医院,起码得有个二十来分钟,可她现在心急如焚。
“中心医院,谢谢!”
“好嘞!”林海吆喝,一扭油门冲出去。
很快到了医院,韩秋顾不得招呼林海,径直冲到急救室,还没来得及问护士情况,就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压抑哭声。
她看过去,看到妈妈捂着脸坐在轮椅上,哭得浑身颤抖。
韩秋登时脑袋一片空白。
奶奶没大碍,只是磕破头皮,流了许多血。
“不怪你妈妈,是我自己不小心……”老太太拼命解释。韩秋松了口气,瞥了一眼妈妈,想到她刚才痛哭的样子,总觉有异。
3
安顿好奶奶,她想出去打点开水,没走几步,看到前头站着林海。
“怎么还没走?”韩秋想了想,掏出手机,“车钱是吧?扫码行吗?”
林海这才醒过神来,面容凝重,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做罢,径直走了。韩秋注视着他离去,莫名有些好笑。
连续两天这样偶遇,倒也真是巧。莫非缘分来了?但对方这形象气质,又确实不是她的菜。
她把自己逗乐了,难得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奶奶没事,对她确实是莫大安慰。
还没笑完,却冷不丁被邻居婶子攥紧了胳膊,婶子的表情还十分严肃。
“这个人,”婶子指着林海的背影说,“我不管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但是有一点我告诉你,千万要和他保持距离!”
韩秋说:“啊?”
婶子急了:“听不明白?我是说,一定要离他远点!”
韩秋疑惑:“你认识他?”
婶子嘴巴张了几张:“说不清!你听我的准没错。水我去打吧,你瞧瞧你妈去,她失魂落魄的。”她用眼神往身后示意。
韩秋转过头去,看到妈妈正直着眼睛看过来,但又不像在看她,仿佛穿过她的身体,看向未知的远方。
她只能走到她面前,接住她的视线:“奶奶都说了不是你的错,你别太往心里去。”
妈妈其实也挺不容易的,三十岁不到守寡,后来又要照顾高位截瘫的奶奶,长年累月地操劳。直到她自己也患了严重腰疾,很难行走,担子才落到韩秋身上。
韩秋安慰几句后,万仁芳的眼珠一格格转回来,突然说:“我回家去!”
“啊?”韩秋觉得这一天啥事都透着古怪。
万仁芳不理她,摇着轮椅要走。
韩秋说:“奶奶的伤需要输液消炎,你等等我们啊,一个人怎么回家?”
万仁芳不回头,自顾自去向走廊尽头的电梯。
韩秋无计可施,只能追过去。等她追到楼下院里,却又看见万仁芳停在院里,在轮椅上坐得有如一尊雕塑。
再问,就是无尽沉默。
过了些天奶奶恢复,妈妈的情绪也平静些,日子终于回到正常。接下来韩秋的重中之重,一是继续讨还清白,二是接着找工作。
她每天的日常,除了造访药店,就是把几条街从头到尾走一遍,大小店铺问一遭。然而找工作是不顺利的,药店这边依然也没进展。
她的诉求对药店而言,确实有些难办到。老板娘说得对,别说找不到顾客对质,就算找到,难道还能找个大喇叭来公告天下?
开店而已,既然生意还能如旧,老板自然不肯理睬韩秋。
这些日子,老板已经被她缠得麻木。老板娘则偶尔会给她搬张凳子。韩秋也不客气,坐那里看他们忙碌。
看久了,有时观日影斜长,也会生出质疑,怕自己是真的疯傻了。因为所作所为,看起来十分不真实。
林海就是在这样一个傍晚出现的,他踏进门,对韩秋点点头,就和老板说笑起来。
这二位原来这么熟,韩秋想。莫名有些失望,于是起身告辞。
没走几步,却发现林海跟了过来,她回过身去,跟林海对视:“有事吗?”
林海说:“别再天天去药店了。”
“威胁我?”
“不是不是,”林海走近几步,“只是劝你。凡事慢慢来。”
韩秋说:“谁能容我慢慢来?拜他们所赐,我现在连工作都找不到!”
林海叹口气:“你找不到工作,那天的事其实不是根源。”
韩秋不解。
林海又说:“根源是,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一根筋的员工。你越这样揪住药店,越会让人觉得你难缠,肯定越难就业。”
韩秋以前,倒的确没往这上头想,她一直以为,自己有个不负责任的标签在,才会屡屡碰壁。
见她陷入思索,林海又说:“但这不代表你有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秋听得糊涂。林海却不再回答,笑笑,转身走了。
韩秋觉得这人实在奇怪,心里琢磨不停,不知不觉,信步踱进一条巷子。
韩秋走进了万花渡的西九巷,这里冷清,店铺寥寥,都以电脑维修等为主。
她平时很少走到这里,刚想改道,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女人脸。韩秋一眼认出,这个女人正是那位买药的保姆。
韩秋也曾想和这保姆对质,但从那天之后,韩秋就再没能见到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于是她立刻追上去,追了几步,保姆进了一家店面。
韩秋收住脚步,狐疑地看向招牌,鹰眼电脑。没错,药店监控的安装维护,就是这家店做的。
她呆立了一会,又走近些,听到保姆和个男声在说话。
这个声音韩秋倒是有印象,每次电脑店上门检修,派去的都是这个叫吕生木的小伙子。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慢慢地退远了,找个偏僻角落等候。
过了有一阵子,她才看见保姆施施然走出来,脚一踏上店外的青石板,眉间眼尾的笑容突然一滞。
回头又瞥一眼电脑店,保姆这才迈步离开。韩秋从角落慢慢走出,胳膊上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这事看着也许寻常,可她却怎么都觉得古怪。古怪就古怪在,这两人都和她的事有若有若无的联系。
虽然没有证据,但韩秋再看电脑店,就总觉得这里头有秘密。
那段自己奇怪出现的视频,会不会就和鹰眼有关,和吕生木有关呢?
自此她总会到西九巷走两步,也状似无意地进到过电脑店。小伙吕生木看到她,笑得倒也坦然。
她试着想问几句关于监控的事情,忍住了。那监控要真是吕生木捣的鬼,他能承认?
旁敲侧击?她又不会。
可她始终抓心挠肝,没事就来徘徊,终于东边不亮西边亮,她在此地又见到了保姆。
这一次,韩秋毫不犹豫地跟上去。最后跟着保姆进了万花渡宾馆。
正值旅游旺季,韩秋躲在人群后头,看到保姆正在前台登记。韩秋心里咯噔一下,她清楚记得,据说保姆不识字。
正因为她不识字,所以拿到药后虽然觉得盒子不大一样,还以为换了包装而已,回家拆了封就给老人服用。
也是太巧,两种药丸形状又相似,所以一直没引起注意。
这个自称文盲的人,现在刷刷下笔并无停滞,就透出了说不出的古怪。保姆不识字,把给老人的救命药弄错,跟踪她后我发现是装的
韩秋目送保姆款款上楼,脑子转得飞快,想应该怎么办。却在下一刻,看到一楼KTV里,走出个熟悉的人。
帽子墨镜,包裹得很严实,但韩秋还是认出来,那是药店老板。
老板步子轻快地也上了电梯。他去了8层,和保姆一样。
事情至此就不能用巧合来概括了,太多的巧合本就不符常理。
韩秋定定心神,也进了隔壁电梯,按下8层按键。走出电梯,只见铺着地毯的走廊里空无一人,非常安静。
门后乾坤韩秋看不见,却并没令她打退堂鼓。她在长廊的沙发上坐下,眼神来回逡巡。她发誓要搞清楚弄明白,自己的遭遇后头,到底有什么隐情。
老板和保姆是情人,保姆又和电脑店的吕生木来往密切,而吕生木,若要说删改监控,镇上除了他,谁还有那手艺?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4
她坐了一会,听到电梯开合,有女服务员走到一扇门前轻敲:“您好!酒店客房配送。”
门开了,保姆探出身来,接过水果点心。
韩秋一个箭步冲过去,和保姆面面相觑。保姆醒过神来想要关门,被她撑住。
她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个绝佳机会。
因为她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想要找齐当事人,在有旁证的前提下,当面锣对面鼓,把事实说清楚!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有了。保姆和老板都在她的眼皮底下。
而万花渡宾馆内可不仅仅只有游客的,也有许多本地人前来消费。她只要闹到大厅,一嗓子喊出去,是黑是白,叫它即刻分明。
假使问不明白,那就大家鱼死网破。
老板慌了:“你怎么在这里?有话进来慢慢说。”他伸手来拉韩秋。手又热又湿,碰到韩秋的胳膊。
韩秋惊喝:“你干什么?”声音尖而高,引得其他房间有人出来张望,老板只得松手。
韩秋看看那些人,又看看老板的脸,突然想起了老板娘。
老板娘不是坏人,在店里的时候,她理解她的处境,情愿自己值守,也不给韩秋安排夜班。后来的事,她也一直不曾真正为难过韩秋。
她去闹事,她仍能给她一张凳子,一杯热水。
韩秋念她的好。
事情闹大对自己是有利的,但却会对老板娘造成伤害,她一定受不了这般激烈打击。骤然撕开真相,太过残忍。
然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可是老板娘怎么办?都知道药店老板夫妻恩爱,骤然这样闹开,她也是要面子的啊。
当然,以后是一定要提醒她的,但绝不是现在。揭开血淋淋的伤口,只能慢慢来。
直到保安到场,韩秋心乱如麻,却终于下了决心,打算放弃。
她对老板说:“这次我当没看见,你自己好好地跟老板娘招了吧,别把谁都当傻子。”
她说完无奈地往回走,转头的刹那间看到了林海。
林海正看着她,他身边还站着个人,也看着韩秋。
“老板娘!”韩秋大惊。
几分钟后,她站在门前,瞠目结舌看老板娘将两人揍得连滚带爬。
老板和保姆想逃,林海铁塔一样守在门前,断了他们的路。
老板说:“好你个林海,我当你是朋友……”
“咱俩是狐朋狗友,没啥交情!”林海翻个白眼。
末了,老板娘坐下,对着狼狈不堪的那两位说:“不好意思打了你们,我自己报警!”
说罢垂泪,她用力擦去,掏出手机。
保姆大惊,想扑过来阻止,被林海一眼瞪回去。
“韩秋,谢谢你替我着想。我也成全你,咱们索性闹得大大的!”老板娘进派出所前,这样跟韩秋说。
事情有些出乎韩秋的想象。
原来老板娘早就发现老板有外遇迹象,所以央林海帮忙做局。
林海便请一群人去宾馆吃饭,其中也有药店老板。
吃完K歌,唱到一半时,他怂恿药店老板说,此处房间隔音超级好,适合找个红颜知己共享。
然后他又故意带头起哄,说老板惧内,是绝对不敢这样做的。
老板酒壮色胆,这话就忍不了了,他被激将成功,当即约了情人过来开房。
然后林海和老板娘,就从容地前来捉奸。
他们也没想到韩秋居然出现,并且为了照顾老板娘的立场,甘心功败垂成。
“你对老板娘可真够意思的。”派出所值班室外,韩秋打趣林海。话一出口她就觉出不妥,红了脸。
林海看着她。韩秋脸更红了,别过头去,再不想吭声。
“你有韧性。”他突然出口夸她。
“我不可笑吗?”韩秋问。“很多人都这样认为。”
“不会,每个人都有权利维护自己珍惜的东西,比如说亲情,爱情,自尊和骄傲。”林海说。
这话文艺高深,和他的形象有些不符,令韩秋由衷想笑,却又特别感动。
一直以来,有骂她疯颠的,也有虽然理解但劝她做罢的。林海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自尊和骄傲!她以前从没正视过这两个词,一直说服自己,这样拼命,不过是为了好找工作。
因为她知道,非要去强调尊严之类的东西,一定更会被人嘲笑不止。
但林海居然一句话就讲到她心坎里。
“谢谢你。”她情绪有些波动,努力平静自己。
“为什么放弃?刚刚那个机会多好。”
韩秋叹了口气。林海又立刻露出了然表情。
“秋子,别担心,老板娘这样一闹,大家都会心里有数的,知道做错事的不是你。”林海安慰她。
韩秋点头:“现在想来,好像结果也没那么重要了,问心无愧,不后悔就行!”
林海笑着点头,对她挑起大拇指。
5
老板娘没事,她并没损坏宾馆财物,也没打伤人,又情有可原,又有自首情节,因此当时就能回家。
反倒是保姆李海霞,被拘留了。
原来她之前用假身份证,通过黑家政中介,应聘到外省一户人家干活,结果骗钱跑了。
事情后来又查出更惊人的结果,原来弄错药的事情另有乾坤。
一直以来,是李海霞在私下调换老人药物。
老先生的药贵,于是李海霞先来买药,再换成便宜的药给老人吃。
换下来的昂贵药物,由药店老板做中间商,卖给私人诊所。
而用作调换的便宜药物,自然也是由老板供给李海霞。
也怪老人子女疏于探望,因此发现纰漏时,还以为是药店失误,其实这不过是保姆所干勾当的冰山一角。
整件事里,起关键作用的,有一个就是韩秋。正是她契而不舍,才令老板畏惧,防着事情闹大,于是悄悄请鹰眼电脑的吕生木修改视频。
为解心头恨,老板看见一段韩秋接待保姆的视频时,就让顺手嫁接上去,混淆视听。
警方开始调查后,吕生木上交了视频原版的备份。
删掉的那段重要视频里头,老板趁人不注意,从货架上拿了几盒药悄悄出门。他拿走的,正是那用来偷梁换柱的廉价药。
根据这段视频,警方终于取得老板和李海霞的口供。为了避人耳目,廉价药的交接,他们是在店外进行的。
只要老板拿药出门的画面消失,一切真是天衣无缝。
可惜李海霞背运。
她先是被韩秋在西九巷发现,又被捉奸,接着被迫暴露在警方眼皮底下,最后再遭吕生木揭发。
李海霞论辈份是吕生木的远房姨妈,凭着这层关系,她出面哄骗他帮忙处理监控内容。
过后她又来试探几次,确定原版已经被毁,这才放心。恰好就是这几次出现,让她被韩秋给碰见了。
李海霞想不到的是,吕生木不但心生疑虑,将被删除片断做了备份,他本人也已经被林海盯上。
林海用起水磨功夫,不但劝得吕生木交出视频,两人还成为朋友。
“啊!我想起来了!”韩秋拍脑袋,“在那之前,保姆确实有来买过妇科药!怕人看见,叫我藏着点!”话音没落,脸又红了。
林海看她这样,哈哈一笑。见韩秋看她,立刻闭嘴。
于是药店老板也锒铛入狱,韩秋彻底恢复清白,应老板娘邀请,重新回到药店上班。
她想感谢林海和老板娘,可自己身无特长,只有做菜还拿得出手,于是但凡有机会,她就会在药店厨房做几个好菜。
菜上桌,她脸一红,老板娘就懂了,电话拨出,林海随时到。
其实韩秋自己都没发现,她在做菜时,是用了许多心思的,简直就要精雕细琢。
人间烟火味暖了林海的心,他从不舍得拒绝,偶尔没得到邀请,还会主动来转转。
时间长了,他看韩秋的眼神,是个明眼人都能懂。
后来,老板娘告诉韩秋,她和林海是中学同学。
但林海之所以肯帮着捉奸,除了念着同学情谊,还另有原因。
这个原因就是韩秋,林海私下请求过老板娘,希望她能尽量帮助韩秋,弄清真相。作为感谢,他也主动帮老板娘做一些他能做的事。
老板娘起初根本没想到,枕边人竟会犯法,但既然答应了林海,她也就留了心。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她扫到一眼老板和吕生木的聊天纪录,一定要删掉之类的。
老板藏得快,但老板娘觉得确实有蹊跷,这才发现自己老公可能真的有秘密,想来想去,她把吕生木这个名字透露给林海。那时她还没想到,事实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不过她也不后悔,因为老板既是成年人,做错事就该承担责任。
韩秋听完走了神,早知道林海在帮她,没想到帮到这种地步。不是不奇怪的,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她想问个究竟,可问了几次,林海都草草带过,顾左右而言他。
后来她只能想,要么林海是真的喜欢自己?
这样想时,她心里猛地一颤,然后又猛地一甜。
傻瓜!然后她就会这样骂自己。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穷姑娘,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是个周末,韩秋在公交站遇见林海,他接过她手中买菜的袋子,两人默默站着等车。
上了车后,他挨着她坐下,两人中间,又像第一次般隔着只大袋子。
“你去哪儿啊?”韩秋问。林海无言,有些恍惚地看着她。
韩秋不介意,转头去看窗外风景。正是秋高气爽,成片金色晚稻田间,用彩色水稻种植成各式图案,还书就“美丽万花渡”的字样。
“真美,以前我怎么没感觉?”韩秋自言自语。她总是疲惫不堪,真是好久没有细看这片土地了。
“我种的。”林海说。
“啊?”
“这片稻田是我投资,请了农专家,带着兄弟们一点点种出来。咱们这平坦的田地少,真是不好种呢!”每个字都带着暗戳戳的骄傲。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
“这里离小韩村近,你居然从不注意?也不打听?”
韩秋悄悄把身边的大袋子挪开,认真反省。
倒是记得他说过是做农业种植的,没细问。后来想问时,又总不大肯开口。
做菜给他吃,好歹还有个药店做挡箭牌,反正店里人一样要吃饭嘛。但一开口关心他的工作生活,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她似乎还没做好准备不一样。
但眼下靠得这么近,呼吸相闻触手可及,她的心莫名躁动起来。对林海,突然克制不住地想了解。
“也不怪你,你太辛苦了。”林海停了一会,又说,“过了小韩村那站,有我一个农业基地,去看看?我送你一包自产的大米。”
韩秋毫不犹豫点头,然后瞬间脸红。这般急切,丢人啊!
基地超乎她想象的大,种了许多梅树和庄稼,还有长满荷花的大池塘。
林海顺手够个莲蓬递给她,韩秋咬开一颗,遍齿清香。她抬眼偷偷去看前头的大个子。
他走得热了,发梢汗水闪亮,身上T恤也是白得耀眼。这人在发光!
韩秋心跳得更厉害了,用力吸进甘甜空气。
当她看到那包一百斤的大米时,暗暗下了决心,要借此主动拉近两人距离。
“一百斤啊!我扛回去吗?”她问。
“我们有货车,我叫司机来送你。”
“不要!”韩秋说,“你送。”
林海摆手:“那不成那不成!”
“为什么不成?”韩秋寸步不让,“有很多事你还没跟我讲清楚,你早该告诉我,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我?林海,现在我给你机会讲,就问你要不要?”
林海眼底有簇小火苗,越闪越亮。
最终他点了头:“好,我送你。再给你拿点青梅酒去,还有新鲜的大草鱼,我自己钓的。”
他说完跑去张罗,秋天的阳光里,韩秋看着他,甜甜地笑。
车到门前,林海却不肯下来。
“你找个人帮你抬一下?”他说。
“我找谁抬啊,我家两个老人走路都走不了!”
说话间,她却看到妈妈万仁芳拄着拐慢慢走出来。隔着车玻璃,眯起眼审视车里的人。
林海变了脸色,把头低了又低。
“对不住啊,我有急事!你下车吧。”他显得心慌意乱。
韩秋莫名其妙,但也不能再赖着人家。她想,可能林海坐过牢,没自信?
还没想得明白,车窗被敲响,她对上妈妈寒霜一般的脸。
“叫他下车!”万仁芳冷冷地说。
林海立刻遵命,怂兮兮走出驾驶室,连正眼都不敢看万仁芳。
6
“果然是你!”万仁芳喊。她举起拐杖要去打林海,身体往后一仰差点摔倒,被林海扶住。
“芳婶婶,”他眼睛红了,“求求你,别再打我了!”
韩秋一头雾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可家里的奶奶不知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哭起来:“我该死啊!我真该死!”
声音不高,然而字字清晰,穿窗而过。
韩秋头大如斗,赶紧拉架:“妈妈妈!有事咱们回家说,邻居们要出来看了。”
万仁芳也不反对,手里头紧攥着林海:“敢跑我打断你的腿!”
韩秋彻底傻了。
进到屋里,那三人却又不说话。痛哭,都在痛哭。韩秋起先还想问个究竟,最后沉默,只轮番递纸巾。
哭完以后林海跑了,韩秋拦不住。
跑之前,他一个头磕到地上:“芳婶,我老记得小时候,我饿得撑不住时,您给我做的鸡汤。我肚子太空又喝得太多,拉了两天肚子,可想起来,那还是我这辈子喝过的最鲜的鸡汤,叫我想了二十多年!”
万仁芳别过头去。
“所以只要您不喜欢我做的事,我一准不做!对小秋,只要您不愿意,我保证离她越远越好!”
话音落下,林海站起来看一眼韩秋,就出门跳上了车。
听着汽车声音远去,韩秋崩溃:“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理她。
韩秋无奈,只能先去做晚饭。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夜里,韩秋等妈妈睡下,悄悄去了奶奶屋里。
老太太像是知道她来,伸出手。这一夜,奶奶流着泪,给韩秋讲了令人惊心的往事。
二十多年前,韩秋的爸爸做建筑工,手下有个徒弟。说是徒弟,年龄比他还大些。
这人相貌堂堂,但曾经在工地上摔伤过,一只脚是跛的,导致性格特别敏感内向。
师徒感情很深,虽然住得并不近,但处得如同亲人。
韩秋四岁那年,她爸爸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去世了。
很多人都说,韩爸爸的死其实是徒弟操作失误,才害师父摔下来。这徒弟受尽冤枉,一时想不开竟要自杀。
没死成,但就此消沉下去,愈发孤僻暴躁。
妻子终于忍不了改嫁,丢下个七岁的儿子陪着他爸。
这个儿子,正是林海。
妈妈走了,爸爸只会喝酒,林海小小年纪,却连学费都要亲自去赚。
收破烂偷东西,小小少年被人打过,被狗追过,饥一餐饱一顿。
是万仁芳发现他的窘境,把他叫到家里吃饭,一日两餐,把他往饱里喂。
喂饱小的,也不忘给老的带点食,虽然养的糙,但好歹是能活。有时候帮着把衣服洗洗晒晒,也叫他俩穿出个人样来。
徒弟渐渐恢复元气,看师母不像别人那样怀疑自己,想着知恩图报,于是总来帮着干活,给万仁芳减轻许多负累。
小林海也主动帮着照顾四岁的韩秋,两个孩子形影不离。
万仁芳看在眼里,对他俩也很感谢。
过了些日子,徒弟竟突发奇想。
奶奶说到这里哽住了,但韩秋仿佛有些预感。
“他对妈妈用强?”她低声问。
奶奶闭上干涸的眼睛:“是我,是我坏了心肝!”
徒弟找到奶奶,说他拿她当亲娘,会伺候她一辈子,只要她成全他对万仁芳的心思。
奶奶本来也对万仁芳的行为颇为不满。
但这些天来,她亲眼看到徒弟分担了儿媳妇许多的担子,和他在一起时,万仁芳偶尔也会变得话多,不复之前沉郁。
所以她想着,儿媳妇只怕也对这徒弟有了情意,只是怕她这个婆婆难过,故而有所顾虑。
另一方面,老太太也害怕媳妇改嫁旁人后,留她孤单一人晚景凄凉。但嫁给徒弟就不一样,毕竟这孩子比外人要亲厚得多,并且亲口承诺要照顾她。
儿子不在了,她一个老太太,只能委曲求全。
她这样左右权衡许久,终于下了决心。
一个夜晚,趁万仁芳在屋里洗澡,她悄悄把徒弟放进去,锁紧了门。
第二天她打开门,万仁芳若无其事地出来,照常干活。但她把徒弟和林海都赶走了,跟老太太也不再说话。
她照旧忙着家里家外,日子似乎平静,但平静没多久,出事了。
徒弟那前妻又离了婚,找了回来。她在徒弟那碰了钉子,转而来找万仁芳麻烦。动辄骂街,辱她勾引男人。
偏偏这时,万仁芳发现自己怀孕,这让她更加觉得耻辱。内忧外患,她终于扛不住,跑到自家三楼顶上要往下跳。
楼房是韩爸在时盖的,本想着红红火火,却不料成了伤心地。
她对着楼下的徒弟,一字一句地说:“你师父临死前拉着我,说不是你的错,要我善待你,结果我们都是东郭先生,善待了一条蛇!”
徒弟泣不成声。
她又转向林海:“小海,那天的钥匙,奶奶是交给你了吧?她叫你看紧房门,是不是?”
林海跪下哭嚎:“芳婶婶,我就是想要你做我妈妈!奶奶说,只要我看好那扇门,你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妈妈!”
万仁芳没跳。因为老太太上去想拉住儿媳妇,自己却失足摔了下去。
看着摔成血人的老太,万仁芳木着眼神,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老太太摔成高位截瘫,下半生要在床上度过。虽然恩怨交织再难理清,万仁芳却到底不忍撒手不管。
她从此被困住,无奈之下只好流产,然后依旧回家熬日子。
“我对不起你妈,我是罪人……”奶奶来回苦念这一句。
韩秋懂得,奶奶既在忏悔,也渴望原谅。可自己没资格替妈妈说句没关系。然而奶奶也为此付出过惨重代价了,她又已是风烛残年,让人无法狠心责备。
这恩怨就像一团乱麻,哪还理得清?至于林海……
她想到他,心都要碎了。再也想不到,他是小海哥哥。
按说她那时小,不会有什么记忆,但偏偏就是记得。小海哥哥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让她难过了很久才忘记。
忘了也就忘了吧,命运促狭,让他们再遇见,还让他们互相喜欢。如今这份感情还没开始,难道就要结束吗?
如果非要说当年林海有错,可能错就错在,他急切渴望有个妈妈。他还是个孩子,能懂得什么人心险恶?
可自己能想明白这点,妈妈呢?她又不敢问。
韩秋不是愚孝姑娘,但妈妈的遭遇太过悲惨,她不敢再去刺激那颗遍布伤痕的心。
但她还是找到林海,想要听他说。林海不隐瞒,把往事一一说给她听。
当年他不敢再见万仁芳,也恨透了父亲,变得十分叛逆,学习不行,二十出头就开始混社会,混成许老大。
后来打伤人入狱,他这才开始反省过往。
几年前恢复自由,他又迎来老房拆迁,这时他爸已经去世,林海拿着两百万补偿款找到韩家,想把钱留给二位老人用。
可万仁芳不但不收,还火冒三丈,将揍了他一顿,吓得他拔腿跑了,再也不敢露面。
他虽然再不敢往韩家来,却拿着钱到小韩村搞起农田种植。
直到公交上遇见韩秋,见她和万仁芳十分相像,又在小韩村下车,已经怀疑她就是小秋。
于是偷偷关注,正好遇见韩秋闹药店闹进派出所。他赶紧求老板娘前去保她,自己却躲远了看。
见韩秋被一个电话吓得腿软,没忍住现了身,送韩秋去医院。在医院,他见到了他的芳婶婶,也确定韩秋身份,自此暗暗开始帮她。
两人来往间,他不知不觉种下情愫。
秋子好看,倔强又善良,是个好女孩。林海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到什么时候都忘不掉啊,自己曾经是个自私的小孩,害了芳婶婶的一辈子。
韩秋终于搞清楚所有事,同时也看懂内心。
她也觉得对不起妈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喜欢林海,甚至好像比以前更喜欢。
她也想过先悄悄交往,等她慢慢做好妈妈思想工作再说。可易地而处,换成是她自己,又怎么可能放得下?
再说不见天日的感情,对林海难道就公平了吗?
犹豫间,她在林海脸上见到了疏离,一切似乎如常,但彼此的距离远了。笑容变得客气,对话也慢慢减少。
她想要努力挽回些什么,却又无从用力。
再后来,林海甚至连笑都不笑了,深深看她几眼,然后擦肩而过。
两人这个样子,连老板娘看着都难受,但她也无计可施,因为根本问不出发生了什么。
渐渐的,林海也出现得少了,偶尔走过那片已被收割的稻田,韩秋常感觉像做了个梦。梦很浅,容易醒来。
他应该会再遇见心仪的姑娘吧?韩秋总是这样想,心里有时平静,有时酸楚。
夜深人静时,她也会觉得自己奇怪。明明林海长得黑熊一般,她不知着了什么魔呢,会觉得世间男人,都不如黑熊顺眼。
冬天转眼就到,刚还秋阳高照,突然地,天气预报就说将有冻雨加冰雹。
林海的梅庄里有几百棵梅树,急需抢时间做好保暖工作。
于是他骑着电动三轮,到镇上找小兄弟们帮忙,找到几个就先载着走。最后报名的太多,三轮装不下,他索性开来货车。
都是些年轻人,嘻嘻哈哈挤着,车开到乡间公路上,越过公交,一路欢笑地向前。公交车靠窗的韩秋,莫名就湿了眼睛。
“还是放不下他?”身边的妈妈问。今天是妈妈腰部手术后复查的日子。
韩秋发愣,因为没料到妈妈会有此一问。
她从没跟她说过自己心事,问起时,也只说林海是老板娘的朋友。
妈妈浅笑,到小韩村的时候,拉住韩秋不许她下车。两人坐过一站,来到了林海的农业基地。
万仁芳推了推女儿:“去吧,你也去帮帮忙。我在医院看见他晃来晃去的,连刚下班的年轻医生都逮跑了。”
韩秋想笑,却又觉得不合适。但林海晃着大身板到处抓人充佣的画面,实在很喜感。
“算了,我们回家。”她说。
万仁芳上上下下地看她,然后轻声说:“我的秋子长大得多么辛苦。”
韩秋被这话催出泪来,慌忙掩饰。
妈妈也泪光微闪:“有一些事,我该和你谈谈了……”
7
她拉了女儿的手,边走边说:“我不知道你奶奶和你怎么说的,但很多年前,我其实真的有喜欢过那个人。”
韩秋呆住了。原来奶奶没看错,妈妈是动过心的。
“奶奶虽然起码有一半是为了我,但我想到她的私心,就无法原谅,所以这么多年,我照顾她也折磨她,根本放不下。”
“我对那个人,也是有过美好愿望的,盼着和他像和你爸爸一样,能互相照顾,互相尊重。”万仁芳说到这里,笑一下,又抽搐了嘴角,“他那样做,我真的太失望了。”
“这些年来,我恨来恨去,其实最恨的,是他用下流手段,亲手毁了一切,包括我的美好愿望,让我变成大笑话。我为此想过死,也一生都不快乐。我痛苦,你奶奶又何尝不是呢?”
“其实奶奶也一直被以前的事折磨着,恨自己害了我现在又拖累你,所以那天,她想了断自己。她动弹不了,就拼命拿头撞墙,我拦都拦不住。可死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却又很难,都是命中注定好的。死不了,就得熬……”
她说了许多话,像是累了,停住。
很久以后,她说:“怨啊恨啊,转眼就是一辈子,我们是真的累死了。我们这么累,所以不想你也重复命运,上辈人的恩怨,不该由你们来延续,这不公平,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值得延续的东西。”
韩秋模糊了双眼,她听明白了妈妈的话,既欣喜又震惊。
她那每天寡言少语的妈妈,竟会说出这么多令人动容的话。
琐碎的日子让她忘记了妈妈也曾经爱看书,也曾经有许多梦想。
梦断于生活,所以她不愿再困住女儿,想她能够找个温暖羽翼,共同飞翔。
“林海他……那天不是藏着钥匙,不给你开门吗?”她想到另一个问题,小心地问。
万仁芳含着泪笑:“他七岁,其实七岁还不到吧,天天吵着要我做他妈妈。那个孩子,是真的跟在我屁股后头,叫过我妈妈的。我哪里可能真去恨他?他那时又懂得什么?”
韩秋至此松了一口大气,像看见云开雾散天朗地清。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直坠。
母女两个对视,万仁芳终于扭头,慢慢往回走了。走了几步,看着前面长长的路,又说:“去吧,告诉他,我这些年气他躲着不见我,气他不学好,把自己弄得去坐牢,气他出来后不肯拿钱去创业,气他被我打了一顿,就再也不敢露面。但唯独没有气过他叫我妈妈……”
她转过身来,脸上是平静的笑意了:“跟他讲,如果他不嫌弃我是个行动迟缓的老太太,那只要他想,就还可以管我叫妈妈的。”
韩秋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呜咽出声。
韩秋向梅庄走去的路上,突然又犹豫了。
林海会接纳自己吗?他是许老大啊,也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的,难道会由着一个女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可这样想着,走走停停,她还是来到梅林边。
一群人有的拿着稻草塑料膜,有的拎着白漆桶,都忙得不可开交。
韩秋放出视线寻找林海,却没见着哪儿有大个子。正当她灰心时,身后传来个声音:“小秋?”
她看过去,看到林海向她走来,走到几步远处,却又停住了。
好静,似乎能听到周遭空气流动的声音,韩秋越来越惴惴不安。如果林海早就放下,那她这次的到来,将显得多么可笑?
毕竟是他先灰了心,主动淡出韩秋的生活。
又毕竟,他俩连真正的开始都未曾有过。
韩秋深感自己像在赌博,但她还是决定试一试。她不想在以后的人生里追悔莫及。
所以她往前几步:“我来帮忙。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吗?”
林海拽下口罩,那后头是一张早已笑得合不拢的嘴。嘴巴张了又张,像是乐傻了。
没等他俩说上话,梅田里,吕生木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人们都站起身往这边看,然后掌声响成一片。
韩秋什么都明白了。
她终于走到了林海面前。他那么高,需要她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
他黝黑的脸似乎更黑,脸上胡子拉碴,他可真糙啊!可他的眼神却细腻柔软,里头似乎有千言万语。
韩秋拉住了他,隔着粗布手套,感受到他手心的温暖。
她本来不敢的,现在敢了。因为她从那些掌声里听懂一件事。
她彻底明白了。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看上去酷酷的林海,肯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爱她。
他一定跟全世界都说过吧?说林海,是爱着韩秋的。(原标题:《万花渡:新篇章》)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
(此处已添加小程序,请到今日头条客户端查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上一篇:废弃医院的诡异经历,胆小勿入

下一篇:浙江的一些关于学校灵异事件,网友的故事

sitemap.txt | sitemap.xml | sitemap.html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自动引流系统 ( 湘ICP备17022177号-4 )

GMT+8, 2024-11-22 00:28 , Processed in 0.272968 second(s), 30 queries .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