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故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儿女一个读高一，一个上高三。过完春节说是要补课初四一早就搭车去县城了，初五我正要打电话问他们到那上课不成。手机响了我一看是个陌生电话，开机便问：“谁呀？”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电话那头反问，我听出是姨家的老表的声音了。忙问：“你买得手机了？”
“对呀，大家都用手机了，我也得跟上形势呀！初中同学聚会，时间定在正月初六。”
“干吗，这么急？”
“过完初七，有的同学得赶去上班呀！”老表说了理由，我忙问：“多少钱一个人？”老表在那头说：“不用出钱，大老板陈军同学全包了。”
真是瘦草场也有肥牛，肥草场也有瘦牛。我们乡镇可以说是出了名的穷，可再穷他也有一两个富人。同学陈军就是一个富人，开公司住豪宅开豪车，据说年入千万。
“在听吗？”听我久久不说话老表问，我说：“在听呀！”老表说：“地点定在镇上最好的迎宾楼，记得来早点啵？”我答应道：“好，一定早。”

<hr>一夜无话，第二早我推出摩托就准备去二十里外的镇上参加同学聚会了。妻子拿来一沓人民币和一本存折，对我说：“就着去镇上，拿这一万块去银行转给儿女交学费。”
儿女上高中了，我们都是在他们开学前给够一个学期的学杂生活费的。我问：“昨天去时你没给他们？”妻子说：“昨天不够给，我又回娘家借了点才够给。”我不做声了，接上钱和存折推摩托车出门跨上就上路了。
岁月如幻，时隔近三十年了我们这群初中毕业的同学终于要聚在一起了。真是少小是兄弟老大各东西，尽管大家同一个乡，赶的又是同一条圩，但有好多同学从毕业到现在我都没见过。很想看看他们人进中年变成什么样子了，还是从前那率真讲情谊的少男少女吗？
车到镇上了见银行还没开门营业，我便先去迎宾楼了。老表和两个同学刚好从里面出来，见到我就说：“怎么，这时才到？”我问：“难不成他们都到了？”
“你自己进去看看？”
我进去看全班四十个同学真的都到了，分做四桌饭菜都摆桌上了。见我进来陈军把我拉去他们那一桌，高声叫：“来四瓶好酒两条好烟。”
服务生拿来四瓶五粮液两条真龙，每桌一瓶五粮液，每个男同学一包真龙。老表边解烟边问我：“你知道这烟多少钱一包吗？”我问：“多少钱一包？”

<hr>“一百块。”
“一百块？”平时我都抽自卷烟，去哪最多也敢买十块钱一包的香烟。不由问：“抽这么高级的烟干吗，浪费钱。”老表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同学就说了：“又不要你出钱，怕什么？”我这才记起老表说过陈军全包的话，既然有大老板全包了那就开开洋晕吧！
我放下心来学着同学们的样，你递我烟敬我酒，我递你烟敬你酒。尽情地抽尽兴地喝，一直喝到下午才散。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迎宾楼，最后就剩我们这桌了。一个同学说：“我们也走吧？”大家站起来就走了，服务生拦在面前说：“结了账再走？”老表问：“还没结账？”
“结账我还能拦你们干吗？”
听这样说，大家这才寻陈军。一个同学说：“一小时前他边接电话边出去了，怎么到这时还不见回来？”人家不让走，陈军又不在只能坐下等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过去一个小时仍不见陈军回来。我们都坐不住了，老表说：“我打电话问问。”陈军在那头说他的公司出大问题了正赶在回去的路上，叫老表先结账，到地方了就打钱来。
“多少钱？”老表问服务生，服务生说：“一万块。”老表惊道：“怎么要这么多？”服务生说：“多，光烟酒就六千多了，嫌多谁叫你们点那么高级的烟酒的？”

<hr>老表摸摸自己口袋只拿出几百块钱，另外几个同学也是几百块。老表就问我了，我说我身上倒是有一万块，不过那是给儿女的学费。老表说先拿来结账，等下陈军到公司了打钱来再拿去存给表侄他们交学费，那么大一个老板还怕说话不算数没钱打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只好拿钱给服务生结账了。估计陈军到地方了，老表又给他打电话了。可怎么也打不通了，老表就对我说：“可能他忙着处理事情了，要不先回去吧！反正还有十多天才到开学报名唦，我催紧点叫陈军尽快打钱来。”
眼看都五点钟了，银行很快就关门了。正月的天仍黑得快，再不走天就黑了。我只好令老表抓紧时间催陈军别耽误我儿女报名上学就坐摩托车回家了。
过得几天老表打电话来说陈军的公司破产了，我忙问：“那我的钱怎么办？”老表说他已经一一给同学们去电话了，四十个同学平摊那一万块。叫我明天来拿钱，所以第二天我又骑摩托去镇上了。
到镇上了除开陈军和外出打工的十多个同学，另外在家务农的男女同学都来了。可女同学说她们不吃烟不喝酒，死活不出那六多千块钱的烟酒钱。闹了好久最后男同学妥协了，平摊了那六千块烟酒钱。
在家的同学都拿钱交了。外出的十多个同学还有三千多块钱的缺口，老表东借西借得两千块钱给我。还有一千块钱现在都问不到，我问老表：“以后还组织同学聚会不？”
“不敢了。”老表摇头说：“什么同学情呢，过去的就过去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