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故事：山洼村的风流事(13)

月牙被一片云挡住了，夜更加的黑了，此时，玉清河在潺潺地流着，浪花拍打着河堤，发出哗哗地声响。
大约过了有二十多分钟，张豹和孙瑞华沿着玉清河走了回来，当走到村头大桥时，张豹小声说：“瑞华，你头前走吧，我在这儿站会儿。”
孙瑞华心里知道张豹是啥意思，他怕两个人一起走被人发现了。想到此，她对张豹笑笑，就一个人上了桥向村里走去。可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又拐回到了学校，在办公室喝了杯水，拿了本教科书，这才回家。
孙瑞华回到了家，他满以为丈夫王玉峰去打麻将了，谁知一进门，她丈夫呆滞地坐在桌前，一个人就着一盘煮黄豆在喝酒，他吃一个煮黄豆，喝一杯酒，喝得脸红红的。
孙瑞华看着她丈夫，有些疑惑地问：“玉峰，你怎么没去打麻将，一个人在家喝什么酒啊？”
王玉峰黑着脸，看也不看孙瑞华，细声细气地说：“没有去！”又说，“这手里没钱了，怎么去打啊？”
孙瑞华说：“我前天不是刚给了你一百块钱吗，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王玉峰用手抓起一个煮黄豆扔进嘴里，然后又喝一口酒，有气无力地说：“输了！”
孙瑞华一听她老公说输了，一下就急了，把从学校带回来的教科书一下扔到了桌子上，说：“输了，都像你这样，一下就输一百块，就是有个万贯家产也不够你输！”
王玉峰还是木木的，他连眼也不抬，继续往嘴里扔着煮黄豆，继续喝着酒，继续闷着头不吭声。
孙瑞华看王玉峰这样，觉得自己刚才出去说是去学校，那是在说谎，她根本没有去学校，而是跟张豹去了玉清河边，自己做的那事儿本来就对不起丈夫，再这样地吵，他心里就更有愧，想到此，她的脸一下就变了，笑着安慰丈夫说：“玉峰啊，其实我不该跟你着急，钱财算什么？钱财都是些身外之物，输了就输了，我主要是嫌你喝酒，我说你还是少喝点酒，身体比啥都重要！”
王玉峰还是木木地喝酒，喝了一会儿又细声细语地说：“瑞华，你没有去学校，你到底去上哪儿了？”又说，“瑞华，我总觉得你有事儿瞒着我！”
孙瑞华一听丈夫这么说，她的脸一下就红了，说：“玉峰，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多了啊？我没去学校能去哪儿，嗯？”
王玉峰说：“你说你要去学校，我就去打麻将了，可我到了麻将桌，摸摸兜，才想起兜里没钱了，你给我的一百块钱昨天输掉了，没办法，我就去学校找你，想跟你要点钱，谁知，我到了学校，学校里根本就没人！”
孙瑞华听丈夫这么说，一下就笑了，说：“你呀，真是个大醋缸，我说你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原来是为这事儿！”又说，“我去学校了，到了学校才想起来，想找一本书，这本书张秀芝家里有，我就去了张秀芝老师家了，去她家借了一本书，又在她家坐了会儿，这才回家。”
王玉峰一听她去张秀芝家了，一下就咧嘴笑了，说：“原来是这样！”然后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说：“老婆，我困了，我要睡觉！”说着就脱鞋上了床。
孙瑞华见丈夫高兴了，她心里才平静了下来，心想，这事儿弄得好悬啊，辛亏丈夫没有在后边跟着我，辛亏丈夫没有跟着我到玉清河！要是真地跟去了，看到我和张豹在一起，那可就算彻底完了！

张豹回到家，他觉得自己真该干点啥了，不然的话，那鳖孙石头就在村里做精了，他娘的,他搞了一个大棚种菜，就吸引了这么多人入股，还干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的，还受到了县高官的重视。
他躺在床上，觉得从玉清河边回来后，感到浑身的疲惫。他感叹地自言自语，孙瑞华真好，要是能给她办点事儿，那她就更听话了。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能征服了像孙瑞华那么有书生气的女人，确实不简单！
他翻了个身，心想，一定要干成养鸭厂这件事儿，刚才在河边已经答应了孙瑞华，大话已说出，必须有个结果！
第二天，他通知了村里的几个干部，要开村委会，村委会有五个人，一个是支书张有顺，今年五十六岁，是个瘦干巴的小老头，常年哮喘病，说话就喘气；一个是村治保主任张二楞，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愣头青；一个是妇女主任张淑梅；还有一个是副村长，是个退伍军人张宝福，没在家，出外打工了。
张豹跟在家的村委员说：“今天我们开个村委会，主要讨论一下我们村经济建设的问题。”他这么说着，大伙儿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在听他说。
张豹说：“咱村应当搞点经济实体了，再不能这样一潭死水地往前走了，要不然，我们山洼村在全镇就彻底完蛋了。”
支书张有顺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有气无力地说：“想搞啥……经济……实体，你就直……说吧，叫大伙儿听……听。”
张豹说：“搞啥经济实体？我想了再三，也经过了实地考察，咱村里有水，这是搞经济的最大优势，必须得充分利用起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村妇女主任张淑梅就说话了，她说：“张村长，你是不是又想养鱼啊？先前咱村养的那些鱼，干部吃、工人拿，又请客、又送礼，养来养去也没养出个名堂，最后包给了……”话说到这儿，看看张豹，她停口了，本想说包给了你二姨夫，可话到嘴边又改成“最后包出去了，怎么现在又要养鱼啊？”
妇女主任张淑梅，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娘们，村里人都叫她六百工分，她说完，等着张豹往下说。
张豹呵呵地笑笑说：“以前养鱼他娘的没经验，啥鳖孙也不懂，管理也不善！”又说，“咱这次不养鱼了，咱养鸭，我想办个养鸭厂，就在河湾子旁边的柳林里，鸭子出门就是河，这回弄个大点的，有点气魄，弄个万只养鸭厂，大伙看行不行？”
张豹说到这儿，他竖起了那两道浓浓的扫帚眉，用一双威严的眼睛挨个看着大家。他先是看支书张有顺，不但看，他还跟支书张有顺咧嘴笑，那意思是，就看你张有顺说啥了？张有顺叫张豹看了会儿，抿了抿嘴说：“养鸭……子？”
张豹说：“嗯，养鸭子。”
张有顺喘了一会儿气，木木地说：“养鸭……行，我看……行！”
这时张豹对张有顺和善地笑笑，又把眼移到了治保主任张二楞脸上，张二楞马上就附合道：“好，好，养鸭好，我看养鸭比养鱼好，一只鸭少说也能卖个十七八块，我买过，鸭头、鸭肉都好吃！”
张二楞说完，张豹又对张二楞和善地笑笑，然后把眼移到了妇女主任张淑梅脸上，张淑梅想了想，撇一下嘴，瞪着眼，从支书张有顺、治保主任张二楞，一直看到了张豹的脸上，看了一会儿说：“我看养鱼、养鸭一个样，还是人家石头弄大棚种植好，你看看人家种的那大棚菜，卖得多火啊！”说完，叹口气又说，“你们愿养啥就养啥吧，反正我也不懂，不过听说那鸭子一旦有个啥传染病，就都赔了！”
张豹冲妇女主任张淑梅笑笑说：“淑梅，你看看，干啥没有风险啊？他娘的走路还摔跟头呢，坐着身子还差气呢，你说是不是？”
张淑梅看了看张豹，笑笑说：“这都是你们老爷们干得事儿，我只懂女人的事儿。”说罢就不吭声了。
会议开到这儿，四个人有三个人同意，张淑梅说话虽然模棱两可，可他也没有明显的反对，这山洼村办养鸭厂的事儿就算通过了。
通过了就开始筹钱建鸭舍，张豹以村委会的名义从镇里申请了一些资金，又到银行贷了一部分款，就开始备料干了起来。在鸭舍动工那天，张豹沿河插满了红旗，还请来了军乐队，又放炮、又讲话，闹得大张旗鼓、声势浩大。
为了建鸭舍，河湾子边的柳树全伐了，一副大干一场的气势。
石头的大棚菜种植，自从县里杨书记来参观后，报纸头条头版就登了出来，醒目的大标题上写着《致富带头人，山村小状元》，还配了杨书记跟石头的合影照片，一时间山洼村大棚蔬菜就成了全县学习的重点，很多人来村里参观学习不说，各大超市也都来联系要上他们的菜，石头每天又是接待来参观学习的人，又忙着往各大超市上菜，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杨书记跟石头合影的报纸，就放在张豹的办公桌上，他看一眼那照片，抽一口烟，然后自语道：“他娘的，这鳖孙还真弄出了点动静！”

张豹的鸭厂是请了专门的施工队干的，这些天四五辆拖拉机一直突突突、突突突地往工地上拉砖、拉水泥、拉建鸭舍的材料。工地上也是人头攒动、人欢马叫，好不热闹。
鸭舍建得很快，没出一个月就建好了。鸭厂占地二十多亩，沿着厂的围墙，周围都是鸭舍，门口是一排办公室，中间是个大院子，院子的大门楼上，高高地竖着一个大牌子，上边用黑体字写着：山洼村养鸭厂。
有了鸭厂，还得有鸭子，张豹又通过熟人与南方的一个孵化厂联系，买来了一万多只小鸭子，在村子里找了几个妇女当饲养员，一个是张豹的二姨李凤莲，今年五十一岁，一个是张豹的哥哥张有的女儿张秀红，今年二十岁，一个是张豹的小姨子，叫苗小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