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父亲珍爱的瓷娃娃内藏奇怪粉末,我化验意外牵出一桩失踪案

2022-3-24 17:20| 发布者: admin| 查看: 591| 评论: 0



本故事已由作者:水煮白菜,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奇谭”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21年1月8日
刚出殡仪馆,寒风呼啸,扑面而来,刮在脸上生疼。
我裹紧衣服,把黑色瓷盒紧紧抱在怀里,捧着弟弟16年的人生。
弟弟的葬礼简单冷清,只有廖廖数人前来凭吊,多是些往来走动的亲戚和曾在安康精神病院里照顾过他的医生和护士。
雪无声落下,状似鹅毛。我摘掉别在发间的白色绒花,风势渐大,卷走了绒花,没入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
“张小姐,请等一下!”
我循声回望,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年轻女孩正朝我跑来。
女孩站定在我面前,喘着粗气,圆圆的脸上两颊绯红,大约20出头的年纪。
女孩姓刘,是安康精神病院的护士,我探望弟弟时,曾与她打过几次照面。
“刘护士,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么?”
“张小姐,这个是张浩的遗物,我觉得有必要还给你。”
我打开刘护士塞来的手提袋,袋子里装着一个塑料电话玩具,是10年前常见的台式电话,电话的手柄部分已经褪色。
“这个玩具我看张浩天天拿在手里玩,我想这个玩具一定对他很重要,所以我把它退回给你。”
玩具电话是母亲送给弟弟的生日礼物,小时候的弟弟对这个玩具爱不释手。思及于此,我下意识地拿起话筒,贴在耳旁。
“晴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弟弟抢玩具?!”
耳边似乎响起一道温柔的呵斥。
“妈、妈妈?”
我四处寻望,回应我的只有刮过耳畔的风声。
“张、张小姐,你没事吧?”
迎上刘护士关切的眼神,我连忙避开她的视线,轻咳一声,掩饰我的尴尬。
“谢谢你,刘护士。”
我抬眼看了看依旧灰霾的天空,这场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泡一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
当晚,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我乘车去往小时候的旧宅,准备整理弟弟的遗物。
眼前,三层楼高的房子看上去了无生气。红色的外墙漆经过岁月侵蚀已然剥落,无人居住的空房子只剩下钢筋水泥构筑的冰冷。光秃秃的爬山虎爬满了楼房的半壁墙面,少了夏日的勃勃生机,更添了冬日的冷清荒凉。
我推门而入,抖动的尘灰在空中飞舞。自从考入大学后,我鲜少回到这个家。
十年前发生的那起入室抢劫案,不仅带走了母亲的生命,更是摧毁了整个家庭的活力。弟弟因为目睹了惨案的发生,对他的精神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父亲也在那起案件中深受重伤,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日。然而直到现在,警方依然没有抓到闯入家中的那名匪徒。
家中陈设摆放依旧,时光仿佛在这里驻足。我站在客厅中央恍然失神,旧日与现实重叠,我看到16岁的我与6岁的弟弟在客厅里追逐打闹,爸爸依旧在他的工作间忙碌,妈妈端着点心缓缓从厨房走来。
脸上一片潮湿冰冷,泪水不知何时淌过双颊。
我抹掉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径直走上二楼,推开弟弟的房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房间里的陈设依然维持原样,墙壁贴满了葫芦娃的海报,书架摆满了各式各样做工精美的玩具。
这些玩具都是爸爸亲手为弟弟制作的。
小时候,弟弟时常缠着父亲要玩具,父亲按照弟弟的喜好为他制作了各种小玩意儿。那时候,我总是抱怨父亲对弟弟的偏爱,变着法子欺负弟弟,但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必定会好好珍惜与弟弟相处的时光。
可时光不会倒转,生活何来奇迹。
惨案发生后,弟弟患上了自闭症,并时常伴有自残倾向。经过医生诊断治疗,认为是母亲的死给弟弟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弟弟患病后,一直在家和医院之间往返,父亲因为腿脚不方便,都是我领着弟弟去医院。我曾想尽各种办法逗他,可弟弟依旧躲在他的世界里,我与弟弟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深渊。
自我考上大学后,父亲忍痛把弟弟送去了精神病院,弟弟离开家的那个晚上,父亲在客厅里坐了一夜。
我在异地完成了学业与就业,时常与父亲互发短信,我们默契地回避了关于母亲和弟弟的消息。近年来,父亲身体越来越差,昔日遭受的伤害带来的是伴随一生的伤痛,为了生活方便,父亲也住进了疗养院。
这次回到青石市,一来是为了料理弟弟的身后事,二来也是为了日后方便照顾父亲。
日光渐弱,不知不觉耗费大量时间,弟弟遗留下的东西已经整理了大部分,我将玩具一一收进盒子里,打算一并烧给在另一个世界的弟弟。
叮铃铃——
老式的电话铃声声音清脆,如同一枚石子,打破了房间的寂静。家中的电话早已停用,夜里突然响起的铃声更像是响在心头,在内心荡开阵阵寒意。
声音是从桌上的盒子里传出来的。
装满玩具的盒子像一个喇叭,不断重复着单调的铃声。
铃音固执地在房间里回荡,没有半分停歇的迹象。冷意自脚底蔓延,沿着背脊,窜过我的全身。
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靠近盒子。在一堆玩具底下,有五颜六色的光闪烁,那是玩具电话发出的亮光。
我拂开覆在电话上的玩具,战战兢兢地拿起电话。
“喂,我是张浩,你好啊?”
稚嫩的童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对面的声音源源不断地渗透我的耳膜。
“喂,弟……”
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马上捂住嘴,屏住呼吸,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妈妈!电话那边有人回话了,你听!你听!”
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兴奋。
玩具电话怎么可能会接通,更何况接通的是已经死去的人。
“喂?你好?”
熟悉的声音越过死亡的边界狠狠地击中了我。
是妈妈的声音!
“你好,我是张浩的妈妈,很高兴认识你。”
“妈、妈,是我!我是晴晴,我好想你啊!”
“喂!妈妈!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四周又重归平静。
电话闪烁的彩灯已经熄灭,我拿着话筒,耳边只剩下冰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
我仔细检查了电话,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具,连电池的凹槽都是空的。
砰——
楼板之下,发出了像是物品坠地碎裂的响声。
我急忙跑到楼下,一堆瓷片在神龛前碎裂成块,灰白色的粉末洒满一地。神龛上,父亲烧制的瓷娃娃少了一个,还剩下三个造型各异的瓷娃娃。
这些瓷娃娃父亲极其珍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躲在工作室制作瓷娃娃,然后将娃娃放在神龛中,供上一支素香,静静地对着袅袅升起的香烟发呆。
不知何故,我向来讨厌这些瓷娃娃,自从母亲死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做过一个娃娃,只是他依然会燃上一支香,一动不动坐在轮椅上,视线在娃娃与母亲的遗像之间来回逡巡,脸上是化不开的悲痛。
11年1月8日
我从梦中醒来,不知不觉睡了一个下午,精神却异常疲累,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醒来后却记不住梦中的片段。我转过身,打算再继续睡一会儿。
“喂,我是张浩,你是谁呀?”
弟弟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想必他又在傻乎乎地用玩具打电话。
“妈妈!电话那边有人回话了,你听!你听!”
弟弟兴奋的声音驱散了我的睡意,我大声吼道:“吵死了!张浩你这个大笨蛋!”
“妈妈,你快来听听,真的有个姐姐在电话那边呢!”
“真的么?那让妈妈向她打个招呼。”
“你好,我是张浩的妈妈,很高兴认识你。”
“那位姐姐挂掉电话了,你听。”
“哎呀,还真的没声音了。”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从墙壁那侧传来,妈妈也真是太溺爱弟弟了,陪着他胡闹。
“晴晴,你快去地下室叫爸爸上来吃饭。”
“妈,我还想睡会儿,你让张浩去吧。”
“你这孩子,怎么当姐姐的,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想吃的话就快去。”
迫于美食的诱惑,我只能屈服于母亲的淫威之下。
父亲是一个玩具设计师,从爷爷那里继承了自建的三层洋房后,父亲将地下室改建成了工作室。
我敲了敲门,门内无人应答。
饿意如同一把镰刀,一遍遍刮着我的肠胃。
“爸,妈让我叫你去吃饭。你在不在里面啊?”
我转动门上的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壁炉内燃着大火,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谁让你进来的?”
父亲沉着脸站在我身后,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的额头滴落。
“爸,妈让我来叫你吃饭,我喊了好久都没人回答。”
父亲无名的怒火让我无所适从,声音里不由带上几分委屈。
“不好意思,晴晴,爸爸刚刚在洗澡没听见。你先上楼去,爸爸一会儿就上来。”
父亲脸上的冷峻转瞬即逝,略带歉意地对我笑道。
“好的。”
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父亲重重的叹气声。
等到弟弟添了第二碗饭后,父亲才从地下室走上来。
“正淳,快过来吃饭”母亲招呼父亲赶紧坐下,“晴晴,快给你爸爸盛碗饭。”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
父亲语气平淡,他的视线越过我和弟弟,落在母亲身上,眉峰紧蹙,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瓷娃娃。
“正淳,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母亲来回擦拭双颊,仿佛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她白净的脸上。
“没什么。”
父亲收回视线,背对着我们走出了餐厅。
“你爸爸今天怎么这样奇怪,晴晴,你跟去看看。”
“哦。”
在母亲的催促下,我不情不愿地离开餐桌,看见父亲恭恭敬敬地站在神龛前,小心翼翼地将瓷娃娃放进神龛,燃上一根素香,低下头虔诚地朝着神龛拜了拜,嘴中念念有词。
父亲抬起头时,我看见他脸上淌出了两行眼泪,他弓起腰握紧拳头,像是拼命压抑莫大的痛苦,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所有的悲痛都化在他无声的抽噎里。
我侧身躲到门后,我所熟知的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但性格绝不软弱。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他,我转身逃回了餐厅。
“你爸怎么了?”
“没什么。”
我随口敷衍道,继续扒了口糖醋排骨,一想到神龛前的那一幕,口中的排骨顿时味如爵蜡。
21年2月14日
情人节当天,青石市的人民广场中央立了一棵十米来高的爱情树,吸引了众多男男女女到广场中央拍照打卡,街头人流攒动,各大商铺店面拥挤。
独自吃完晚餐后,我混入人群,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试着将自己融入喧嚣的节日气氛里。
我舍弃了在他乡用十年青春打拼下来的工作成绩,离开了熟悉的朋友,再次回到曾经逃离过的城市,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心中的苦闷不言而喻。
那日过后,弟弟的玩具电话再也没有响起过,我险些怀疑自己是否患上了神经衰弱,出现了幻听。转念过后,兴许是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
“请大家关注一下,这是我的儿子赵志刚,他走失的时候才6岁,现在已经16岁了,如果你们以后遇见我的儿子,麻烦你们转告他,他的爸爸妈妈还在等他回家,这是我们的联络电话……”
爱情树下,一对中年夫妇不断把传单塞进来往行人的手中,他们身后的扩音喇叭一遍遍重复相同的话语,四周人声嘈杂,沿途商贩的叫卖声、游人欢乐的嬉笑声掩盖了这道与节日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
“小姐,请你看看吧!”
女人将传单塞到我手中,我瞄了一眼传单。传单上印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三口之家的全家福,一张是走失男孩的单人照。
我和女人四目相接,她单薄的面容几经岁月苛待变得惨淡苍白,与照片上的她判若两人。
回到家,我打开一楼所有的灯,米黄色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我靠在沙发上,红酒的后劲让我渐生醉意。
叮铃铃——
一道清脆的铃声凭空响起,我猛然惊醒,抬眼看向二楼的楼梯口,空无一人。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铃声在屋内一遍遍回荡,将我残存的醉意冲刷干净。
我的意识清醒,可以肯定铃声就是从二楼传来的。
我走上楼,玩具电话的红黄彩灯在黑暗中不停闪烁。在矛盾和忐忑的煎熬中,我鼓足勇气再次拿起了电话。
“喂?”
“喂!你是上次的大姐姐么?”
男孩兴奋的声音顷刻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张晴晴,你听!我没骗你?”
耳边嘈杂声音不断,偶尔还能听到几句争执声。
“喂?”
我屏住呼吸,缓缓吐了一口气,“你好,张晴晴。”
“啊!有鬼啊!”
电话那头的尖叫声险些刺破我的耳膜,我能想象电话另一头,或许是另一个时空的我有何等的惊慌失措。
耳畔的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头了然无声。
难道又是梦么?
我的手里紧紧拿着电话,刚刚的尖叫声依然在我的脑中盘旋,这一切都是真的。
这些年来,浸淫过数百部科幻剧、悬疑剧的我,坦然接受了现实。
母亲的死一直都是我心头的遗憾。
如果那天我没有离开家,是不是母亲就不会死?是不是父亲就不会受伤?是不是弟弟也能快乐长大?
曾几何时,我也无数次幻想过能够回到过去,回到母亲遇害的那天,只要回到那天拯救母亲,后面所发生的的悲剧都会被修正,我们一家四口必定比现在幸福。
我无比兴奋,我记得母亲遇害那日是6月11日,如果现在的时间与另一个时空一致,那距离母亲遇害的时间还有4个月。
我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希望电话能够再起响起。但到现在为止,电话只能单线联系,我还没有找到能够回拨过去的方法。按照以往的观影经验,弟弟的玩具电话连通了两个时空,这里面必定有什么缘由,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
砰——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我猛然一惊,又是物品碎裂的声音。
难道屋内有人?
我攥紧手中的电话,立刻输入报警号码,手指停留在接通键,
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下到一楼,如果发现不对劲我就立刻报警。
大厅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倒是立在西侧的神龛前,留下一地瓷器碎片。
与第一次接通电话时发生的一样,瓷娃娃再次碎裂,神龛上只剩下两个娃娃。
我分别端起两个瓷娃娃,娃娃造型各异,都是孩童模样,一个是穿着蓝色海魂衫的男孩,眼睛如豆,另一个是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扎着两条黑黑的麻花辫。
即便娃娃的造型憨态可掬,但我本能地排斥与他们接触,拿了一小会儿后,掌心的温度异常冰冷,我连忙将娃娃放回神龛。
别人的神龛里供奉的或是先祖,或是神灵,我不明白父亲为何会将孩童模样的娃娃放在神龛之中。
我再次扫过穿着海魂衫的男娃娃,内心如遭雷击。我急忙翻开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展开那张皱巴巴的寻人启事宣传单。
照片上的男孩穿着海魂衫,圆脸上的小眼睛仿佛一颗黑豆,对着镜头开心地笑着,神态模样与神龛中的瓷娃娃极其相似。
我的手脚冰冷,寒意在内心深处蔓延,一个大胆的猜测冲破了我的理性,占据了我的大脑,我必须弄清楚这些瓷娃娃究竟是什么。
11年2月14日
我想我是疯了。
玩具电话居然接通了,而且那个女人还说出了我的名字。
诡异的事情完全破坏了今日与李明相约的好心情。
我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父母听,父母完全不信。在我再三的要求下,父亲才拿起玩具电话,他无奈地耸耸肩,电话依然只是玩具电话。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今天就早点休息别出去?”
母亲正在陪弟弟玩游戏,头也不抬地对我说道。
“那可不行,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这不是爽约吗!”
“青石市再次发生1起儿童丢失案件,警方已经展开专项行动,不排除团伙连续作案的可能,请广大市民家长务必履行监护职责,保障孩童出行安全……”
电视里,主持人表情严肃,这已经是青石市今年以来发生的第二起儿童丢失案。
“爸,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我转过头险些撞上父亲,他悄无声息地站在我的背后,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
“我拿药给你妈妈吃。”
“我又没生病,吃什么药啊!”
母亲娇嗔道,脸上露出少女般的娇羞。
“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头疼么,乖乖把这些药吃了吧。”
“老公,你真好。”
父亲将水杯和药递给母亲,直到看见母亲将药吞咽下喉,他的脸上才有了笑意。父亲和母亲的感情素来要好,自我懂事起,就没见过他们俩红过脸吵过架。
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前些年有大半年都是在医院度过,直到去年,母亲的身体才有所好转,留在家里的日子多了起来。
我曾经问过父亲,母亲究竟患的是什么病,父亲只说是一些旧疾,需要慢慢调理,但在母亲生病的时候,父亲从来不允许我和弟弟去探望,他说这样会影响母亲的治疗。
“晴晴,你在发什么呆啊?”
李明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就是遇到个奇怪的事情。”
我支支吾吾道,喝了一口冰镇可乐,甜味在舌尖回甘。
“晴晴,到底什么事啊?”李明敛起笑容,认真地看着我,“我就是想帮助你。”
李明的眼睛清澈明亮,映衬出我呆愣的模样。
“好吧。”
我缓缓吐了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李明。
李明眉头微蹙,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你、你不相信么?”我的声音毫无底气。
“我相信。”
半晌过后,李明兴奋地大喊一声,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
“能不能也给我看看,我可是科幻迷,晴晴,你运气真是太好了!”
李明的样子不像作假,他喋喋不休地向我科普黑洞频率、时空旅行、蝴蝶效应等各类名词,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李明的另一面,即便我现在骗他说我和外星人接触过,我估计他都会相信。
但是有一点他倒提醒了我,诡异的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生,只是我不知道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电话自那天后,再也没有接通过,仿佛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倒是弟弟依然拿着电话玩的乐此不疲。
21年3月5日
“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啊?”
男人指了指我带来化验的白色粉末。
“我打碎了从国外带回来的瓷娃娃,里面的白色粉末不小心跑进眼睛里去了,我担心会不会是什么有害物质。”
我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搪塞过去。
两个瓷娃娃里都装有白色的粉末,而且每次打完电话,瓷娃娃就会碎裂,我认为这并不是巧合。为了弄清楚事情发生的原委,我将瓷娃娃里的白色粉末拿到医学机构化验。
“这些粉末无毒,是死人的骨灰。”化验师有些同情地看着我,“不过,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用药水洗洗眼睛。”
我紧紧攥住手中的化验报告,掌心不断冒出的汗水打湿了报告的边缘。心中的疑虑逐渐扩张成巨大的黑洞,不断吞噬掉四周的声音。
“张小姐,你在听么?”
“什么?”
我下意识地躲开化验师探来的目光。
“不好意思,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就先走了。”
我仓皇逃离了化验师的办公室,初春的风有些冷,阳光穿过密密麻麻的高楼建筑,落在我的身上,源源不断地滋生早春的寒意。
父亲不苟言笑的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在我的成长路上,他虽然沉默的像座小山,但给足了我家的温暖,往日种种一件件浮上心头,我始终无法将父亲与冷血禽兽画上等号。泪水模糊了视线,为车水马龙的城市蒙上了一层冰冷的滤镜。
我必须找父亲问个清楚。
“张小姐,可算把你盼来了。”
我刚走进康乐疗养院的大门,就被照顾父亲的向护士拖着往前跑。
“张小姐,你的父亲刚才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伤到了脑袋,他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太好,情况可能不太乐观。我们一直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我翻开手机,的确错过了十几个未接来电。
病床上的父亲面容憔悴,呼吸罩盖住了他大半张脸。
“张小姐,医生说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晚了,你现在多陪陪他吧。”
向护士走出了病房,只留下我与尚在昏迷的父亲。
我坐在父亲的床前,父亲年轻时的脸如刀削斧凿,如今岁月磨平了他脸上的菱角,在他的额头和眼角镌刻下时间的褶皱。
“晴、晴晴……”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悠悠转醒,嘴角溢出笑容,向我抬起瘦若枯槁的手。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包里的两个瓷娃娃举到他眼前。
“他们都是你残害的孩子,是么?”
父亲的笑容凝固,他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悔意,他的嘴巴一张一翕,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声音呕哑。
“不、不……”
短短几个字像是耗尽了父亲的生命,他拧紧的眉头一松,眼中的亮光迅速黯淡下去,灰暗的瞳孔依然看着我。监护器绵长的机器声急转直下,最终归成一条直线。
我守在玩具电话旁,电话哑然无声。
我拿着手机,一条条翻阅电话通讯录,翻过近一百条的电话号码,我不知道该打给谁,告诉他我的父亲可能是个连环杀手。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父亲最后凝视我的眼神,他想为自己辩解,可我读不懂他内心的情绪,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就犯下过无可饶恕的恶行。
理智和情感不断摇摆,我点开手机网页,想要从历史的信息中翻找蛛丝马迹。
连续输入“青石市”“10年前”“丢失”“连环杀手”几个关键词后,成千上万条信息涌现在页面上。
有评论也有论坛话题,我一一扫过各条信息,对往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11年,青石市曾经陆续发生四起孩童丢失的案件,失踪的孩子大多是留守儿童,时间间隔在1个月左右,四起案子之间没有任何关联,至今为止也没有找到丢失孩童的尸体。
关于这几起案子众说纷纭。
据资料得知,第一个孩童是在1月份走失的,第二个是在2月份,第三个是在3月份,第四个是在6月份,奇怪的是自从6月后,便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事件了。也是在6月,家中遇到歹徒抢劫,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关联?
我瞄了一眼放在神龛上的两个瓷娃娃,素香升起袅袅香烟,在房间氤氲。
第一次接通电话是在1月份,随后娃娃碎裂了,第二次是在2月份……今天已经是3月5日了,手机显示第三个孩子走失是在3月22日,我的心头猛然一紧,事情渐有眉目。
父亲珍爱的瓷娃娃内藏奇怪粉末,我化验意外牵出一桩失踪案
如果说两个时空的电话连通时机与孩子被害的时间重叠,那么兴许不用多久,电话就会再次响起。
11年3月22日
“姐姐,找你的电话。”
弟弟站在我的房门口,手里抱着他的玩具电话。
我的心“咯噔”一下,身体本能地抗拒。
“她说她不接,嗯,好……”弟弟在门口嘀咕一阵后,他再次把电话举到我面前,“对面的姐姐说,知道李明最大的秘密。”
李明最大的秘密?
我承认这件事勾起了我极大的兴趣。
“喂?”
“张晴晴,是我,我是十年后的你。”
对面的第一句话着实让我大为震惊。
“兴许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对面的女人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情,随着她不断抖落出来的私事,我的内心已经完全消除对她的疑虑,我现在相信她就是十年后的我。
“现在抓紧时间,我不知道这通电话能持续多久,你听好了,6月10日,不要出去,一定要救妈妈···”
对面的声音开始变得微弱,她的语气逐渐急躁。
“你后面说什么?信号不好了。”
我断断续续听到她又说了几句话。
“报警!小心父亲!”
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弟弟一直呆在我的身旁,挥着小短手焦急地把电话抢了回去,奶声奶气对着电话讲话。弟弟捣鼓了一会儿后,把电话丢在了一边,他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到我跟前。
“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我和李明约好在人民广场见面,果断拒绝了弟弟的请求。
“你让爸爸妈妈陪你玩,姐姐有点事要出门。”
“哼,妈妈只知道陪其他小朋友玩,姐姐也不和我玩,你们都坏坏!”
弟弟嘟起嘴,鼓起肉肉的腮帮子,作势哭了起来。我知道这是弟弟惯用的伎俩,他的眼角根本不见眼泪。
“好了,别装了,姐姐有事,你自己玩。”
“哼,不理你了!”
见我识破了他的花招,弟弟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我不明白十年后的我为什么会发出“小心父亲”的警告,真是莫名其妙。
糟糕!
我差点忘了母亲出门前交代的事,我得去父亲的工作室收拾脏衣服。
神龛前的素香已经烧到底,里面又多了一个身穿海魂衫的男娃娃。
父亲工作室的门紧闭着,我朝内喊了一声,室内无人应答。我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炉子里的火已经燃尽,叠起的土灰里残留着一小块蓝白相间的布料,看上去像是衣服的碎布。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神龛上那个新出现的瓷娃娃。
“你和十年后的你对上话了?”
“嗯。”
李明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想不到我居然成为了奇迹的见证者,正是太令人惊讶了,下次也让我去见识见识,好不好。”
“再说吧。”
“既然未来的你让你在6月10日报警,那肯定有大事发生,你知道什么事么?”
我摇摇头:“对面话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那你一定要报警,你肯定不会自己骗自己。”
那我真的要小心父亲么?
我避开李明的视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晴晴,你有话要对我说么?”
我对上李明的双眼,郑重问道:“你喜欢男孩是么?”
李明顿时慌乱起来,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
“她告诉你的,是么?”
我点点头,沉默在我们之间发酵。
“嗯。”
李明肯定的回答,瞬间摧毁了我的青春幻想。
11年6月10日
我握紧手中的电话,犹豫着是否应该报警。
家里一切正常,父亲陪母亲在五天前去了张花市的医院复查,我和弟弟留在家中。
天气炎热,夏蝉躲在树荫里,有风拂过窗台,带来滚滚热浪。
悬在头顶的电扇持续转动,卷动的风也是热的,我躺在凉席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叮铃——
电话铃响,顿时将我从梦中惊醒。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放在床边的玩具电话,毫无动静。
叮铃——
铃声持续,我循声望去,拿起放在脚边的电话,是父亲来电。
“晴晴,看见你妈了么?”
父亲的声音很是着急。
“没有啊,有什么事···”
我话还没说完,父亲匆匆挂断了电话。我拨打母亲的电话,电话一直未接通。
弟弟从隔壁房跑来:“姐姐,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那你赶紧藏好,我数十声,就来找你。”
“好呀!”
“现在倒计时,10、9···”
将弟弟打发后,我拿起刚刚还未看完的漫画,继续沉浸在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里。不知不觉,睡意爬上了额头,我转身又睡了过去。
砰——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我抬眼看了看,大片大片的晚霞遍布空中,鲜艳似火。
砰——
紧接着又响起重物坠地的声音,声音在一楼响起。
我突然想起十年后的我发出的告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我的心脏。
我拿起手机,踮起脚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下了楼。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问着像极了家禽市场里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下了楼梯后,我看见了气味的来源。
门口处,一滩鲜红色的液体像极了天上晚霞。我的心跳加速,身体不受控地颤抖。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至地下室的入口。
难道家里进了贼?
我不再犹豫,迅速拨通报警电话:“你、你好,我、我家有贼进来了,你们快来啊···”
我带着哭腔,磕磕绊绊说清了地址。
“姑娘,你现在立刻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我们马上出警。”
躲?
我猛然发现,一直都没有看见弟弟。
恐惧不断刺痛我紧绷的神经。
“我弟、弟,弟弟不见了!”
挂掉电话后,我立刻拨打父亲的电话。
叮铃铃——
熟悉的电话铃声自地下室响起,回荡在家里的角落。
父亲在地下室?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避开地上的血迹,飞快跑向铃声响起的地方。
电话铃声持续,打斗的声音也越来越激烈,在双方的争吵声中,我听见了父亲和母亲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乖乖吃药,为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再也不能做错事了,我受不了了,老婆,对不起……”
我猛然推开门,眼前的场景让我毕生难忘。
父亲拿着刀刺向母亲,母亲瞬间倒在地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鲜血汩汩直流,在她的脚边还躺着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一动不动。
“爸爸!”
父亲回头看向我,血红的眼睛里噙满泪水,拿着刀的手不停颤抖,鲜血顺着刀柄一直滴落。
“晴、晴晴……”
父亲别过头,擦掉脸上的泪水,他丢掉刀子,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向我。
眼前的父亲浑身是血,陌生的让我害怕,我本能地向后退步。
“晴晴,不、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父亲红着眼睛看向倒在血泊之中的母亲,“对不起,我、我必须亲手杀了她。”
父亲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向我伸出双臂,继续走向我。
“别过来,别过来!妈妈,你快醒醒啊!”
我转身想要逃走,肩上一疼,父亲的大手如钳,死死扣住我的肩膀。
“不许动!”
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站在我背后,举着枪对准父亲。
肩上的力道瞬间泻了下去,父亲举起双手,他深深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母亲,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两名警察立刻冲了上去,父亲的双手被手铐反绑在背后,警察一前一后,把父亲夹在中间。
“照顾好弟弟。”
父亲与我一瞬间擦肩而过时停留片刻,这是他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警察接踵而至,所有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里还有个孩子!”
“快!快把孩子抱出来。”
人群里突然发生一阵骚乱。
一定是弟弟!
我想要冲进警戒线去找弟弟,身旁的女警立马拉住了我。
不多时,警察抱着弟弟从地下室走出来。
“弟弟!”
弟弟听到我的声音,茫然地看向我,像一个失去生气的瓷娃娃。
父亲认下了所有的罪行。母亲被医生抢救了过来,医生说如果刀子刺中的部位再偏个几厘米,就会刺破心脏。另一个红衣女孩确定是走失的孩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迹象。
而我的弟弟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21年6月10日
我头疼欲裂,记忆如冰冷的海水,来势汹汹,冲进了我的大脑。
十年光影如走马观花悉数从我眼前掠过,我像一个旁观者,看着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演绎不同的人生。
“还不起来吃饭。”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母亲站在晨光之中,阳光在她身上披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妈,你回来了真好,我好想你。”
我紧紧抱住母亲,害怕她如虚影入梦,稍纵即逝。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今天我们要去看你弟弟,快收拾一下。”
“好的。”
我们坐在去往陵园的公交车上,母亲一直看向窗外,脸上不见喜悲。
弟弟的结局依然没有改变,自十年前发生那件事后,弟弟有自残倾向,母亲只能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然而弟弟依然选择在1月7日,他的16岁生日这天自杀了。
我改变了母亲的结局,可始终无法拯救弟弟,如果不是我和弟弟玩捉迷藏,弟弟兴许就不会躲进父亲的工作室,也不会目睹父亲发狂的那一幕。
我的心情沉重,这一次的痛苦远比前一次来的更加深刻,此生我注定将背负对弟弟的愧疚。
爸爸入狱后的第二年就死在了监狱里,是妈妈独自一人认领了父亲的尸体。
窗外树影斑驳交错,落在母亲的眼角上。
我枕在母亲的肩头,握住她的双手。
“你今天怎么这样奇怪?”母亲话中带笑。
“妈,我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同弟弟的那一份。”
母亲反握住我的手,从她手心传来的温暖让我无比安心。
滴——
手机屏幕一亮,是一条推送。
“青石市田园镇再次发生一起儿童走失案件,警方呼吁家长一定要保护孩子安全······”
我的心尖一颤,神使鬼差地点开内容,底端还有多条类似的内容。十年间,青石市儿童走失案一直都未曾中断过。
不安的情绪在我的心底扎根生长,那天弟弟究竟看到了什么?
“奶奶,我要去找爸爸妈妈。”
“红红听话,你的爸爸妈妈在外打工,过一段时间就来看红红了。”
隔着过道,一对婆孙与我们并排相坐。
母亲转过头,饶有兴趣地看向两人,目光一直锁定在小女孩身上。
“小朋友,你多少岁了啊?”
“奶奶,我今年六岁了。”
“六岁?”
母亲眸光一亮,嘴角扬起笑意。
清风拂来,吹乱了我的发,我瞥向窗外,玻璃窗上倒映出父亲的脸,我们四目相接,他的眼底盈满哀伤。(原标题:《来自十年前的电话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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